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言情小说 > 莲花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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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头又传来叮嘱。

  「被褥盖严实些,可别着凉。」

  「我才没有那麽娇弱。」

  「但是,我会心疼。」

  她不再接话,当作没有听见,心里却无限疑惑,为什麽他就是能够,把作弄人的话语,说得如此自然流畅、说得彷佛是真心诚意?

  不知想了多久,不敌困意的星星,终于被瞌睡虫大军淹没,陷入黑甜的梦乡之中。在安全无虞的状态下,她一旦入睡,往往就睡得很熟,就算天打雷劈也惊不醒她。

  在寂静的夜里,原本坐在书桌后的莲华,轻易就违背先前的保证。毫无声息的来到榻边,静静凝望着她娇憨的睡容。

  她是小骗子,而他就是大骗子。

  他在榻边坐下,用手指梳着她的发,无限疼借、无限怜爱。心中无声叹息着,他深爱的小星星啊!虽是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低下头去,他吻了吻那嫩软的粉颊。梦中的她倒也不抗拒,嘴角甚至微微扬起,漾出浅浅的笑,像是在作着最甜美的梦。

  莲华自叹,自己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这麽多年来,他太过眷恋她,不肯松开彼此的牵绊,只能大费周章的将错就错,继续把戏演下去,才会造成如今的僵局,对她愈是情深,就愈是作茧自缚。

  有多少个夜晚,她依恋的贴着他熟睡,一再考验他自制力的极限,每每与她共眠,他就强撑着不敢睡,怕在睡梦中会情不自禁。

  有多少次她毫无防备,在他眼前脱衣沐浴,那更是无比的煎熬,他必须佯装冷静,为她沭浴穿衣,强忍着不让双手颤抖。

  他亲眼看着,她一年一年长大,如花蕾盛开般,从女娃蜕变成少女,娇美身躯的贴近是美梦,却也是梦魇,直到这个春季,他再也不愿意忍耐,决心探取行动,誓言要娶她为妻。

  只是,这条路坎坷得很,他愈是进攻,她就愈是退缩。

  莲华望着那熟悉的睡脸,轻轻撩开她脸上的发丝,再将她的长发握到唇边,印下深情一吻。

  小星星啊,要到什麽时候,才能明白他的情意呢?

  第5章(2)

  ***

  跟着莲华进进出出,才过了几天,星星就发现自己错了。

  她原本以为,他这个官家子弟,是靠着身为刑部尚书的父亲秦清庇荫,才能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刑部主事。

  但是,短短几日之内,她亲眼看见,他审讯疑犯、戳穿还言与诡计,做出最恰当的判决。除此之外,他仍旧在查阅卷宗,数量多到惊人,勤于工作的程度,已到了废寝忘食。

  原来,京城里的谣传是真的。

  他如此冷静尽责,又加上连破奇案,也难怪宰相公孙明德会对他另眼相看。

  只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睡的话,他的身体迟早会累垮的。星星守在他身边几天,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在早上出门前,向沈总管拜托,替她订来龙门客栈的好酒好菜。果然,沈总管就是沈总管,真的是有求必应,到了傍晚时分,龙门客栈就派人送来一个精致的食盒,与一瓶上好佳酿。

  食盒足足有八层,装的都是香味扑鼻的佳肴,她只是稍稍检视,就觉得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确定佳肴与美酒都备齐后,她轻易端起,两个大男人才抬得动的食盒,另一手拎着酒壶,笔直的往刑部深处,一间僻静房间走去。

  莲华就在这儿办公,屋内只有一桌一椅.以及那堆在严冬之际,要是没了柴火,也足以烧到春天还有剩的卷宗。

  当她走到屋外时,他灯下的俊容就已映入眼中,纵然双目炯炯有神,但是神色仍难掩疲倦,就连他的眼下,都浮现暗影了。

  星星下定决心,等到用餐过后,一定要押着他睡一觉,不然瞧他这模样,她实在不舒服,甚至还觉得有些心疼……

  等一下!

  她陡然僵住了。

  心、心疼?!

  她竟会心疼莲华?

  起初,她还想否定心中闪过的字眼,但是手中的食盒与好酒,却是明明白白的「铁证」,她看不得他饿、看不得他累,甚至忘了会陪在他身边,只是为了履行承诺,但即便要保护他,也不需保护他吃饱睡好啊!

  震惊不已的星星,当场蹲下来,就在屋外掀开食盒,用最快的速度狼吞虎咽,只求尽快消灭「证据」,证实自己才不管他饿不饿、累不累。

  精致的菜肴,被她牛啃牡丹似的,全都倒进嘴里,连滋味都没尝就囫圃吞下,连酒也是用倒的,食盒扔得到处都是。在她的「努力」之下,盘子总算一一见底,酒壶也变轻了。

  蓦地,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需要再弄些食物来吗?」那陌生的语调温文清晰,有种难言的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星星连忙摇头,急着站起来,一边用袖子猛擦嘴角。

  「不不不,我饱了。」其实,她快撑坏了!

  来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慢条斯理的走进屋里,仅仅跟她打了个照面,却已经让她心头大惊。

  那人灰袍黑衽、衣不纹绣,腰系一枚铜牌。他步履徐沈,气度冷若冰山、静如深海——那人就是当朝宰相公孙明德啊!

  公孙明德与沈总管相识多年,不论是大风堂的铺面,或是罗家宅邸,公孙明德都去过数次,星星当然认得他的样貌,但却是头一次这麽靠近他。

  就在她深深懊悔,最狼狈的模样,竟被当朝宰相撞见时,公孙明德已经又走出屋子,莲华也跟随在后。

  「陈悍人呢?」公孙明德问。

  「仍在那座牢房里。」莲华回答,态度不卑不亢,跟随在宰相的背后走着。

  「这些日子以来,有什麽动静?」

  「五次刺杀,四次毒杀。刺杀者尽皆被擒,下毒者循线查去,都已被灭口,无一生还。」

  星星在后头听着,暗暗心惊肉跳。

  原来,有这麽多人要陈悍的命,难怪就连劫狱未成的她,对方都大费周章的派出十二个高手追杀,害她险些小命休矣。

  「刺杀者呢?」公孙又问。

  「全都吞药自尽了。」

  「宁死也不肯被问供吗?」公孙若有所思,语气仍旧淡漠。「看来,他们全都怕极了幕后主使者。」

  「这也证明,幕后主使者权势惊人。」

  两个男人一边谈话,脚步也未停,直往刑部大牢深处走去。在关着陈悍的牢房外停住,只见陈悍仍旧背对牢门,正无聊的哼着乡野小调。

  为了挽救大风堂的形象,星星赶忙拿出琉璃弹珠,朝着陈悍后脑射出。

  「星儿?」陈悍兴奋的跳起来,扑向牢隔。「你又来救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止住脚步,双眼直瞪着牢外两个男人。

  「新来的,报上名来。」他不爽的命令,眼角瞧见站在最后头的星星,大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星儿,你再摇手的话,手就要断了。」

  暗示不成,她只能停下动作,无言的撇开视线,哀悼陈悍在无意中得罪宰相,不知又要被添上多少罪名。

  公孙明德半点儿也不恼怒,言语平静如常。

  「我跟刑部主事一样,都是想保护你的人。」他说道。

  「保护我?」陈悍大叫。「把我关起来,这算哪门子的保护?」

  「若不是将你关在这里.你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莲华说得轻描淡写,略过次数频繁的刺杀与毒杀,全都没有提及。

  「星儿,这是真的吗?」陈悍提高嗓门,朝着后头发问。

  「呃,好像是真的。」她如此推断。毕竟,堂堂一国宰相,没有必要跟莲华合谋演戏来骗她。

  陈悍拧着眉,脸色稍稍缓了下来。

  「我为什麽需要被你们这些当官的保护?」他问得很直接。

  「我们怀疑,你是十多年前,一桩灭门血案的幸存者。」莲华应对如流,从容回答。「那桩血案的牵连者,都已经被杀尽,但主使者却至今身分不明。」

  「你是看我无聊,特地来说书给我听的吗?」陈悍压根儿就不相信,脸上写的尽是「讽刺」二字。

  公孙明德沈吟半晌,才又开口。

  「冒昧一问。」就连对待绿林中人,他仍旧不忘礼数。「你有十岁之前的记忆吗?」

  这一问,可把陈悍问僵了。

  「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以你的年龄推算,血案发生当年,你只有十岁之龄。」

  陈悍扑上来,紧握住牢隔,脸色变得苍白如雪。「那麽,为什麽我会全都不记得?」他的反应、他的质问,已经证明两人的推断确有其事。

  「人受到重大打击时,失忆亦是常事。」

  星星站在原处,脑后突然一疼,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漫不经心的揉着后脑,像是下意识在揉着,一个多年前的旧伤。

  重大打击?

  失忆?

  不知为什麽,这两个词听入耳后,就窜进她脑海里,一再又一再的回响着。

  失忆?

  后脑愈来愈疼,疼得就像是撞着门槛。

  她歪着头,皱着弯弯的眉,疑惑的思索着,为什麽自个儿联想到的会是门槛,而不是石头、屋瓦,或是任何一样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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