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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听,苦笑地轻摇螓首。“凡事谨慎为上,我们对南宫狂的心性了解不深,只知他力大如牛、狂放不羁,要是他心术不正、包藏祸心,你和我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身为军师的她想得远,不轻易放下戒心,凡是预想最坏的结局,把可能的损失降到最低,不想大意失荆州。

  古人有云:害入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再怎么温驯的小猫也有十根利爪,何况是獠牙骇人的猛虎,她的忧虑其来有自。

  虽然西帝的表现并无异常,乐与北越签订互惠合约,可是她身负重任,不能掉以轻心。

  清雪不只是她无话不说的手帕交,更是北越百姓仰赖的一国之君,她的安全胜过两国协商,更要戒慎守护。

  “璃儿,你把人心想得太邪恶,堂堂西帝有必要诳骗你我吗?他真有心欺侮我们北越,你和我早就身首异处了。”有什么比挟持一朝天子更能动摇国之根本,他若捉住她威胁北越,何怕不能予取予求。

  北越清雪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西帝虽狂却不致天良泯尽,至少从他多次的劫掠行动看来,他志在抢粮,从不妄伤人命。

  “你呀!老是相信人性本善,不想人心难测,我真是被你的胆大妄为吓到无力,你就不能先考虑自己的身份再下决定吗?”她有些埋怨的说。

  “你是指这一回的出访吗?”丹唇微掀,翻出一朵绚烂笑靥。

  宫璃儿把眉一横。“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说风是风的个性简直是胡来,你就不怕春吟公主趁你不在朝时使乱。”

  她是忧忡忡,难以安心,清雪的乐观是她心头的一大隐忧。

  与西临国易铁的念头一直都有,可是不容易实行,朝中大臣的反对、百姓们的疑虑,他们全不看好西帝会轻易点头,怕损及国家利益。

  于是清雪大胆地做了个决策,她谎称要为北越国运祈福,前往历代帝王下葬的圣山朝拜,实则在流沙河前政道,不知会朝臣的前往西临。

  一开始她是不赞同的,但清雪一意孤行,身为臣于的她只好舍命相陪,一同深入不可知的险地。

  “她还成不了气候,想拉我下台得有点本事。”她眉头微颦,随即故作无妨地松开,小她一个月出世的皇妹北越春吟的确对她的皇位虎视眈眈。“别提她了,提了扫兴,还是说说你吧!”

  “我?”她微怔,娇艳脸上浮现迷惑。

  看她一脸困惑,北越清雪忍不住低笑出声,“你和元将军的婚事几时要举行?我等这杯喜酒等了好些年。”

  “你……你说什么呀!存心让人害臊不成。”她涨红脸,似恼似羞地发嗔。

  宫璃儿大北越清雪两岁,已经二十岁了,双十年华的她早有婚约对象,就等她点头便迎娶过门,共效于飞。

  在北越国,女子多半一满十六便嫁作人妇,年届二十仍未婚配者少之又少,家人视同耻辱。

  但她的情形实属例外,早年入宫的她原是公主伴读,而后一起习武,成为贴身侍卫,直到北越清雪登基,她便荣升地位仅次于宰相的军事大臣,也就是护国军师,常伴君侧。

  由于她是女皇最倚重的左右手,因此一再误了佳期。

  幸好她的未婚夫能体谅,毫无怨言的痴痴等候,她才能心无旁骛的辅佐君王。

  “这次回国后就把亲事办了吧!我亲自为你俩主婚,别再因我而耽误了,女子的青春有限。”

  听闻君王的一席话,宫璃儿并未露出喜色,反而眉头深锁。“那你呢?你也不小了,该钦点皇夫,传衍子嗣。”

  清雪需要一个有力靠山帮她分忧解劳,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难敌朝中众声,早日诞下皇嗣方可稳固帝位,杜绝他人的垂涎。

  身子一僵,她笑得颇不自在。“不急,等国势平稳些再说。”

  北越清雪怯听终身大事,她的母后刷太后及乳娘雪夫人一天到晚在她耳边唠叨,她听得都烦了。

  她不是没有招夫的意愿,可是放眼北越国的男子,她没一个看得上眼,若非野心勃勃,想藉由她一步登天,便是怯弱无能,空有长相却无才识的草包,让她想来就烦闷。

  择夫当择人中龙凤,胸襟宽大,傲视群雄,能人所不能,威震天下。

  蓦地,南宫狂带笑的倨傲神态钻入脑海,搔得她有一丝心痒。

  “什么叫不急,你敢把这话拿到那群食古不化的老臣面前讲,我保证不出三个月便有一排男子等着你挑选,择为皇夫。”

  她可以不当一回事,却不能不顾及社稷百姓,君王的责任不只是为民谋福祉,传承下一代同样重要,皇室香火不能断绝。

  北越清雪有些孩子气的捂住双耳,不听她的“忠言逆耳”。“你别和那些闲来没事的老人一样碎嘴,这事我自有琢磨,不急于一时。”

  “清雪……”她分明避而不谈,宁愿当个缩头乌龟。

  因为没有外人在,宫璃儿才敢直呼北越女皇的名字,甚至直言不讳,不行君臣之礼只论昔日情谊,两人的相处如同亲人一般。

  但若有第三人在场,她的态度便趋向严谨,一板一眼的恪守君臣分际。

  “好了,别再提了,我们这回达成协议,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些,我们得想想如何把马养壮点,卖个好价钱。”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宫璃儿嗔怒的睨了她一眼。“别想逃避,顾左右而言他,我今天非和你说个清楚不可。”

  她为的不是自己,而是清雪,她一日不婚,野心份子便一日不放弃的觊觎皇位,万一她稍有疏忽,恐将帝位拱手让人。

  为今之计是先完成大婚,储君一诞生,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便无计可施,咽下不甘收起妄念,共为国运昌隆而努力。

  北越清雪装傻的眨动翦翦水眸。“璃儿这是为难我呀!要不我把西帝娶回北越。那就没人敢嚼舌根了。”

  闻言,她一阵窒碍,脸色吓得发白。“你……你居然把这种事拿来开玩笑,他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人物,你……你活腻了是不是?”

  “说说而已,何须当真,瞧你大惊小怪的模样,我真怀疑你怎么带军打仗……”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值得她惊惶失措。

  没几人敢拿西帝名讳当话柄,挂在嘴边消遣,偏偏向来自负的北越清雪不以为然,拈来顺口,似是谈论天候一般。

  “住口、住口,休要自找麻烦,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谁来约束她的言行,她太放任自己了。

  “不会有那一天,我一日为君,璃儿便是我的军师,就算南宫狂他……”他来要人她也不给。

  对北越清雪面言,宫璃儿是她不可或缺的亲信,唯有她可以信任,交付生命,她要留她一辈子,共商国事。

  但她话还没说完,花岗石柱外的白铁宫门被推开,一道颐长身影不经通报,如入无人之地般轻松走入,声如洪钟落下。

  “我怎样?怕我说话不算话,给了你们承诺又收回?”

  君臣俩同时脸色微变,轻抽了口气,目光戒慎的看向大步走来的男人。

  南宫狂的步伐又沉又重,身形魁梧而高大,虽然北越人因为饮食习惯和生活环境,不分男女个头偏高,可是和他相较之下,就显得单薄许多。

  “西帝深夜来访,可有要事商谈?”唯恐合约有变,北越清雪神色凛然地问道。

  “哈哈哈……需要提防至此吗?我南宫狂虽是狂人一个,可说出的话一言九鼎,没人敢质疑,你的防心是多余的。”他张狂大笑俯视没他巴掌大的清妍小脸。

  绷着脸,她不敢有一丝松懈。“人要多点防心才不会死得早。”

  “好,说的好,这句话我同意,多点防心才不致死得不明不白,我可是感触良多,不过……”他笑声一停,目光中多了评量。

  “不过什么?”他落下话尾,她不得不提问。

  南宫狂咧开一口白牙,神色轻狂。“小酌一番不算罪大恶极吧!我刚得一瓶上等的‘雪里藏’,想找人品尝一下。”

  “我……”

  “我朝君王不善饮酒,恐怕拂了西帝酒兴。”怕有不测,凡事谨慎的宫璃儿抢先婉拒。

  毕竟男女有别,不可不防。

  他挑起眉,笑得令人背脊发寒。“何来大胆奴才?朕与女皇闲聊也敢妄自插嘴。”

  “你……”她还想反驳,却被一只柔荑按住,稍事安抚。

  “不就是兴致一来的趣事,何必和底下人一般计较,多有得罪之处望请海涵。”北越清雪语带生疏,不冷不热的望着行事张狂的西帝。

  人家都行礼致歉了,他还拿乔不成。“喝不喝,一句话。”

  他豪气,她也痛快的扬唇一笑。“有何不可呢!西帝诚挚邀约,清雪酒量再浅也要奉陪一回。”

  “君上……”宫璃儿担心的低唤。

  她回以安心的眼神,笑容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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