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依无靠?她无依无靠,你就得照顾她一辈子吗?就连病了还得主子在一旁照料?”秀媛气不过地说,甚至还忍不住破口大骂。
齐玄睿皱眉看着她,“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了?脾气坏是吗?那还不是你害的。”秀媛见他皱眉的样子,赫然清醒了!
老天,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笨丫鬟对着他大声咆哮,不知道玄睿会怎么看她?
半撒娇、半羞恼的,秀媛干脆扑进他怀中,一边捶着他的胸一边哭泣。
此时,站在窗外的可岚看见这一切,喃喃自语着:“他为了我留下了,还让秀媛郡主生这么大的气,都是我的错。”
不管怎么说,他能这么做已经够了,就像当年他救了她,还要送她回家这么的尽责。
差别就在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并不是因为心里有她。
回到房里,可岚看着搁在桌上没喝的药汤良久,笑着说:“好吧!本来我是绝对不喝苦药的,既然你为了我留下来,我当然得喝。”
捧起那碗黑漆漆的药汤,她一手捏着鼻子,忍耐着将药喝下肚。
“讨厌,怎么连一颗甜糖都没,好苦喔……”可岚不停吐着舌尖。
才回头就见齐玄睿站在门口看着她。
“你在干嘛?一副苦瓜脸。”看见她吐舌的娇俏模样,他又被迷惑了。
“这药好苦。”
“喝点儿水会好点儿。”齐玄睿走到一旁木案为她倒杯水,“不可以喝茶,茶会解药的。”
她接过杯子喝了口,想他堂堂的宜亲王竟倒水给她,突然觉得这水好甜好甜啦!
“宜亲王。”可岚抬起眸子望了他一眼,笑靥如花,“您走吧!现在走快一点儿,快马加鞭,晚上或许就能赶上大伙。”
“你要离开?”他的心揪了下。
她摇摇头,“没有,我又没亲人,离开后又要去哪儿?除非您不肯收留我,打算赶我走。”可岚苦笑着。
听她这么说,不知为何他竟然安下了心,“那你要我走是什么意思?”
“您为了一个丫鬟留下来,会让人说话,我不希望连累您。”可岚强拉出一抹笑,“我没事的,明儿个再自己骑马追上,我说过我会骑马,您应该没忘记吧?”
“你对去帝京的路熟吗?”他问道。
“这……”她摇摇头。
“所以说了,把你留在这里,再让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前往,我又怎么放心?”
他轻笑道:“还是算了,我等你一天。”
“秀媛郡主不生气吗?”她试问。
“她不会生气。”他的目光转向一旁。
“真的吗?”她知道他没说实话,既然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也不拆穿了,“好吧!既然这样,那就请您等我一天。”
“咦,这真的是你吗?”他好笑地望着她。
“什么意思?”瞧他那副挑眉疑惑的模样,可岚看看自己,“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以前你从不会对我这么客气,喂……吃错药了吗?”齐玄睿拿起案上的空碗,“里头的药没被换过吧?”
“可能换过吧!那也是您的问题。”她被他逗笑,一对水沁多情的眸直凝注着他绝魅非凡的脸庞。
齐玄睿回睇她,却掉进她那对情深似水的眼瞳中,心窝也泛起阵阵浓热。
他到底是怎么了?愈是接近她,就愈被她这分特别的气质与真诚的眼神给勾缚住。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他微缩下颚瞅着她。
她笑说:“因为您很好看。”
“哈……”他忍不住大笑。
“我只是说出心底话,有什么好笑的?”看着他的笑容,可岚心中也微漾起喜悦,不禁跟着笑了。
“我了解,你总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一抹他没察觉到的宠溺。
“是呀!您不习惯也得习惯,今后我要做只伺候您一人的丫鬟。”她朝他甜甜一笑。
“你哟!这样死缠滥打怎么可以?我不过是救了你。”他摇摇头,故意这么说。
“如果您觉得我烦,就把我丢回树林里呀!”可岚噘嘴说。
就这么,畅笑声不断从小屋里逸出来,教在门外偷听的秀媛又气又恼。
她已决定,一定要争取爹的同意,跟着玄睿前往帝京才成。
隔日午后,齐玄睿便带着可岚离开庆义王府。
临行前,秀媛郡主敌视着可岚,并当着她的面告诉齐玄睿,她会很快赶往帝京与他作伴。
“别急,庆义王爷一定会舍不得你离开,慢慢来吧!”他好意提醒,此次他带了不少人前来叨扰,对庆义王爷已感到抱歉,怎能又把他的宝贝女儿给带走呢?
“别急?我可急死了。”秀媛又瞪了可岚一眼,而后贴近齐玄睿,附在他耳边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看着他们这般亲热的模样,可岚心口一绷,连忙转移视线,先行步上马车。
“什么事?”他拢起眉。
“别与她太亲近,否则我……我可是会吃味儿的。”
齐玄睿抿唇一笑,拧拧她的小下巴,“你吃什么味儿呀?”
“我就是吃味儿,难道你没发现,她对你不安好心,存心想诱惑你。”秀媛愈说愈夸张。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发现齐玄睿对那名小丫鬟似乎特别关心,这教她提心吊胆,怎能不多加提防?
“秀媛,你愈说愈过分了,就算我真的和她有什么,也没你吃味儿的分呀!”虽然可岚的举止作风真的很不一样,但是秀媛这样说会损及姑娘家的闺誉。再说,他一直以来只把秀媛当成妹妹看待,并没有掺杂儿女私情。
“你怎么说我过分?总之,你绝不能与她有什么。”她轻咬下唇。
“你……”他轻吐口气,“好好,瞧你这样还真吓人,我要走了。”
“哼!”她娇气的将头一偏。
“庆义王爷不在府中,虽然我昨天已经向他道别,但还是请你再替我转达谢意。”
“好啦!”秀媛还在生气呢!
“那我走了。”
齐玄睿坐上马车,挥动缰绳离开了。
直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可岚才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地垂下脸,“不好意思,好像惹恼郡主了。”
“她就是这个性子,总爱无理取闹,我也习惯了。”他驾着马车直往前行。
“看来您很宠她。那如果……如果并不是郡主无理取闹,而是我真的……真的喜欢您呢?”她这话一出口,齐玄睿心窝又是一紧,随即拉紧缰绳,回头望着她。
“怎么了?我不能这么说吗?”瞧他突然停下车,眼神变得诡异,难道她说错话了?
“说你大胆,你还真是大胆。”他皱起眉。
“大胆?”她眉头一扬,笑了。也是,如果这事让爹知道,说不定会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说她不像个姑娘家。不过,有些话若不说,一直摆在心底,日后肯定会后悔的。“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提了,只要您知道就好。”
看他这样的反应,可岚心想他肯定更不喜欢她了,但是,就算他讨厌她,她也不想隐藏自己的心思。反正到了帝京之后她还是一名丫鬟,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就算再喜欢他也只能摆在心里。
再抬头一看,他还是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反倒让她难为情了,“上路吧!否则会追不上他们。”
齐玄睿抽回眼神,却抚不平蠢动的心思,于是沉默地驾着马车前行。
为了赶上之前的车队,他们当晚并没有到客栈歇脚,而是在马车上稍作歇息。
齐玄睿为了让病体初愈的可岚好好睡一觉,便将马车让给她,自己则在树下生火休憩。也因为这样,可岚觉得非常对不起他,又怎么睡得着呢?
于是,她步下马车对他说:“宜亲王,您去车上休息吧!”
“不,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待在外面?况且这一两天降温得厉害,你的身子受不住的。”生好柴火,他抬头望了她一眼。
“怕我受不了就不怕我难过吗?从出发后您就很少说话,是因为生气对不对?气我对您说的那番话?”她噘起小嘴儿,“不是说了,要您忘了?”
“我没生气。”他只是心里乱而已。
“真的没生气?”可岚不相信地瞅着他,“那您笑一个。”
“你这丫头,简直胡闹。”他头顶都快冒烟了。
“请您笑一个也算胡闹?那算了,不勉强了。”也怪自己老爱乱说话,惹恼他是自找的。
吐吐舌尖,她立刻回到马车上,悄悄从帘缝中偷看着他。
糟糕,他好像真的不太高兴也不理她了,她该如何是好?她有点儿懊恼。
乔可岚,你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吗?你的性子向来急躁,第一将军府邸的下人都知道,因为有爹娘宠你,所以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何到了外面,你还是这样,难怪惹人厌。
看着他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的眼瞳,真的好迷人,就和八年前他救起她的那个夜晚,月光下他那含带笑意的眼睛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