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何乐霏怀疑自己的血管爆开了--被他气的。
好好好,今天出门没拜拜,遇到这个黑心肝、损人精,她认了总行吧!
“请问一下,身材连小学生都不如的我,现在可以下车了吗?”她咬牙切齿问道。
“请便。”龚司浚气定神闲的打开中控锁,放人下车。
没好气的何乐霏下车后先是走了几步,接着又不放心的绕回车子旁--
“啊,某先生--”
某先生?这称呼还真是有创意。
“龙共龚。”他纡尊降贵的透露他伟大的姓氏。
纤眉倏地挑得老高。龙共龚?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何乐霏一脸不解的嘀咕。
算了,就算他要叫龙发堂也是他的自由。
“龙共龚先生,既然我已经答应赔偿,你可不能又把我告上法院喔!”
龚司浚脸上当场冒出三条黑线--
这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外星人?居然可以把他的姓氏介绍解读成这样。难道台湾年轻人的中文造诣已经低落成这样了?
唉,算了,懒得理她。
“以后不要随便在路边上别人的车、强吻男人,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们女人才有贞操观念,男人的嘴巴也是很珍贵纯洁的,这样四处散播病毒,当心哪天自己先毒发身亡。”
何乐霏还来不及吐血抗议,龚司浚已经抢先升起车窗,踩下油门疾驰而去,留下她原地捶胸又顿足。
后照镜看着那气得跺脚的女人,总是被说太严肃的龚司浚难得将嘴唇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久久不退。
回到家,龚司浚将车子停妥在车库。
下车前的他用眼角余光看见副驾驶座上装着缤纷马卡龙的可爱小纸盒,脑中顿时浮现一张有着水亮黑眸、卷翘长睫、嘴唇微翘的诚恳脸孔--
是我自己做的马卡龙,非常道地的法国口味,吃过的都说赞,不信你尝尝。
龚司浚不以为然撇撇嘴。
不是他爱拿乔,像这种女孩子吃的玩意儿,一辈子都别想收买他,因为他龚司浚打小就对这种小小又甜滋滋、看起来很梦幻、连塞牙缝都不够还会招来蚂蚁大军的东西没啥兴趣,更别说提起欲 望主动品尝。
再说,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下毒、卫不卫生?
就算没下毒,在马路边那种尘土飞扬、细菌无孔不入的开放空间摆久了,只怕也是毒物一枚,即使她表现得很诚恳,龚司浚也没打算拿自己的健康去试验。
他拎起小纸盒,准备带下车去扔了,保全健康的同时也避免蚂蚁入侵他的爱车。
刚进家门,龚司浚便听见厨房传来母亲跟张妈两个人热络交谈的声音,循声走了过去。
“妈,你们在做什么?”
“司浚,你回来啦,我跟阿姨正在研究著名的法式甜点马卡龙。”实不相瞒,因为张洵美的体弱多病出了名,张妈根本不敢累着她,只给她一些轻松的小差事满足她在厨房找乐趣的新鲜感。
龚司浚心中微讶。怎么又是马卡龙?他今天跟马卡龙还真有缘。
“成绩如何?”他笑问今天气色不错的母亲。
“唉!别说了,没想到这小玩意儿看起来简简单单,真要自己动手做,还挺不容易的。”屡屡失败的张洵美挥挥手,不免有几分气馁。
忽地,她目光不经意看见儿子手中拎着一只跟他的高大挺拔不怎么协调的可爱小纸盒,忍不住询问--
“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马卡龙。”他想也没想的回道。
“天啊,马卡龙?儿子,你真不愧是妈的心肝宝贝,我才在想吃马卡龙,你居然就买回来了,我们母子俩真是心有灵犀。”张洵美双眸发亮,露出像少女似的开心表情,迫不及待上前就要拿。
“这不是我买的,是一个……半生不熟的朋友自己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卫不卫生,我推辞不掉只好拿回来,正打算扔了,妈你可别真的拿去吃。”龚司浚拎高纸盒,闪躲母亲。
“什么,你要把它扔了--”张洵美大叫。
“妈,你不要这么激动,又忘了医生的叮咛了?”老妈的心脏可是很娇贵的,禁不起太多情绪起伏。
“谁教你要把马卡龙扔了!不行不行,交出来,既然是人家自己亲手做的,自然有一份心意在,你不可以暴殄天物。”张洵美端起妈妈的架子,一把将龚司浚手中的小纸盒拎走。
“妈,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要是真的想吃,大不了我明天去专卖店帮你多买一些。”
“现在就有得吃了,干嘛还等明天?张妈,泡一壶茶来,我们一起来品尝司浚朋友做的马卡龙。”
“妈,你不能乱吃东西,这样会弄坏身体的。”早知道就在路边丢了还省事。
“只是马卡龙,又不是毒药。”张洵美摆明不听劝。
因为母亲体弱多病,不只当丈夫的宠她,就连他这个儿子也是尽可能事事顺从她,经年累月,果然把母亲宠坏了。
别看张洵美已年过半百,骨子里的孩子气一点也没少,尤其是关系到她爱吃的小点心,总表现得跟个三岁的小娃没两样,非吃到嘴不可,不管龚司浚怎么劝说,她就是不管,捏起一颗黄澄澄的马卡龙就往嘴里送--
没多久,她那保养得宜的脸庞露出前所未有的满足,“好好吃!这味道很道地啊,完全就是法国的马卡龙。张妈,你快吃一个试试。”
“太太,真的好吃,味道不死甜,硬度也刚刚好,你看,这中间的小裙边简直漂亮极了!”负责厨房工作的张妈赶紧送了一颗进嘴里后,果然惊为天人。
“可不是嘛,奇怪了,我们明明照着食谱做,怎么就做不出这么漂亮的样子。”张洵美很是不平,嘴巴却也不忘多咬几口马卡龙。
龚司浚看着母亲一脸激赏的反应,不禁一叹,老妈完全是甜点之前无亲儿。
不过真有那么好吃吗?该不会是为了招揽客人,那女人在里头放什么鸦片、罂粟之类的玩意儿吧?
看母亲跟张妈吃得津津有味,龚司浚很好奇那滋味真的有那么赞?
张洵美看见儿子好奇的模样,捏着一颗马卡龙凑到他嘴边,“要不要尝尝?”
“不要。”他别过头拒绝。又不是女人,老爱吃这些甜死人不偿命的小东西。
“也是,你从小就不爱甜食。”忽地,眼尖的张洵美看见儿子嘴唇上的伤口,“怎么搞的,你嘴上有个伤口。”
母亲一提起他嘴唇上的伤,那个吻技很差、胆子很大的女人面容马上从他脑中跳了出来--
想到她最后吃瘪下车的模样,龚司浚心中涌上一股反败为胜的痛快,正不自觉的要漾开笑,忽地,母亲眯眼凑近他打量的鬼祟样子,让他当场脸部线条僵住。
“怎么弄的?该不会是被女人吻的吧?是谁这么热情?你们在交往吗?到几垒了……”张洵美一脸兴奋,连珠炮似的发问。
他摸了摸嘴唇,面对母亲的逼问,脸上有几分不自在,“妈,你不要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总不能真的承认是被女人强吻的,更何况还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
呿,这儿子真是小看她了,她也曾经年轻过好吗?她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不过,闹闹他总是开心的。
“张妈,你过来看看,司浚嘴巴上的伤口到底是被亲出来的,还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面对两个妇人的联手夹击,主将还是他娇弱的母亲,龚司浚毫无意外的节节败退,幸好这时电话响了,他赶紧大嚷--
“我电话响了!”好不容易脱困,龚司浚赶紧拿出行动电话,“喂,我是龚司浚。”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他身子猛然紧绷。
“你说的是真的?人在哪里?确定是在纽约……好,我知道了,你马上把详细资料传真给我,我马上安排时间,亲自跑一趟纽约。”
结束电话,张洵美马上靠了过来,“是不是霏霏有消息了?”
“对,Kevin辗转从一个在硅谷工作的朋友那里打听到消息,意外发生后霏霏就搬到东岸的纽约了。”
“跑到东岸去了?难怪我们一直在西岸找不到人。既然知道人在纽约,你还等什么,赶快出发啊!”
“别急,我现在马上联络秘书安排机票跟酒店。”
每当夜里想起好友的女儿正一个人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张洵美就心疼得无法成眠,可不管他们怎么找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近乎绝望的以为这辈子要找到好友的女儿怕是希望渺茫了,没想到好消息来得这么教人措手不及。
她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把霏霏接到台湾来,好好替好友照顾这唯一的女儿,让这个没了爸妈的可怜女孩能重新拥有家庭的温暖。
“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霏霏了,真的是太好了。”张洵美热泪盈眶,“妈真想跟着你一起去纽约把霏霏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