“唉呦,什么成本开销净利的?我从不算这些,多复杂啊!收款机里有多少就多少喽,平均下来每个月都还有个一万多吧?反正我要用钱时再从里面拿就好了。”
有这样经营事业的?他真是大开眼界了。“所以你不记帐做帐?”
“都是现金交易,干么还要花脑筋弄这个?”
“你懂财务管理、企划营销吗?”
“不用吧,卖巧克力要懂这些干么?真复杂,我跟你说,开店很容易,不用搞那么多复杂的事。你好好笑,还什么管理营销的,你以为开店很难吗?”
好笑的是你吧?他啼笑皆非。了不起、真了不起!汪老板能生存到现在靠的是什么?好运吗?
杜谨明手机震动,打开检视简讯,司机已经帮他把房子的事搞定,正在等他。
“我们走吧——”他很大爷地伸出左手,让汪树樱搀他起来。他好赖皮地整个人挂在她身上,看她吃力、咬牙切齿地撑住他身子,真是,他偷笑,很愉快。
“你慢慢站稳喔,拐杖架好,对,小心点——慢慢来——”汪树樱全心投入,就怕他受伤的地方会痛。她这样那样地小心伺候,浑不知头上方杜谨明如何笑意盎然地瞅着她。
唉,真享受被她伺候的感觉,她软软的身躯贴近着,有说不出的舒服。他正喜孜孜地享受国王般的待遇,她却忽然怔住,拉开跟他贴近的距离。
汪树樱看见韩医师走进店里。
“树樱?还没打烊啊?”看到灯还亮着,韩成旭走进店里,撞见汪树樱正扶着另一个男人,状甚亲密。这男人他有印象,那日跟小孩子吵架的家伙。
韩医师愣住,尴尬道:“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没有——”汪树樱退得更远,她放开杜谨明,跑到韩医师面前。“你不要误会,是我的客人车祸受伤,我扶他回去。”
她急着撇清关系的模样,让杜谨明很不爽。
韩成旭打量那个男人。“包成这样,很严重吗?没打石膏,应该还好吧。”说着,笑望着汪树樱。“我看他个头比你大那么多,你扶他回家太吃力了。我帮你——”说着就要接手,但被杜谨明挥开了。
杜谨明挟持汪树樱,低声在她耳朵边警告:“说要对我负责的人是谁?敢让别人接手你试试看——”
“呵呵呵……”汪树樱尴尬地冲着韩医师笑。“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我刚好经过,看你灯还亮着,想买热巧克力喝,外面冷死了。”
杜谨明说:“已经打烊。”
汪树樱殷勤道:“我帮你弄,你等一下,一样香蕉热巧克力对吧?”这是韩医师最爱的口味。
“你等一下。”杜谨明拉住汪树樱,凶狠狠地暗示她不要弄。“喂,现在已经很晚了——”
“一下就好,等我一下喔。”挣脱他的手,汪树樱赶紧忙去。但他再次拉住她,还硬是拖回他的面前。
“只是一杯热巧克力,他不喝会死吗?”
“唉呦……”她笑了。“干么这样讲话,那你等一下也不会死啊。”
杜谨明狠狠瞪着她,放开她的手。
“这样吧,你就慢慢伺候他,我自己可以走。”杜谨明撇下他们,拄着拐杖,径自离去。
“厚,脾气很大喔。”汪树樱看他走出店里。
“火气真大,喂,那个男人是不是喜欢你?”韩成旭笑着问。
“没有,你不要误会啦,只是今天发生了一点事……”汪树樱焦虑的看着门外,他还真走了?
第6章(1)
杜谨明拄着拐杖走,脚没受伤,但因为左脚踝跟脚掌紧紧地缠上绷带,行走不便,还真只好可笑地一拐一拐靠着拐杖行走。冷风飕飕,刮着他冷冰冰的脸庞跟脖子,街灯孤伶伶站在黑夜里,怎么看怎么凄惨。
是啊,是凄惨没错,杜谨明苦笑,瞧瞧自己狼狈的模样,他在干么?他疯了,花这么多心神,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这是在干么?这是正常人会干的事吗?
这时候,他应该是坐在开着暖气的家里,在书桌前,消化成堆的公事,配着黑咖啡熬夜处理待批的文件。他一向尽心尽力在工作上,让父亲留下来的精英商旅维持业界顶尖的评价。
可是瞧瞧他在干么?做这种无聊愚蠢的事,他跟自己生闷气。因为不知道自己搞这些花样究竟是想得到什么?他只是彷佛被一股莫名的磁力拉着走,不明所以的想接近汪树樱,即使是以可笑的姿态荒谬的方式。
然后当看到汪树樱对那男人殷勤的模样,他一秒也没办法忍受。他就是一股火大,控制不了的暴躁,气她干么对那个男人殷勤?更气自己干么这么在意?然后很呕地独自在冷风里行走,想到李东海还在他临时安排的套房等着,杜谨明叹息——
没错,我是疯了。唉。赶快恢复正常吧,杜谨明。
在杜谨明身后,有个小小的身影追上来。
汪树樱看他一拐一拐地负气行走,那抹孤傲的背影,散发着孤独的氛围。她加快脚步追上去,喊他——
“喂!脚受伤还走那么快!”
他愣住,转身,诧异地看着她,她就站在面前,仰着脸,笑呵呵的。他怔怔地,像失了神。他看她解下脖子上的灰色围巾,踮脚尖,圈上他脖子,缠好了。围巾暖呼呼的,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她说:“这种天气怎么可以不戴围巾?”
“不是要先服务那个医生?”杜谨明看她笑嘻嘻的。
“拜托喔,你这样走了我能怎样?只好让他回去了。你这个人脾气真坏,就等一下都不行?你懂不懂体谅别人啊?你看天气这么冷,韩医师下班了想喝点热的,结果你——”
“所以我说你去伺候他啊!”
“什么伺候?讲话真难听。”
“用得着对客人这么谄媚吗?不是都已经打烊了?!”
“奇怪了——”汪树樱纳闷的看着他。“你干么对他这么生气?他跟你又没仇。”
“我……”他气结,回避她的视线。他窘迫又尴尬,这复杂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走吧,送你回家。”汪树樱圈住他的臂膀。
他让她拖着走,听她聒噪地说个不停,心头暖呼呼的。
“你有练身体吗?手臂硬邦邦的。”全是肌肉。
“我练武术,休假时会去道馆打自由搏击。”
“哇,所以全身都是肌肉?”
“要看吗?”他说,故意坏坏地冲着她笑。
“有什么好看的——”她尴尬,低头下看他,忍不住又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什么巧克力跟亲吻的报告啦,唉唉唉,汪树樱,冷静冷静!
她又问:“你练武术是为了保护老板吗?你老板该不会是黑社会老大吧?我听说黑道兄弟都很喜欢开奔驰车,可是——”她压低声音说:“你的工作很危险吧?换个工作吧?虽然跟一般司机比起来收入肯定比较高,但是生命可贵,早点转行比较实在……”
他哈哈大笑。
“我是跟你说真的。”她很严肃。
他还是笑不停。“好、好,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她脑子到底都装了什么?这么会联想?
换他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医生?”
她惊讶。“很明显吗?”
他脸一沉。“很明显。”原来是真的!X,想骂粗话,太不舒服了。他幻想把韩医师抓上擂台打搏击,把那个奶油小生打趴在地上,看那家伙还敢不敢冲着汪树樱笑得那么灿烂。
“我不觉得很明显啊,怎么看出来的?奇怪。”汪树樱纳闷。
“你喜欢他什么?”
“他是医生。”
“就因为是医生?!原来你也是那种奢望当医生娘的女人。”
“喂,少不屑喔,我只是对医生特别有好感。”
“是,很多女人都对医生特别有感觉。”杜谨明心中难免失望,还以为汪树樱跟一般女人不同。他最厌恶爱钱又虚荣的女性,把男人当提款机,所以他虽然身家优渥,但在外面行走时从不暴露真实身分,他厌恶被当肥羊对待的感觉。
杜谨明想到一些不快的回忆,心事重重。
“我觉得跟医生交往很棒啊……”树樱还是笑嘻嘻地搀着他,不知道他正在心里评断她这个人,她毫无心眼地东聊西扯。“我在医院住过一整年的时间,那时受到医生很好的照顾,所以我对像韩医师这样待人亲切又笑口常开的医生特别有好感。”
他停下脚步。“为什么在医院待一整年?”
“我出车祸,十八岁时,出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
“难怪你怕坐车,中午在车上鬼吼鬼叫的。”
“哪有鬼吼鬼叫,只是要你开慢点。你看,你现在不就出车祸了?所以出车祸是很容易的,能不当心吗?如果开慢点被撞的话也不会飞太远,还能保住命。”
这是什么谬论?
“汪树樱。”他忽然喊她全名,对她微笑。
汪树樱怔住,傻傻的迎视他。
他说:“我参加过赛车比赛,拿过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