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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对方好像她只要一开口问“为什么”三个字,马上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贝念品赶紧闭上嘴巴,乖顺地摇了摇头。

  管娃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她,“你是哪一种?”

  “啊?”她眼带迷惑。

  “哪一种逃妻?”管娃兴致浓厚地盯著她。

  她心下一阵揪痛,脸色变得苍白。“我……”

  “跟我来!”管娃见状美眸微眯,转身走进白色的巴洛克洋房里。

  贝念品惆怅地望著那个扭腰摆臀间,同时揉合了天真烂漫又万种风情的性感女人,突然有种欣羡与倾慕的感觉。

  像这样的女子,才是男人梦寐以求、会永远贪恋宠爱的老婆吧?

  如果她不是这么平淡乏味,无趣得像杯白开水,那么五年的时光,或许还能让宣原会有那么一点点爱上她……

  “不,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甩了甩头,努力挥别萦绕在心头不争气的悲苦感。“我和宣原的婚姻走不下去,并不是任何人的错啊。”

  他们只是……已经到了该清醒的时候了。

  经过漫长的长途飞行,终于返抵台湾的胡宣原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

  “回大直。”

  “您不是一向都先回公司吗?”司机吃惊地脱口问。

  他还没回话,特助已经重重地咳了一声,警告地瞥了司机一眼。

  “呃,回大直,好的好的……”司机自知失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后座的胡宣原不著痕迹地看了前面驾驶座的司机和特助一眼,随即低下头来,开启手机,检查里头是否有任何来自家中的讯息。

  简讯有好几则,不过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讯息,只有一则是苏紫馨传来,询问他回到台北了没有?有没有空一起吃顿晚饭云云。

  他略显烦躁地删除一些有的没的简讯,只保留了苏紫馨那则,但是翻来覆去检查了很久,却没有半通来自家里的电话号码,或是由贝念品手机传来的只字片语。

  她究竟在搞什么鬼?他心底纠结厌闷得极不舒服,不由得脸色一沉,难道她一点也不关心他几时回国?

  够了!

  他已经受够了,一向温柔乖顺的妻子这些天来种种反常的举止,更加受够那种踩在薄冰上的忐忑危险感。

  他的太太一直都在家里等著,五年来都是如此,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什么好牵挂、放心不下的?

  饶是理智清楚冷静,他还是冲口而出:“开快点!”

  司机一怔。

  “……我累了。”他面无表情。

  “是,董事长。”

  特助忍不住偷偷回头瞥了闭目养神的老板一眼。

  董事长一向精力过人,常常历经长途飞行回国后,依然能够精神奕奕地赶回公司办公,可是今天为什么会一副归心似箭的样子?

  难道和夫人吵架了吗?

  特助心底满满迷惑和好奇,却半个字也不敢斗胆问出口。

  直到车子快速平稳地回到大直,胡宣原不待特助替自己开门,就迳自推开车门下车。

  “今天提早下班,你们都回去吧。”

  特助和司机面面相觑,诧异得瞬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胡宣原拖著行李箱,略带不耐地挥了挥手,“我说下班了,还杵在这里发什么呆?”

  “呃,是、是。”

  胡宣原没再理会那两个反应异常迟钝的家伙,自顾自上楼去了。

  出自某种别扭的幼稚理由,他站在自己家门前好几分钟,几次想要按电铃,最后还是缩回手。

  而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按下门铃。

  一秒、两秒、三秒……

  迟迟等不到人来开门的他,眉心打的结越来越紧,忍不住焦躁地再按了几次。

  大门依旧深锁紧闭,回应他的只有漫长的死寂。

  他再也顾不得大男人自尊,急急掏出钥匙开了锁,推开沉重大门。

  黄昏的暮色沉沉地笼罩著半明半暗的偌大客厅,再一次,没有熟悉的饭菜香,没有熟悉的她存在的气息……

  “念品!”他大喊,心脏绞拧紧缩起来。

  可下一瞬间,他是真的生气了!

  究竟什么了不起的事,令她自以为有权利一而再、再而三地任性离家?

  她当这个家是什么?又当这个婚姻是什么?

  胡宣原胸瞠剧烈起伏著,大步走进卧房,一把将行李箱扔到角落。

  盛怒的目光瞥见桌上微闪折射的一丝光芒,他的心重重一沉,僵硬地慢慢走近。

  是她的婚戒——在搞什么鬼?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屏住呼吸,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拿起了压在钻戒底下的那张信纸和离婚协议书。

  那几个字狠狠灼花了他的眼,也击沉了他的心跳。

  第6章(1)

  整整三天,看似脾气暴躁却贴心的房东小姐除了叫她吃饭外,其余什么都没有多问。

  身心疲惫得仿佛他碰碰触就会破碎了的贝念品,对此心里盈满了感激。

  白天,她在外头找工作,买了份报纸用红笔圈起自己或许能做的职业,晚上,她蜷缩在那摆放在嫩黄玫瑰花壁纸墙面角落,绷著六0年代流行的华丽红绒布面、可如今却褪成一抹旧色胭脂的单人沙发椅内,在落地灯晕黄暖光下,摩挲著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圈戒痕。

  宣原回国了吗?他已经知道了吗?

  他会大发雷霆,还是会松了一口气?

  贝念品无法自抑地常常去看手机,既期待他的来电,又害怕他的来电。

  就连下定决心慧剑斩情丝了,心底深处却还是卑微可怜地盼望著,他对自己或许会有一丝的不舍与挽留。

  可悲的她,所有白天表现出来的坚强与独立,在夜晚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第四天早上,天亮了,贝念品用冷水醒脸,试图冷静夜里无眠又哭过的浮肿双眼。

  总有一天,她能割舍得下,总有一天,她会在早晨起床时,不再在枕边发现夜里泪湿过的痕迹……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今早,她乖乖地坐在长餐桌上,默默地等著看起来明显有起床气的房东小姐做早餐,纵然松饼和奶油的香味那么甜,气氛感觉起来是那么温馨,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此时,一名短发陌生女子晃进了餐室,贝念品闻声抬头。

  “早安。”女子礼貌微笑。

  “你好。”她露出一丝讨好的怯怯笑容。

  “我是昨晚才到的新房客,以后请多指教。”女子亲切地道。

  “谢谢你……”她有点害怕被人瞧出微肿的泪眼,惶然地低著头,小声解释,“其实我也是三天前才来的……就是靠近后院的那间房间……”

  “如果你们两个聊够了,可以自己动手拿盘子过来盛松饼了吗?”管娃翻了翻白眼。

  “好。”女子忙抄起桌上绘著樱挑的白色磁盘。

  “对不起。”贝念品以为房东小姐生气了,内疚地低声致歉,也乖乖拿著盘子过去排队。

  管娃铲起了煎得金黄诱人的松饼,各扔了两片在她们的盘子上,旋即俐落地又敲了三颗蛋进锅里。

  她们俩噤若寒蝉,像小学生一样站在旁边等,有些讪讪然地互觑了一眼。

  等荷包蛋煎好了之后,管娃再度支使她们去倒牛奶,然后自己煮了一大壶浓浓的咖啡,一样是砰地放在长餐桌上。

  管娃优雅地将自己盘子里的松饼对切成漂亮的八片,然后抓过白瓷罐,在上面淋了一大堆枫糖。

  “干嘛?”她突然睨向那名短发女子。

  一旁的贝念品下意识缩了下身子,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你想说人胖不是没有理由的吗?”管娃手中的叉子正确击中枫糖松饼,报复性地咬了一大口。

  贝念品想开口解释安慰,可乱糟糟的脑子里还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句子,身旁的短发女子已经接话——

  “那个……关于美国CIA某高阶探员……前妻……”

  她倒抽了一口气,不安地轻扯了下那短发女子的袖子。

  房东小姐脸色已经够难看了,“前妻”这个词会不会再去踩到她的禁忌?

  短发女子茫然地看了看她,小巧的脸庞难掩迷惑——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她自己也不确定,但是看房东小姐的眼角都开始在抽搐了。

  “是真的。”可没想到咬牙切齿吞完一块松饼后,管娃突然出声了。

  短发女子喔了一声,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下去。

  贝念品尴尬地低著头,努力做出一脸专心研究面前松饼的表情。

  “我叫管娃,前夫是个没脑袋的猛男种马。”房东小姐冷冷地补充,“他的优点是性能力超强,缺点是爱国主义已经吃光了他的脑细胞,我们的性生活火花四射,婚姻生活却是烂到爆,所以我逮到机会一逃离婚姻马上就跑回台湾——该谁了?”

  现在是在召开第一届逃妻住户大会吗?

  贝念品肩头缩得更小,有点希望地板突然裂开个大洞把自己吞进去藏起来。

  “我是吴春光,昨天才从台北搭火车到台中,我的‘未婚夫’警告我不准挟带他的宝宝私自潜逃,但他是个颠倒众生的花花公子,而我是个有婚姻恐惧症的流浪癖患者,所以我们真的已经一点关系也没有了。顺便问句题外话,婴儿也在‘禁止携带宠物’的规定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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