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abella抬头,一双圆亮黑黝的瞳眸望着她,尾巴低垂,表情既落寞又忧伤。
那像孩子般纯净的瞳眸及哀戚的孤寂感,宛如被父母遗下的孩子,令她更觉不舍,顿时母爱泛滥。
“Mariabella,乖喔!把拔是去工作赚钱,过几天就回家了。”黄如舒蹲下揉揉它大大的头,语气像哄小孩。
她想起在幼稚园工作时,第一天被送来的幼儿总在父母离开后害怕担心,又哭又闹,而此刻的大白狗竟让她感觉像孩子般,甚至怕它下一刻真的会流下泪来。
虽然它的主人高傲如帝王,跟他共处一室,会令人紧张,细胞紧绷,但他的爱犬看起来和善可亲多了,令她很快便遗忘对大狗的畏惧,想与它建立良好关系。
“呜……”Mariabella发出一声低鸣,一双大眼瞅着她。
“把拔去工作,我来陪你玩,好不好?我们先去散步,我还没好好参观你家的大花园哩!”她真把它当小孩在说话,站起身便准备带它绕绕广大地庭园。
“来呀!一起去玩。”走两步,发现狗没动静,她转头朝它扬扬手。“啊!对啊,你只听英文指令……呃?看……看走!(Come on)”
她念得完全不标准,但狗儿踌躇了下,竟选择跟随她的脚步。
有点生疏的一人一狗,没多久便在草地上追奔起来。
***
欧帝斯沐浴后系上丝质浴袍,手持一杯香槟,长腿交叠,闲适地坐在沙发,望向落地窗外闪烁晶灿的巴黎夜色。
经过长途飞行,他在隔天傍晚抵达法国,下榻巴黎香榭丽舍大道的高级饭店,轻松悠闲一晚,明天才开始工作行程。
他举杯,凝视玻璃杯中淡金色液体内不断窜升的细致晶亮气泡,与落地窗外闪闪烁烁的夜色。
他轻扬薄唇,心情愉悦,并非醉心于美酒绝景,而是醉心于金灿酒液及落地玻璃中倒映出一张他俊美无比的俊容。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自负、自傲亦自恋,他极度在意自己的外貌形象,尽管他天生丽质,却无时无刻要审视自己,不容有一丝瑕疵。
无论外表、内在,聪颖的脑袋、身世背景、事业成就,在在都是他自信的泉源。
他唯一欠缺的,是爱情,但那虚伪的东西他早不再冀望。
不想再分心去爱人,浪费精力去哄女人,舍弃爱情之后的他,眼中只有自己,以及让他愿意诚心相待的唯一宝贝——Mariabella。出远门时,他只会担心她、记挂她。
从容啜饮一口香槟后,他放下酒杯,打开茶几上的笔电,连线到台湾宅邸的中央控制室。
他开口便询问老管家宝贝的状况,不知那个看起来驽钝又不精明的新保母是否有好好照顾陪伴她。
“呃?Mariabella跟黄小姐目前在前院,嗯……应该……相处得还不错。”透过视讯,老管家报告得有些吞吐。
“你隐瞒什么?”这方视讯镜头前,欧帝斯俊眸微眯,感觉事有蹊跷。“难不成Mariabella受伤了?”他俊眉一皱,担忧起来。
“不,小小姐很健康。”老管家强调。因少爷对爱犬的重视,他也将Mariabella当小小姐在服侍。
“她有正常吃饭吗?玩乐时间?睡眠如何?”欧帝斯不断关切“宝贝女儿”的日常生活。“保母有无失职?”
他第一次见老管家报告事情这么不干不脆,让他戒心顿起。
“黄小姐很认真在学习照顾,只是小小姐变得有点……活泼过度。”老管家委婉道。
第2章(2)
“把餐厅及房间的影像调出来。”欧帝斯命令。与其听老管家转述,他宁愿自己亲自看画面,确认新保母这两日的表现。
他在餐厅及Mariabella房间装有监视器,不是为了偷窥,而是担心他不在时,保母没尽责照顾好宝贝,更要防范背地里Mariabella会遭受不当管教。
片刻,录影画面传递至他电脑萤幕上。
欧帝斯先以八倍快速度看着,俊眸微眯,略放慢转速,然后,按下正常速度播放。
他眯眸、皱眉,接着瞠眸、愕然。
餐桌前,他向来优雅高贵的宝贝,竟然未待用餐指示,一见端上桌的食物便囫囵吞枣起来。
三两下清空盘中食物,不雅地甩甩头,口水飞溅,胸前白餐巾沾满肉汁,看见对面黄如舒的餐盘肉排,她竟对她吠叫。
只见黄如舒挥着手,拼命喊:“雪特!雪特!”
欧帝斯一双俊眸带怒。竟然有人敢骂他宝贝“Shit”。
就算她是因发音极度不标准,才将“Sit”念成“Shit”,仍令他十分火大,难以忍受。
他看见黄如舒无法制止Mariabella对她不停吠叫,竟将自己的餐盘推向对面,给他的宝贝食用。
而Mariabella丝毫不客气,低头三两下便清空盘底。
欧帝斯眉心拢成一团,将放映影像按下停止键,再次开启视讯对管家斥喝道:“立刻把那个女人Fire掉!”
他以为宝贝是用叛逆行动表达对新保母的不满与抗议,尽管一开始是宝贝亲自挑选的对象,但眼前画面,令他认为对方完完全全不够格照顾她。
“少爷,是不是先看完黄小姐跟小小姐独处的情景,再做决定。”老管家想替被狗欺的单纯新保母,争取一点机会。
老管家亲眼目睹用餐时刻一团混乱的局面时,也很错愕,失控的Mariabella连他的指令也不听,如此失礼跟人抢食,他还是第一次惊见。
经过两顿餐桌如战场、毫无秩序的混乱后,他原先考虑及早向少爷报告实情,却又理性地想着再观察一点时间。
之后老管家透过录影监视影像,观察黄如舒与狗儿私下互动,令他大为改观,认为新保母很竭心尽力,才没打算将适应期的失序向少爷禀报。
原本恼怒的欧帝斯,因老管家的谏言,勉为其难耐着性子再按下播放键。
“Marry是个坏小孩。”萤幕上没有影像,声音来源是Mariabella的房间浴室,因保母个人也会使用这浴室,基于道德隐私,这里仅装录音监听,没有影像画面。
听见黄如舒私下随便乱叫宝贝名字还训骂她,令欧帝斯眉头攒紧,想再度切掉播放键。
“在把拔面前,就是优雅的小公主,跟我在一起,却变成淘气的野丫头。”黄如舒咕哝抱怨着,伴随一阵不明声响。
在浴室里一阵兵荒马乱,帮狗洗完澡,才开了门,它却冲了出去。
“喂特!等等!还没擦干啊!”黄如舒拿着大毛巾追出来。
她看起来狼狈不已,脸蛋、头发满是水渍,身上的棉质衣服湿淋淋。
“死大卜!死大卜!”她边追边叫喊。
Mariabella在房里奔窜,用力抖去身上水渍,让意欲靠近的黄如舒再度被喷得满身满脸。
她伸手抹抹脸上水渍,追赶着狗儿,在宽敞的房间绕圈圈,来来回回地一圈跑过一圈,跑得她气喘如牛、弃械投降。
“不行,我……跑不动了……”她瘫软在前一刻被狗儿弄湿的懒骨头上,挥挥手上白色大毛巾,宛如举白旗投降。
兴奋疯狂奔跑的狗儿,见追逐它的人不动了,令它有些困惑,竟然折返,朝她躺卧的地方缓缓走去。
它用鼻子朝她顶了顶,令才闭上眼的黄如舒吓了一跳。
她张开眼,一见近在眼前的大狗头,一双手臂直接朝它粗壮的脖子圈住。
“捉到你了!”她喘着气,咯咯大笑。
Mariabella挣扎着后退,头颈往后缩,挣脱她双臂的囹圄,甩甩半干的身体。
以为它要再度跟她追逐嬉戏,再跑给她追……
“不玩了。快点,我帮你吹干头发,万一感冒,你把拔会很难过的。”从懒骨头上坐起身,见狗打算跑开,她忙说道。
Mariabella仿佛听懂她说的话,竟不再奔跑乱窜了。
它乖乖坐下来,让手持吹风机的黄如舒为它吹干毛发。
“其实你很聪明对不对?你是故意欺负我。”
她蹲坐在地,双手并用,右手拿吹风机,左手拨着长白毛,自言自语。
“吃饭不好好吃,洗澡不好好洗,你是生气把拔又丢下你出国工作,还是想念你之前的保母?”
“我啊!没照顾过狗孩子,原本看到你这么大只,有点害怕,可是你其实不可怕,只是很淘气。我照顾过很多淘气顽皮的小孩,都可以跟他们成为好朋友,我也想跟你做朋友。”黄如舒对狗儿喃喃说着,仿佛它能听懂。
“Marry……你不喜欢我代替以前的保母没关系,我们就当朋友好不好?”她摸摸狗的大头,还朝它前脚伸出友善的手。
Mariabella抬起右前脚,朝她伸出的左掌心拍踏,做出握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