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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能睡?要她如何安眠?

  德芬咬咬牙,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断人心肠。“如今我才想到,他们从未称呼过我的官衔,从未唤过我一声大人,总是叫我于姑娘、于姑娘……只是个“姑娘”一”她倏地硬咽,满腹心酸。“他们从未真心相信我,原来我……不曾得到过他们的信任。”

  “别说了,丫头,别说了。”黑玄哑声相劝,不忍再听下去。

  他曾坏心眼的想看当她付出真心却遭到背叛时会是何等表情,但她如今的反应,太令他震慑了,胸口揪得紧,透不过气,如石磨碾过,狠狠地、狠狠地痛着。

  太痛了。这个傻气的丫头,太令他心痛……

  “我该如何是好呢?玄,该怎么做,他们才会信我?”她悲怆的询问,终究抵不过排山倒海的酸楚,脑门一晕,黯然垂眸。

  她晕倒在他怀里,而他抱着她滚烫绵软的玉体,又是担忧,又是震怒。

  “把那些逃走的农民都给我抓回来!一个都不准少!”他厉声喝令,目光阴寒,面容如最残酷的厉鬼,狰狞扭曲。

  不识相的家伙,竟敢辜负了她的真心、她的诚意,他要亲手斩杀他们,杀了他们全部!

  “消息确实吗?”

  星月争辉的夜晚,一顶白色蓬幕下,一个男装打扮的丽人坐在案边,手握一卷兵书,烛火跃动,暖暖的映着她英气冷冽的秀颜。

  她正是在战场上享有不败之誉的真雅公主,希林女武神,在她面前,一名身穿军服的青年将官正在报告。他是真雅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也是个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

  “据探子回报,在襄于与安康两州交界的山区搜索时,发现几个逃窜的农民,他们说曾经见过样貌极似德芬公主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名侍女,外貌形容应该是春天无误。”

  “那她们如今落脚何处?”

  “据说是在金穗花城。”

  金穗花城?襄于州的首府?德芬去那里做什么?

  真雅扬眉,在脑海玩味思量,心念忽动。“承熙,你记得吗?六年前有个在灵台当众揭露德芬预言日食的男子,意外救了德芬一命。”

  “是,当然记得。”名唤承熙的将官恭谨应道。“当时引起大骚动,若是协管没记错,那人当是玄武令下的星宿主。”

  没错,“是斗宿。”

  “谁?斗宿是谁?”另一道轻快的嗓音介入。

  发话的事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身褴褛布衣,袖口衣襟缀了好几个补丁,墨发以一根发绳随意束起,一副率性的浪人打扮。

  他好奇的凑过来,嘴上叼着根麦芽糖,不时舔上一口。

  承熙皱眉,赏他两枚白眼,对这个没规没矩的草莽家伙,他实在很看不惯。

  “就是黑玄。”

  “黑玄又是谁?”青年浪人追问。

  没人理睬他。真雅陷入自己的思绪,沉吟低语。“这六年来,他两人之间毫无往来,我还以为那天的事只是偶然,看来德芬心中似乎另有盘算。”

  “快告诉我啊,黑玄是谁?”

  “下官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唉,真是急死人了,怎么就没人肯告诉我一声呢?”两人正经八百的对话,青年浪人却是在一旁摇晃双手,试图吸引注意。“喂、喂!我在问问题呢,听到没?”

  听见了!“黑玄是襄于州的领主。”承熙不耐的回话。

  “喔……是贵族啊。”他总算明白了,继续舔麦芽糖,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黑玄这几年来可有动静?”真雅询问。

  “没什么特别的。”承熙摇头,“据说他性格孤僻,很少与其他贵族往来应酬,就连对自己领地的事物都不怎么关心,何况中央政事。”

  “是真的对政事毫不关心吗?”真雅凝思片刻,翠眉一挑,明眸乍亮。“抑或他是在……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承熙不解。

  真雅淡淡一笑,解释。“襄于州出身的战士素来以彪悍闻名,又拥有丰富铁脉,是国家兵器生产之重地,黑玄身为领主,动向不可不格外留心。”

  承熙闻言,霎时警醒,浪人青年笑笑地望着真雅,墨眸熠熠,若有所思。

  “总之,在开阳跟王后发现德芬的下落以前,我们得抢先将她迎回来。”真雅果断下令。

  “是,殿下。”

  第8章(1)

  德芬大病了一场。

  在黑玄怀里晕厥后,连续三日三夜,她昏昏沉沉,限转于半梦半醒之间,现实与梦境交错,教她难以分辨真假。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仿佛见到死去的宣哥哥,他对她笑着,食指抵在唇前,命她嗓声。

  “你要跟我偷溜出宫,就得乖乖的,不要吵,若是被旁人发现了,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是,我知道了,哥哥,你不可以丢下我晴。”

  “说这什么话?我何时抛弃过你?”

  他明明就抛下了啊,丢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地活在那个可怕的皇宫里。

  “哥哥,带我去吧,我也要去西域诸国见识,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越过沙漠,在海的另一边,有个大拂临国,那里有个雄才伟略的君主,你说自己很佩服他的。”

  “我也是听商团的商人们说的,不只大拂临国,波斯、大食,还有了因大师的故乡天竺国,我都想去瞧瞧的。”

  “那我也去,我也要去。”

  “好好,带你去,不论哥哥上哪儿,都会带着你一起,行了吧?”

  骗人。他说谎!!不论娘还是哥哥,他们都抛下她了,丢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她好伤心、好寂寞。

  “哥哥,宣哥哥……”她在梦里旁徨泣喊。

  “别哭了:丫头,我在这里,有我陪着你。”这嗓音的主人,好温柔,仿佛对她充满宠爱。

  是谁?是谁正抱着她、哄着她?

  “是……玄吗?”’“是,是我。”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在这里陪我,别、丢下我。’她朦胧地硬咽。

  “知道了,我会陪着你。你睡吧,恩?一定得好好睡才行,别再做噩梦了,我会心疼的。”

  “那你——唱曲子给我听?”她软声撒娇。

  “唉,我也不太能唱歌呢!你可别嫌我像在杀猪。”他自嘲地笑道,跟着,悠悠地吟唱起来。

  那是她不曾听闻的小一曲,曲调极柔、极缓,悠悠地哄她入眠。

  她酣然聆听,总算安稳地睡了,甜甜地漂浮于梦乡,再醒来时,烧己退了,虽然神智仍不甚清明,但身子好多了。

  “殿下,您总算醒了!”春天见她睁开眼,满面阴霾终于破出一丝欢喜。

  “我睡多久了?”她沙哑地问。

  “都有三个日夜了。”春天怜惜地抚摸她清减不少的容颜。“渴了吧?我倒水给您喝。”

  德芬撑坐起上半身,茫然四顾。“只有你陪着我吗?”’春天服侍她喝茶。“领主大人一直陪着你的,刚刚才出去。”

  是吗?那她不是作梦了,他的确温柔地哄着她。

  德芬勉力牵唇,微微一笑。“他去哪儿了?”

  “听说抓到那些出逃的农民了,州牧将他们都送来领主府,等侯领主大人亲自裁决。”

  那他打算如何处置?德芬一凛,慌忙下床。“我也过去瞧瞧。”

  “不行啊,您玉体尚未完全康复。”春天急着劝阻她,她不理睬,径自穿厅过院,来到府邸前的广场。

  果然,广场上跪着一列列男一丁妇孺,双手双脚都被绑缚,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哀告求饶。

  黑玄凝立于前,身姿凛列,神情冷漠。

  “大人,求求您饶过小的吧!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说一句知错了就要我饶了你们的性命?”黑玄冷嗤。“你们眼里还有国法、还有我这个领主的存在吗?”

  “大人,我们知错了。”

  “拿刀来!”黑玄喝令。

  一旁的严冬立即趋前,恭敬地献上横刀。

  黑玄抽力出鞘,来到村长面前。“记得于开农师是怎么跟你说的吗?她说会与你们向甘共苦,和你们一同重建家园。这段日子以来,她冒着烈日来回奔波,夜夜在灯不为你们筹谋规划,用尽心血只为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如今你们是怎么回报她的?你们这些家伙,既背叛了她的真心,也违背了与我的约定!”

  语落,他高举刀刃,正欲挥下时,德芬及时扬嗓。“且慢!”

  黑玄一凛,急速收刀。

  “是于姑娘、于姑娘来了!”众村民见到她,仿佛见到活命的希望,惊喜地呼喊,一个个频频磕头。“求求于姑娘救救我们,请领主大人饶命吧!”

  德芬缓缓走向黑玄,他关怀地望她。“你好点了吗?怎么不躺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

  “我好多了。”她轻声细语,眼波流转,眉肇重忧。

  黑玄察觉到她目光所系,剑眉整拢。“你不会是要我饶过这些人吧?他们可是背弃了你!”“大人、大人、于姑终,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德芬咬牙,听着群众恳切呼求,心窝绞紧,疼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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