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头的李全看了下,既想跟上,又想去找小紫,骆织雨被抓,小紫这时候肯定哭得双眼肿得像核桃,他想要安慰小紫,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决定暂且抛下当家的,先去找小紫再说。
解子焰刮到佛堂外。佛堂门扉未闭,但见案上香炉香烟袅袅,徐兰心跪在蒲团上,嘴里喃喃有词,不停地磕头拜着。
盘腿坐在一旁的小森爱笑的脸庞则写满忧愁,扭着手指、抿着唇,不住以手臂擦拭落下的泪水,眼角瞧见有人来,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解子焰时,豆粒大的泪水立即扑簌簌淌下,快速跳起扑向他怀中。
“子焰哥哥,我姊姊被坏人抓走了,你一定要救她。”
解子焰心疼的抱着痛哭流泪的小森。“小森别担心,我去看过你姊姊了,她没事。”
徐兰心听见小森的哭喊声,疲累地旋身,看见解子焰来访,眼眶马上泛红,再听见他所说的话,二话不说转身跪倒在他身前哭求。“解公子,既然你见得到织雨,定有法子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只要你肯救她,不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解子焰眼明手快地扶起哭到快厥过去的徐兰心,充满血丝的双眼满是悲伤,粗哑着声道:“骆夫人快别这样,小雨与我是青梅竹马,今日她落难,我焉能置之不理?”
“所以你会救织雨的是不?”被扶起的徐兰心如在迷茫的大海中攀住浮木,紧紧抓握住他的手臂,指甲陷入他的肌肉。
“我会竭尽所能救出小雨,就算会因此赔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他明白徐兰心的心有多痛,他望着她的双眼,郑重保证。
慌乱的徐兰心搜寻他的双眸,看到了真挚的保证,既觉得对不住他,因为他很可能会遭遇危险,偏又不愿放掉着最后一丝机会,只好昧着良心了。“我相信织雨在你心中绝不仅止于是青梅竹马,你一定会救出她。”
她知道解子焰喜欢织雨,在他前些日子上门拜访、简短的交谈中,她看见了他的真心诚意,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才会让他得以轻易见到织雨。
“我会的,不过小雨目前最挂念的就是夫人和小森,她希望你们能出城去。”
“不!我们不出城,我们要在家里等织雨回来。”徐兰心直摇头,坚持不离开。
“对,小森跟娘不走,我们要等姐姐回家。”懵懵懂懂的小森不敢离开家中半步,就怕姐姐回来会找不到他跟娘,更怕的是,或许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大人私下所说的话,他全听见了,每个人都说姐姐这次凶多吉少,他好怕,好怕再也没机会见到姐姐,好怕当他伤心难过时,姐姐不能抱他哄他,而他也不能再在姐姐生气时抱抱她、亲亲她了,他不要!
“小雨希望你们离开,我保证等救出她后,就马上接你们回京。”解子焰说服他们。
“既然你有决心能救出织雨,为何要我们离京?”徐兰心可不是傻子,赶着送他们出京,便是怕他们同样遭遇不测。
“这是小雨的心愿,我负责帮她达成,其他的我不管,骆夫人,我得想法子救小雨洗脱罪名,没办法顾及你跟小森,你们暂且离京确实会比较好。”他叹了口气,抹去脸上的疲惫。
本来徐兰心想告诉他,她与小森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一见到他满脸疲累,话又吞了回去。
她知道前些日子解子焰不在京城,织雨才会成天望穿秋水闷闷不乐,他定是甫回京得知织雨落难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往大牢见了织雨,旋即又赶来家里安排她与小森出城,他的有情有义教她铭感五内,也更加笃定她并没有看走眼,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解子焰见徐兰心动摇了,动之以情,说之以理。“虽然夫人不是小雨真正的母亲,但你把小雨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小雨感受到了,才会将夫人当成亲生母亲敬重,你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会为彼此担忧。可眼下城里人心惶惶,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小雨冀望能保住夫人与弟弟的这份心,相信夫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因为夫人的想法也是如此不是吗?”
徐兰心哭得泪流满面,哑着声道:“不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织雨就是我的女儿 ,所以,我才会厚着脸皮求你救她,但是,我也要厚着脸皮再求你一件事。”
“夫人尽管直说。”
“在救织雨的时候,别忘了你是她心爱的男人,不要一味蛮干,要记得为织雨保住性命,否则失去了你,活下来的织雨也会成了活死人,你明白吗?”所有人都要平平安安活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会为小雨活下来。”解子焰忍着泪,用力点头,他的确是没考虑太多,织雨不会要他为她牺牲性命,他也不要她成天为他伤心难过,不要她恨到不愿到他坟上看他。所以,他不会冲动行事,为了心爱的人,再急,再慌,他都会稳下来。
“我等着你带人抬着八人大桥来迎娶我家织雨过门。”在徐兰心心里,不管未来如何,解子焰就是骆家女婿。
“谢谢夫人,那么我就派人送夫人与小森出城了。”得到徐兰心的认同,换来悲怆的解子焰微微一笑。
“娘……”小森急了。
徐兰心坚定的对儿子说:“乖,听姐夫跟娘的话,咱们出城去等你姐姐,你姐夫定会救出你姐姐。”
“好,姐夫,我信你,你一定要带姐姐回来。”小森点点头,娘说子焰哥哥是姐夫,那么便是姐夫,他喜欢子焰哥哥,很高兴子焰哥哥要当他的姐夫。
解子焰轻摸小森的头。“小森,你放心,我会带你姐姐安全回家,你出城后要好好照顾你娘,明白吗?”
他故意交托责任给小森,免得出城后,小森会镇日沉浸在姐姐是否会安然回家的恐惧中郁郁寡欢。
“好。”小森用力点头,与他达成男人只间的协议。
“夫人,我会安排人来带你们出京,现下我得去找朋友打探消息,无法亲自送你们出京,还请原谅。”
“别为我们担心,你快去吧。”
解子焰与两人告别后,再次像阵狂风刮出骆家,只为抢得时间,救出心爱的人儿。
第9章(1)
解子焰到商行吩咐张管事帮忙送骆夫人及小森出城后,又赶往位于城南的一处大杂院。
在月光的带领下,疾步走在不甚宽的巷道,周围以黄土建盖的屋舍,多已是倾倒颓圮,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数是贫穷得只图三餐得以温饱。
一群快乐追逐的孩子还不肯睡觉,拿着树枝当马骑,开心的自他身畔奔过,天真无邪,完全不识愁滋味。
很快的他来到赵头儿所居住的大杂院,杂院里种了一棵大榕树,榕树旁有一口小井,男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榕树下聊天,女人们则在屋内忙着操持家务。
住在这里的除了赵头儿的家居外,还有为他工作的亲戚,所以男人们认得他。见他突然造访诧异了下,可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有人入屋内去唤赵头儿。
解子焰对男人们点头致意,极力压住内心的焦躁,宛若无事,气定神闲地等待赵头儿出现。
“解当家,坐啊!别客气。”一名身材粗壮的男人连忙起身,以脖子上的长巾拍了拍长凳,客气招呼。
“老林,谢了。”解子焰轻扯嘴角,点头微笑。
接到通知的赵头儿自屋内走出来,双手插腰豪气地大着嗓门道:“解当家,你不是出城去了吗?怎么突然有空过来?”
“有件事,我想请赵头儿帮忙。”解子焰不疾不徐地道,唯有老天爷才会晓得此刻他正心急如焚。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可与他合作多年的赵头儿已从他略显僵硬的站姿看出些端倪,赵头儿故作轻松道:“解当家,前些日子朋友送了我一只漂亮的紫砂壶,你若不嫌弃,进屋内欣赏欣赏。”
“有漂亮的紫砂壶可以欣赏,我自然不会客气。”
赵头儿对其他男人使了使眼色,今日京城乱得很,谁晓得会不会再出乱子,是以要他们留意四周,以防有人偷听,男人们意会的点头,状似轻松惬意的散开来小心戒备着。
解子焰随赵头儿进了陈设简单的屋里,赵头儿马上转身面对他。“这里没有其他人,解当家就直说吧。”
“宫丞相意图谋反篡位牵连甚广,使得京城风声鹤唳,但不知道头儿是否有听说‘金织坊’的骆织雨被官兵所抓一事?”赵头儿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想要打探消息,托赵头儿帮忙准没错。
“我是有听说她因为帮宫丞相缝制龙袍,所以入狱等候问斩。”赵头儿感叹的摇了摇头,这一次会掉脑袋的将是成千上万人。
“她是无辜的,尽管官兵并未在骆家和‘金织坊’找到任何证据,可是有人硬是诬告,企图断送她的性命,为了证明她的清白,我得想办法找出帮宫丞相缝制龙袍的人,所以我想请赵头儿帮我打探究竟是谁替宫丞相缝制龙袍。”解子焰的嗓音带着急切,目光炯炯地望着赵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