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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的唇顺着她的衣襟迤逦滑落的时候,她无力也不想抗拒地喃喃道:“别又弄出痕迹来,那样我不好在人前交代。”

  朱世弘微微一笑,“我会小心些的。”

  果然如她所料,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一旦开始,又岂能中途终了?这一身的宫女服饰比起之前的繁复宫裙,更不可能成为两人之间的负累。

  有了第一次生涩的交手,这一回她已可温柔承欢。与上次不同的是,之前外面有着可以宁定心思的诵佛长乐,而此刻屋外却是歌姬舞姬们放肆的娇媚呼声,更加催动两人心底的情欲滋长。

  眼看节气已到了小雪,她全身却热得渗出一层细细的法珠,与他的汗水一起,浸透了他半褪的衣服,和着那浓浓的酒香与两人的体息,成了一股说不清的气味,让她迷乱得忍不住低声吟哦。

  他扶住她的肩膀,托起她的上半身,让她可以依靠着自己喘息片刻,“明天我又要出宫去了。”

  “明天?”简依人半睁的美眸一片氤氲,“明天不是你的寿辰?陛下还要给你选妃……”

  “所以才要走啊。”他一笑,手指轻轻按着她肩膀上略显僵硬的肌肉,“要不然又要惹你生气。”

  “我是没有资格生气的……”她叹了口气,“只是你如果不够爱那个女孩儿,就不要误了人家一生。要知道,女人爱上一个男子之后,便是全身心的追随,即使你不能给她全部,她也是虽怨却无悔。在哀怨中一日日煎熬度日的滋味,你是不会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小心地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烙印下自己的痕迹,“自你嫁给世文之后,我夜夜都望着吉庆宫的灯火入眠,那种滋味才是最难熬……”

  她又是心疼又是酸涩地抚着他的脸,想说句轻松的话劝慰他,“只有等得起的食客才能尝得到最美味的佳肴。”

  “是啊,现在我尝到了,不枉我相思苦等这么多年。”他欺身而上,将娇躯彻底覆盖在身下,再兴云雨……

  简依人离开瀚海殿之前,朱世弘又从香囊中拿出一粒药丸混在酒中哄她喝下,说是对她身体有好处。但捧着空空的酒杯时,她忽然猜到了这粒药丸是什么。

  抬头接触到他的视线时,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避,这更确定了她的猜测。这药丸……必然与避孕有关,他与她都想到了相同的担忧……他们可以偷欢,但是不能有子嗣。

  因为他不是她的夫,而她也不是他的妻。

  他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声保证,“依人,我们还有日后,不要急于眼前。”

  日后?这个词何等诱人,为了这个词她愿意以生命相许,更何况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孩子。虽是这么想,她心中却仍有说不出的苦涩。

  世弘说要送她回宫,她本来还担心两人这样堂而皇之地一起回吉庆宫,会暴露秘密,怎知他意领着她走到瀚海殿角落的一处假山之后,也不知用手推了假山的哪里,假山背后忽然裂开了一道缝。

  她惊诧地瞪着那裂缝后幽黑深邃的诡秘暗道,“这……这是什么?”

  “我也是最后才知晓这密道的存在。”朱世弘得意地笑笑,“这原本是先祖皇帝为了防备战乱而在宫中修建的密道,因为百年不用,如今都没人晓得这密道。是前不久我去藏书楼翻找旧书时,才无意中发现了这密道的图纸。”

  “这密道可以通往哪里?”

  “各宫都可以,包括你们吉庆宫。不过最远方可以通向宫外三里,逃生是绰绰有余了。”他拉着她进入密道之内。因为阳光无法射入,密道内不但漆黑而且寒意逼人,他用斗篷裹着她的身体,带她摸索前行。

  而显然在带她进来前,他已走过密道好几次,所以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他却走得很快,哪里该转弯、哪里有台阶,他都十分清楚。

  “上次你去吉庆宫看我,就是走密道?”她想起那个自己困惑不解的问题。

  “我总不能每次都是泅水过去吧?”黑暗中听到他轻微的笑声。

  终于走到出口时,他在墙壁上按了几下,原本看似密闭的墙壁缓缓裂开了一道缝,她向外一看,就看出这里正是吉庆宫正殿背后的小花园一角。

  “最多再需两年。”

  他忽然在她身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回身望向他,外面的星光投进他的眸中,映着他矢志不移的坚定和自信。

  “我保证,不论是施南或你,我都会赢下!”

  第10章(1)

  两年之期转眼已到。

  这一年正如朱世弘所说,是风云突变、大事将成的时候。

  首先是他终于征得皇上的同意,向苧萝发难,挑起战事。

  苧萝全无防备,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听说他们国内紧急举行了比武大会,征选国内最优秀的武将人才好领兵迎敌,但是他们千挑万选的状元上阵杀敌时,却误中了朱世弘的奇兵之计,再度大败,不但失去粮草,连他们的粮草监运官也一并殉国。

  苧萝上下一片慌乱,一时间竟陷入无人可用的境地。

  而施南朝内却并未急于以歌舞欢庆,因为他们同时也有自己的内忧需要解除。

  起初是刑部尚书被人弹劾知法犯法,收取贿赂买卖死囚性命。刑部尚书是太子的死党,皇帝便找太子来问话,太子不仅断然否认,而且还拍胸脯保证刑部尚书绝非卑鄙小人。

  可不久之后,曾贿赂刑部尚书却因金额太少而被执刑的十几名犯人家属联名上奏,出示了重要证物,证明刑部尚书确实有做此事。

  朝野上下为此哗然,太子却以身体不适为由躲避责任,皇帝本欲下旨彻查,但朝内竟无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就这样僵着,一僵就是两个月。

  而此时,前线战事又生变故。

  看似无人可派的苧萝,将他们的内宫侍卫长派出领兵,这名叫楚澜光的内宫侍卫长竟是智勇双全,颇谙兵法,与施南几次交手不但未落下风,还救回了被施南大国围困的武举状元兼新任护国侯的熊国志等人。

  太子党因此又叫嚣起来,说常德王无故起兵,徒惹两国干戈,现在贪功冒进,致使战局动荡,于施南不利,是祸国殃民之举,应速速召回,并严加惩处。

  可面对这一切,皇帝却显得极为平静,而比他更加平静的是——简依人。

  简依人已经有数月没有见到朱世弘了。自从战事一起,他就奔波于边关,期间她曾收到他派人送来的密信,知道他几度潜入苧萝京城,这让她一直悬着心。

  他毕竟是一国首将,又是个皇子,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让苧萝的人发现他出现在自己的京城,岂能饶得了他?

  她日日牵挂,夜夜忧心,直到这日看到瀚海殿敞开了窗子,顿时欣喜不已。

  好不容易熬到月上树梢时,她进入那条密道,一路摸索着走向瀚海殿,半路上忽然听到轻微的声响,便警戒地站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片刻,她听到一道略显迟疑的声音,“是……依人吗?”

  “是我。”她急忙伸出手去。原来两人竟在密道中相遇。

  一下子抓住了彼此的手腕,他像往常一样立刻将她环抱进自己的胸怀,“这里不宜说话,去我那里,还是你那里?”

  “你那里现在没有吉庆宫安全。”她知道这一、两年里,太子派了更多的眼线监视他的行动,在瀚海殿内不知谁是太子的密探,要想无拘无束地在瀚海殿说话已无可能。相较之下,她这个一向低调的王妃住所,倒是乏人问津的冷清。

  足够的冷清代表足够的安全。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吉庆宫的小花园。她一出假山就连忙将他拉进旁边的一间小屋,而屋子里原是吉庆宫的柴房,但自从开始利用密道后,她便下令将这柴房改为花房,种了几盆花草以掩人耳目,将小花园安全和前殿隔绝,这里在入夜之后,根本无人会来。

  第一眼见到他时,她以为是月光的缘故,使得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再仔细看一眼后,她吓得魂魄都要消了——原来他胸前的衣服上浸染着鲜血。

  “怎么回事?”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找些东西给他止血,却被他笑着拉住。

  “没事,不过是在战场上挂了点彩,军医已经包扎好了,大概是回来的路上马儿跑得太快,把伤口颠得又裂开了一点,无妨。”

  简依人因担忧而气恼的顿足道:“战场上的对手不是自己人吗?怎么下手这么狠?”说着回身在花房中找着药草,稍有止血功效的便取来,研磨了几下后,她轻手轻脚地揭开他的衣襟,将那点草药涂抹在裂开的伤口处。

  所谓“自己人”是个天大的秘密。就是施南国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苧萝国的领兵大将楚澜光,便是当年施南国那个看上去安分守己、只爱耍嘴皮子的四小皇子朱世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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