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蔷苦笑。“讲得我好像非戚慕生不行。”
她立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学长不在的这两年你不是过得好好的,还把甜甜养得健康可爱。”
听见自己的名字,原本在玩餐巾纸的甜甜抬起头来,秋月忍不住啵了一口。“你是小天使,甜甜。”
甜甜呵呵笑,把餐巾纸撕成两半,王蔷原本揪紧的眉心松了开来。
“学长毕竟是甜甜的爸爸,他喜欢甜甜也喜欢你,想复合是人之常情,要不要跟他在一起,我也不能帮你决定,只是提供另一种想法给你。学长这个人虽然强势又霸道了一点,但是心地也不坏,我弄坏他的东西,他也没要我赔……”
“你是理亏气短吧。”王蔷好笑地说,随即想到自己也是理亏一族,无奈地叹口气。
“我没说不给他钱,是他说不用,不过他一直找我麻烦,三不五时捉弄我一下,我就是他的玩具,你懂吧?”秋月突然露出愤恨的表情。“除了旭哥外,我最怕的就是学长。”
王蔷是不怕他,但理不直就气不壮,他死抓着不告而别与隐瞒甜甜存在两件事扣住她的脖子,搞得她很烦,他一向懂得蛇打七寸,利用优势,她现在理亏,没办法跟他抗衡。
她烦躁地拿下眼镜,捏着眉心与鼻梁,秋月叹气。“没关系,我们一起加入怕老公俱乐部。”
王蔷瞪她一眼。“少讲这种没出息的话。”
“不是没出息,是夫妻相处之道。”秋月辩驳。“互相让一下就好了,我妈说……”她降低声量。“旭哥不是没分寸的人,你让他一分,下次他就让你一尺,就我观察果然如此,我现在已经掌握到他的弱点了。”秋月得意窃笑。
王蔷赏她一记白眼。“懒得理你,你要这么阿Q,我也没话好说。”
“我不是阿Q……”
“好了不讲这个,说阿葳吧。”她转开话题。
秋月垂下肩。“她是正义使者,很难说服。”她低头摸摸甜甜的脑袋,眼睛一亮。“有了,我们叫甜甜担任和平大使。”
王蔷戴上眼镜,看着女儿流口水的憨样。“也只能这样了。”
和平大使训练很快展开,但因为大使年纪尚小又不会说话,秋月只能以外表决胜负。她先帮甜甜梳一个可爱冲天炮头,帮她顺顺眉毛,用棉布擦亮四颗小门牙,期间甜甜奋力抵抗,口水流了一地。
接下来却无事可做,因为王蔷不让甜甜画腮红,也不能涂指甲油,她只好拿毛巾擦甜甜的小脚丫。
“打扮成小白兔的样子好不好?”秋月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之前不是有送你老虎装,这次买小白兔跟乳牛的好了。”
听到乳牛就恳起戚慕生大言不惭的话,她立刻道:“不要乳牛装,穿老虎装就可以了。”
“老虎看起来不够可怜,小白兔才会引发阿葳的母爱。”秋月自信地说。
几个客人走了进来,王蔷起身前说道:“就小白兔吧,不要再弄有的没的。”
“再给你抓一条红萝卜好不好?”秋月摇着甜甜的双手。
甜甜叫一声。“好呜。”她左扭右扭地想下去。
秋月笑着放她下去学走路。“走慢一点。”
客人渐渐多起来后,王蔷顾不了甜甜,便想打电话请保母来接,秋月忙道:“我先带回去给我妈看一下,她也说好久没看到甜甜了,有点想她,等一下我再送到保母那里。”
王蔷颔首。“那就麻烦你了。”她拿起放着幼儿用品的侧背包给秋月,还顺便装了一小盒蛋糕给她。“我也好久没去看你爸妈,这些给他们。”
“我妈一定会说不用这么客气。”秋月笑嘻嘻地抱着甜甜,拿着礼物往外走。
“小心点。”王蔷提醒,亲了女儿的手心一下才放开。
“放心,才几条街。”秋月开心地抱着甜甜离开。
甜甜喊着妈妈,挥舞小手,王蔷绽出笑,也举手挥了挥。
意外怀了甜甜打乱她所有的计划,不过当她决定生下来后,便没后悔过,女儿贴心可爱,与她又亲,多少补足了阿嬷离开后:心中填不满的哀伤与惆怅。
只是没想到戚慕生会回来与她抢甜甜——或许说“抢”不大对,但她还是小心眼地认定是抢,女儿本来是她一个人的,现在却得与他分享:心里到底意难平。
第7章(1)
“囡囡,在这里跟阿嬷阿公住得习不习惯?”囡囡绑着两个小小的瓣子,穿着妈妈买的新衣服,坐在蛋糕店的椅子上乖巧地点头。
妈妈放心地微笑。“那就好,阿嬷阿公会对因因很好的,来,冰淇淋都快化掉了,快吃。”
囡囡望着母亲,拿起汤匙小口小口地吃着。
“妈妈现在工作忙,没有办法常来看你,等到妈妈稳定一点了再来接你。”
小女孩抬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乖巧地点头,继续吃冰淇淋。这些话她听过好多次了,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工作才会不忙。
“爸爸有来看你吗?”
妈妈的脸不是很高兴,囡囡迟疑地摇摇头。
“哼,真是没良心……我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看到母亲拿卫生纸抹泪,囡囡小声道:“爸爸不来没关系,妈妈……妈妈就好。”
“你啊……”
妈妈笑着摸摸她的头。“等妈妈工作不忙了就来接你。”
她再次点头。
还来不及吃蛋糕,妈妈便说要回去工作了,要店员把蛋糕包起来。囡囡拿着蛋糕回家,在门口望着妈妈离开。蛋糕舍不得吃,放在冰箱,最后坏了,被丢进了垃圾桶,而妈妈一直没来接她。
当天下午五点多,戚慕生就到保母家接人,因他是陌生人,保母自然不敢将甜甜交给他,他立刻打电话给王蔷让她跟保母解释,王蔷恨得牙痒痒的,几乎想冲过去咬断他的脖子。
“他……是甜甜的爸爸。”王蔷心不甘情不愿地解释。
“啊?”阿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怎么不早讲?”
王蔷一脸尴尬地握着电话,听见戚慕生在阿姨旁边说着:“有什么话你问我,不要问王蔷,她脸皮薄会翻脸。”
她握紧手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喔,好,阿蔷,那我就让他带走甜甜。”阿姨在另一头说道。
从黑暗窜出的恐惧匆地抓住了她,她的心快速地跳着。“好,以后他如果去接人,你还是事先通知我一声,再让他把甜甜带走。”
阿姨疑惑道:“为什么?”
“反正你还是打电话跟我说一声。”王蔷交代完后就挂上电话。
她不相信戚慕生会偷偷把甜甜带走,他不是如此卑鄙的人,但她就是莫名地害怕,怕自己错信他,怕他从她身边带走甜甜,害怕失去女儿的恐惧让她脸色苍白。
自从戚慕生出现后,她心底有个角落总是不安害怕,怕他是故意来抢甜甜,生活与环境逼得她以怒气来压制脆弱与恐惧,可它们总是毫无预警地窜出,如鬼魅般拨动那根紧绷的弦……
“王姊,你没事吧?”工读小妹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了句。
“没事。”王蔷拉开一抹短短的笑。“我去烤面包。”
“好。”小妹点个头,也不好意思追问。
她走进厨房,开始和面、揉面团。她必须做点事转移注意力,不让莫名的恐惧掌控,她抓住面团一角,用力甩至桌面,对折后再甩,不停重复同样的动作,让恐惧随着自己甩面团的动作一并被甩了出去,啪啪地打在桌上。
单调重复的动作让她的心慢慢平稳下来,每次阿嬷跟阿公呕气,就会到厨房甩面团,所以她还不会做蛋糕之前就会甩面团。
但自甜甜出生后,除非真的想做面包,她不再甩面团发泄,因为女儿已经取代面团的作用,成了安定她心情的宝贝。她拭去额上的汗,一遍又一遍地把面团甩到桌上,然后她听见一个软软的声音。
“妈妈……”
她迅速转头,甜甜挥着手上的羽毛,朝她招手,头上戴着一圈五彩羽毛,右脸上涂了一道青色染料,左脸则是红的,身上穿着打猎的兽皮装。
“妈妈。”甜甜又叫了一声,羽毛在手上甩啊甩的,笑得像个弥勒佛。
王蔷笑了起来,胸口一阵激动,眼眶莫名地涌上泪,她望向戚慕生,发现他正盯着她,不知想茔什么,黑眸深邃如井。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拿下眼镜想抹去眼泪,却发现手上黏黏的,沾着少许面团。
他走过来,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湿润。“又做面包了?”她抬起头。
“每次大吵过后,或是你心烦时就会甩面团做面包。”他一副了然的口吻。
她没说话,尴尬地戴回眼镜。
“我不会偷走甜甜的。”他沈声道。
“我没这样想,只是……只是……”她连说了两个只是,却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拧着眉心,转开头去。
“妈妈。”甜甜献宝似地想把手上的羽毛给她。
她绽出笑,伸手接过。“你怎么把她打扮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