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套房里,杜谨明去洗澡,汪树樱给家人打电话说是不回去了,要跟管娇娇出去玩几天。
电话是大嫂接的,一听汪树樱不回家过年,爸妈在那边哇哇叫,大嫂忙着安抚他们,一边笑咪咪地跟汪树樱说——
“我会帮你跟爸妈说的,你好好去玩——放心。”
汪树樱挂上电话,往沙发一躺,瞅向浴室,里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微笑,抓了抓头发,拿抱枕过来抱着,好舒服,好喜欢这里,真高兴她来了。
在爸妈家虽然气氛热闹有吃有喝,可是待在这里,这曾属于她和杜谨明的小套房,她亲手布置的地方,她感到另一种家的气氛,更温馨亲昵,有一种属于自己天地的满足感。在这她可以作主,在爸妈家她是被照顾的,可是在这儿有她想照顾的人,而且照顾他的时候,她很快乐、很满足。如果撇下他,她心头就会空空的。
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吧?在他最脆弱无助时,她想当那个守护在他身边的人。她不知道杜谨明是怎么想她的,可是她已经明白自己,不想再跟无聊的自尊挣扎,不想牢记他之前给的难堪,她没办法跟这男人记仇,今晚看见他难过悲伤,她发觉那比自己难过还痛啊。
是啊,这就是爱情吧……
汪树樱坐不住,又习惯性地把脚提起来,抱膝,蹲在沙发,眼睛瞅着浴室门等他出来,担心他。他还好吗?她想着,又有点紧张,太久没跟他独处了,心跳有点快呢——
杜谨明走出浴室,拿着浴巾擦头发,身上换了灰色棉衫,休闲长裤。他看到汪树樱又像小鸟那样蹲坐在沙发,双手捧着脸,正看着他。他忽然一阵感动,很久了,没看见她在这里,感觉像作梦,他停住脚步,看着她。她给他微笑,温暖的笑容即刻舒展他焦虑了整晚的心情。
他看她双手捧着脸,蹲在沙发上,这是她的招牌姿势哩。她今晚穿了红黑相间的双色毛衣,长长袖管前露出软白的手,一对宝石般圆亮的黑眼珠,闪着温暖的光。一头乱翘的鬈鬈长发,衬着她软绵绵的笑容。
他眼色暗下,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这张笑脸,可以让他安心,像很冷时喝的热巧克力,盖的厚毯,他渴望她的温暖。杜谨明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她仰起脸,瞅着他,她很安分待在原处,不再乱跑让他追得辛苦。他温柔的眼神教汪树樱心悸,她沉默着,迎视他的目光。
他伸手把玩她脸畔的发丝,这是真实的触感,她在身旁,这不是梦。
他今晚好无助,面对生离死别他一向软弱。第一次父亲死去,他内疚痛苦愤慨到几度活不下去,那时有姑姑安抚他。这次,面对姑姑病危,没有树樱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在痛苦无助中只想着她,而她来了,有她在,痛苦像掺了一点点的糖,有树樱在,他彷佛就有力气撑过所有的苦难。
汪树樱静静地由着他把玩她的头发。
他说:“你看——全打结了吧,手指插在里边都动不了了。”他的手被她头发缠住了,陷在发堆里动弹不得。
她瘪嘴。“刚刚急着骑车嘛,风那么大的吹来吹去,头发当然会打结啦!”说完又笑了。“你知道吗?我也常在想喔,为什么小说里的女主角都有什么柔顺的长发啊,然后男主角摸女主角的头发时都会赞叹长发如丝、光滑动人啊什么的,摸起来很舒服啊,可是我每天醒来头发都像鸟窝,梳到发脾气。还有电影啦小说里的女主角皮肤都多光滑肤质多赞的,可是我胸前到肚腹都是皱巴巴的疤痕……”她低头抚摸肚子。“光是这个肚皮上就开出好几条高速公路——”
“有吗?”他呵呵笑了。“让我看——”
“不要啦——”汪树樱挡他的手。“不要闹,喂!”她忙着挡他双手,可他很坏喔,一直过来掀她衣服,还整个人靠过来——
“我看看到底开几条高速公路?你上次不是很豪放吗?自己掀衣服给我看,现在干么装害羞啊?来,我看看——”
“喂,不要,不要啦——喂!”
敌不过他的力气,汪树樱倒在沙发,毛衣被他掀起来,整个肚子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而他单手就把她双手握住按在她顶上,沉重的身体压住她的身躯,她动弹不得了。这下,他可以彻底审视她肚腹的疤痕。
汪树樱瞪着天花板,尴尬又困窘,好难堪。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仔细地审视她的伤痕,教她丑陋的疤痕无处隐藏。
汪树樱红了眼睛,算了,放弃挣扎,看吧看吧,随他看个够吧,反正早就豁出去了,看个过瘾吧!
杜谨明静静瞅了很久,她也静静地不吭声。
杜谨明的沉默令汪树樱很不安,心情沉重起来。很丑吗?她瞪着天花板的吊灯,看灯光不留情地映照她的身体。没关系,没关系,让他看,如果他因此吓跑,那很好,她也好死心,不用再为这男人烦恼。她落得轻松,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
杜谨明终于说话了——
“一、二、三……真的是开了很多道路啊。树樱啊,你身上的交通网满复杂的——”
汪树樱要踢他,被他的腿抵住了。
他又说:“没见过这么丑的肚子——”
什么?汪树樱挣扎。
他将视线从她的肚子移开,跟她眼睛对望,他在笑,笑看那对快要喷火的眼睛。
“不要气,我说的是实话,难道要我昧着良心赞叹你肚子有多美?喂,你从不穿比基尼的吧?在夏天时,躺在海滩看辣妹穿比基尼走来走去,会让男人很兴奋,对男人来说,女人性感的首要条件就是光滑好摸的皮肤。除了肚子,上次看到你胸部也都是疤痕对吧,当时急救的医生是谁?没帮你美容一下吗,又不是衣服缝好就完事了——”
“你够了喔?”汪树樱哽咽。
糟糕,又要把她惹哭了吗?可是他真爱这样逗她,这样可以忘记所有现实生活中难受的事。
杜谨明眼色暗下,嗓音低沉。“可是……面对这么不漂亮的身体,怎么我还这么兴奋?你说,我是不是疯了?”说着神情严肃,郑重道:“喂!汪树樱,我警告你,你不准去动什么美容手术,我不要你再受那种痛——”
汪树樱愣着,本来要哭的,结果傻住了,听不懂欸,他在说什么?
他微笑。“真奇怪,你这女生坐没坐相,老往椅子上蹲。头发也不好摸,身材嘛,矮矮小小的,胸围嘛目测只有B罩杯吧,学历呢?看你经营店的方式,估计智商也不高,因为智商不高也不可能帮助我的事业,连车子都不能好好坐,所以也不可能在我出差时帮我开车。喂,你觉得自己有哪一点配得上我?”
“你想被揍吗?”
他哈哈笑,忽然用力搂住她。“很奇怪,我看到你就很兴奋,你能解释一下吗?我想不通,我是怎么了?”这是真心话。
汪树樱红着脸,真是,他嘴巴一定要这么坏吗?可是,一下子又要让她这么高兴吗?这家伙,非要让她活得这样刺激才甘心吗?可恶。可是不甘心的人不是只有她喔,杜谨明也抱怨起来了——
“我很不甘心——输给你——”他用着骄傲的口气说着恳求的话语。“以后不要不接我的电话,不要对我视而不见,不准不理我,也不要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聊得很开心,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知道吗?”
她在他怀里偷笑。“……知道了。”好好好,面子都做给他。
“还有,不管我做了多可恶的事,只要跟你道歉就要立刻原谅,因为让我焦急紧张没心情办公是不可原谅的罪,知道吗?唔?”
她不偷笑了,她笑出来了。“知道了啦!”
“我警告你,也不准笑得这么可爱,我会想亲你,扰乱我的心情也是不可原谅的罪。”
“唉呦,你不可原谅的罪还真多,你干脆列张清单好了。”她抗议,推他。“你很重欸!”
他不肯移开身体,他问汪树樱:“列了清单你就会照办吗?”
“很难,因为我很健忘——”她哈哈笑。
“也不可以健忘,因为……我会惩罚你——”杜谨明伸手扯动台灯的拉绳,这一方天地即刻昏暗下。他撑起上身,吻她,汪树樱也热烈且忘情地与他缠吻。
稍后她被杜谨明抱起,放倒在床——她大概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那些在电影里边情侣们都会有的肌肤相亲,她没有经验却感觉到自己很放心地期待着他,且异常兴奋,她很乐意,由他来带领,让她体验男欢女爱的滋味。
他顺势地压制在她身上,他炙热的眼睛深深地凝视她好奇又闪亮的眼瞳,他开始动手褪去她身上的衣物,手势果断、利落,不让她有犹豫后悔的机会。杜谨明不想再压抑对她的欲望了,他敢对她的一生负起责任,他决心成为她的男人,往后为她的喜怒哀乐负责。他要爱她,现在就要,他要在她身上烙印自己爱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