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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想狡辩?”

  听他语气大有要追究的意思,她又急又怕,尤其这会他人就站在眼前,她要逃也来不及,加上后知后觉才想到自己一整天罚站下来手脚酸软,要跑也不见得有力气跑得远。

  眼看横竖都躲不过,她终于豁出去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地冲动道:“因为我真的很累了!”

  这样的理由让他一愣,尤其是对方语气里仿佛埋怨的意味。

  跟着,她继续抱怨,“莫名其妙被罚站一整天,还要顶着水桶,不可以让水洒出来,要不然就要我人头落地……你知不知道我站得腿酸手也酸,都快累死了。”

  如果说赵元琮前一刻还无法确定,那么这会,他也可以断言这小太监确实是在跟他抱怨没错。

  “一大早被挖起来,天气又这么冷,当然会睡着啊,又不是国小的小朋友,还得被罚站,我也有自尊心的好不好!”

  听他一股脑地滔滔不绝,他虽不能全然明白每句话的意思,却也没想到做错事的他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满肚子道理。赵元琮又好气又好笑的掀眉。

  “要适应这里已经很累,还要这样被整,我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当然会想逃跑啊。”说到后来,倒真像是合情合理。

  赵元琮愣了下,不禁要怀疑自己是否真像这小太监说的这般苛待下人?要不是还清楚记得自个儿王爷的身份,搞不好他都要错以为自己亏待了他。

  雅言说到后来,真觉得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我又不会用剑,还得一大早看你们练剑,当然会无聊发困嘛……”

  明明是这小太监无礼不知悔改,但见他说得一副委屈小媳妇样,让他都快要同情起他来。尤其是看到他说哭就哭,像个娃儿似的,更令他觉得实在……可爱,但是,就算是太监终究也还是个男人,怎能如此轻易在人前落泪?还哭得像个泪人儿,成何体统。

  这已经是他第二回看到这小太监流泪,尽管昨日在练功房时他飞快拭去泪痕,但那故作坚强的模样已留在他脑海里,令他印象深刻。

  之前以为他有所图谋所以在自己面前作戏,如今摈去嫌疑后才发现,这小太监的行为不过就像个少不更事的娃儿,说他不知死活挑衅,倒不如说单纯得不知天高地厚。

  赵元琮有些心软了,也觉得自己跟个小子计较太无聊。瞧他年岁尚小,或许原本在宫中就没见过大人物,甚至,是才刚净身入宫也有可能。

  他这会哭得大刺刺,不明就里的人看来还以为是自己严惩了他。赵元琮不仅觉得哭笑不得,眸底还染上些许笑意。

  前一秒还哭得十分委屈害怕,但听到他轻笑,雅言立即不高兴起来,“你还笑?”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她都哭成这样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语气里的嗔怪控诉再次印证这小太监如娃儿般的心性,实在不可能有当奸细的能耐,他只能说先前时间点过于巧合,才让自己错觉他的身份可疑。

  “既然不是私逃,就下来吧。”赵元琮说着一跃而下,人已经站到地面。

  雅言一愣,却不敢动作。

  “还不下来在干么?”

  听他话语像是没有要怪罪她,她小心翼翼的问:“所以你不处罚我了?”

  “怎么?如果要罚,你便要赖在上头不肯下来?”

  “呃,没有,没有。”她连忙否认。

  “那还待着干么?”

  “可是……我爬不下去……”

  “什么?”赵元琮一愣,还以为雅言在开玩笑。刚才这墙那么高,他都爬的上去,岂有下不来的道理?

  原来,虽然雅言体育方面的表现是很行,可是,她偏偏有惧高症。

  第3章(2)

  见雅言表情再认真不过,赵元琮尽管半信半疑,终于还是一个飞身,将吓得腿软的小家伙带回地面。

  见他能这样轻松飞上飞下,她当真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蠢得翻墙逃跑,否则肯定也三两下就被他逮着,搞不好会死得很惨。

  赵元琮等她站定后即松手,“再有下回就让你待在上头。”

  “不会了。”雅言心虚的道。

  “回去吧。”说完,他掉头要走。

  “等等。”

  他停下脚步,纳闷地回头,等待下文。这小太监的话还真多。

  “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去我住的地方?”

  “什么?”他有听错吗?

  “这里太大,我又刚来,而且四周黑漆漆的……”刚才一心想逃所以忘记要害怕,如今定睛一看,陌生的夜景令她心中恐惧全涌上来。

  这奴才究竟在说什么?言下之意,难不成是要他替她领路?他不可置信地再看雅言一眼,怀疑一个男人胆子怎会这么小?

  只是,说他胆小倒也不尽然,敢叫他这个堂堂的九王爷领路,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

  “跟上吧。”叹口气,他无奈。

  原本还担心他拒绝的雅言,立刻开心地露出笑容,“谢谢,谢谢你。”

  赵元琮自己也想不透为何对这小家伙一再纵容,但看对方像娃儿般开心的表情,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罢了,他今夜难得好心情,就好人做到底吧。

  回程路上,他突然问起雅言,“你是何年岁?”

  “年岁?几岁吗?我刚满二十。”原本是要过二十岁生日的,没想到竟阴错阳差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赵元琮一顿,突然停下脚步。

  后头的雅言来不及反映,一头撞上他的背,“哎唷,你干么?”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这小子居然已届弱冠之年,心性却如同娃儿般无所忌讳,未免超乎寻常?赵元琮心里暗忖。

  雅言全然不解他的反应,只注意到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好像……不是我住的地方。”

  迟钝得到现在才看出来?“这里是本王住的地方。”他道。

  雅言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她觉得这间屋子宽广华美,一看就和府里其他房间不大一样。

  赵元琮领着她到一间房前停下来,“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原本这间房是他贴身侍从住的,以方便他随时召唤,但因为他觉得不会武功的侍从只会碍事,平日出府也只带着徐年这个贴身侍卫,所以就撤了贴身侍从,以致这间房才会空着。

  “为什么?”雅言直觉的问。

  本来只是想省去麻烦才顺道带他回来,既然他这么问……赵元琮顺口做出回答,“今后起你就担任本王的贴身侍从吧。”

  “啊?”

  雅言愣在原地直纳闷,这……算是好事吗?

  隔日卯时,已在练功房里等候的徐年看到赵元琮进门,正打算开口问安,却注意到跟在主子身后一道进来,还睡眼惺忪的雅言。

  “爷怎会跟这奴才一起过来?”

  “今儿个起,他会担任本王的贴身侍从。”赵元琮说着又往雅言扫去一眼,老实说他也很讶异自己的决定。

  “爷要让这无礼的奴才担任贴身侍从?”

  赵元琮自然明白徐年的想法,但他即已决定,就不容人置喙。

  而他身后的雅言对这决定也很有意见,想到以后每天都得一大清早就起来,简直是要她的命。

  “爷,此事万万不可。”徐年觉得主子这安排实在不妥,何况这人不是还有刺客的嫌疑?

  雅言闻言也赶忙道:“对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担任这么重要的工作?”

  没想到她会搭腔附和自己,徐年愣了下才又道:“是啊,留这奴才在身边只会危害爷的安全。”

  “没错——”她没有多想的跟着点头。

  “大胆!”听到雅言亲口承认可能危害主子的安全,徐年怒斥。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连忙改口,“呃,不是,我是说,像我这样的人跟在身边只会连累你。”况且谁知道什么时候她又会再惹怒他,搞不好又得罚站一整天,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徐年瞪视着她,而赵元琮也颇不满雅言的推辞。贵为王爷的他身份是何等尊容,能够担任他的贴身侍从可说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机会,结果这蠢奴才却像接到烫手山芋似地猛往外推。

  “侍从起码要像大个儿这样,身材魁梧嗓门又大,才能唬得住人嘛。”

  “说什么你?”徐年当雅言是在损他。

  “我是在夸你耶。”难得她夸奖他,这下他又不高兴什么?“我是说像你这样有出息,才能带的出门。”

  “满口胡言乱语,像他这种奴才待在爷身边,只会损害爷的声誉。”徐年希望主子能改变主意。

  “没错没错,大个儿说的一点也没错,像我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带着出门都嫌碍眼。”

  听雅言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徐年非但没有降下戒心,反而益发狐疑。

  赵元琮则是更加不悦。他就这么不想担任他的贴身侍从?

  见她反映异常,徐年怀疑雅言心怀不轨,遂怒道:“大胆奴才,难不成你想以退为进来欺瞒爷?”

  听到他这话,雅言才觉得他根本有毛病,“你这人真的很难沟通耶。”跟他意见不同不高兴就算了,现在附和他,又怀疑她以退为进,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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