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尴尬一笑,「绣香,我真的很希望能跟你成为真正的姊妹……」
「你少得了便宜还乖!」一触及姊妹的字眼,赵绣香即冷声驳斥她,「你从我这儿抢走了一切,还想骗我的感情?」
「绣香……」
「够了,我不想跟你说话。」她把脸一撇,彻底的拒绝她。
讨不了她的欢心,兔儿既无奈又沮丧。
而此刻,骑在兔儿身后的赵绣香正恨恨的瞪着她的身影。想起自兔儿出现后,原是天之骄女的自己,地位再也不如从前,她不禁怒火中烧。
难得一年一次的夏猎,不能跟峰哥哥一起狩猎就罢了,还得在这儿陪着这可恶的女人……
哼,看我整整你!脑海里才闪过坏念头,她便拿下头上的发簪,跟上骑在前头的兔儿。得两匹马靠近,她猛力的将发簪刺进兔儿坐骑的臀部——
马儿因剧痛而前脚一提,立了起来。
「啊!」兔儿惊叫一声,本能的抓紧了缰绳。
赵绣香原是想看着那马儿将兔儿摔下马背,好好糗她一番,却不料那匹马竟发了狂的向前狂奔,载着紧抓缰绳不放的兔儿冲入林中。
见状,她暗叫不妙,也心知自己闯祸。
驾的一声,她策马追了上去……
励守峰与赵天昊随着猎犬追入林中,开始找寻猎物的踪影。
不一会儿,他们发现了一头鹿。
两人互使眼色,正准备拉弓,突然听见一阵急乱的马蹄声及惊叫。
鹿给吓跑了,励守峰也被那声音给弄得心神不宁,只因那似乎是兔儿的声音。
「好像是兔儿。」
「好像是。」赵天昊点头同意。
励守峰掉头循着声音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便看见前方有一匹疯了似的马儿在林中乱窜,而趴在马背上的正是兔儿。
「兔儿?!」他心头一惊,驾的一声急追上前。
她紧紧抓着缰绳,抱着马脖子,但纵使她力气比一般女孩大,也几乎快被那因疼痛及惊吓而乱窜的马给甩下来。
「兔儿,千万别松手!」励守峰追上她,试图想伸手拉住控制马首的绳子。
兔儿惊惧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安抚着她,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担心害怕。
他看得出来兔儿已经力竭,而这匹马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得冒险把兔儿从马背上拉下来,否则待那马儿将她重重甩出抛下,可能会危及她的生命。
于是,他策马逼近她的坐骑,欲伺机抓住她。
突然,前方一处坡地隆起,马儿蹬了一下,兔儿的手一滑,原先趴在马背上的她,此时已跟马身份离,励守峰想也不想地纵身一跳,腾空抱住了她。
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两人便重重摔落地上。
兔儿不敢睁开眼睛,直至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马背,平安落地。
她睁开双眼,看见的是励守峰的脸。他在她身下,危急时分,他以自己的身躯保护了她。
励守峰躺在地上,两只手还牢牢的抓着她。但,他动也不动。
「励……守峰……」她试着叫唤紧闭着双眼的他,「励守峰?」
一种说不上来的惶恐瞬间席卷而来,教她心惊得快不能喘气。
这时,她看见他后脑着地处流出鲜血。
「不——」她的心脏快停了,眼泪却不停的从眼眶里冒出来,「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不!」
兔儿放声痛哭嚎叫,直到赵天昊、赵绣香及李飞他们闻声而来,直到她突然失去了意识。
第10章(1)
励府上下,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中。
励守峰这么一摔,不只是伤筋动骨,五脏震荡,还昏迷不醒。
兔儿醒来,立刻奔往文成院,来到他房门口,便被从里面出来的励老夫人给拦住。
「你做什么?」她红着双眼,神情忧愤的瞪着她。
「老夫人,我……我要看——」
「为什么不是你?」励老夫人恨恨的打断她的请求,「为什么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你?」
「老夫人……」迎上老夫人盈满恨意的双眼,兔儿心里一揪。
她不怪老夫人这么说,因为她也宁可是自己受伤。
「我好好一个峰儿为了你,如今弄成这副模样……你真是个祸星,峰儿长年行商在外,从未受过一丁点的伤,可是为了你,他不是捱剑,就是……」她是祸星的念头一进入脑海,励老夫人倒抽一口气,沉声喝令,「我不想看见你,你快走!」
兔儿咚地一跪,自责得泪流不止,「老夫人,让我见他一面,我求您!」
说着,她连磕几个响头哀求,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一旁的刘妈看了不舍,「老夫人,兔儿她……」
「谁都不许替她说情!」励老夫人沉声喝斥,「纵然她是贤容的义女,我也不能原谅她害惨了峰儿。」
刘妈噤声不语,无奈的低下头。
「刘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进峰儿房里!」励老夫人下令后,像是看不见跪在地上的兔儿般,拂袖而去。
连着三天,兔儿守候在励守峰的房门外。
这三天,赵窦贤容、赵天昊及赵绣香不只一次来到励府探视昏迷的他,就连皇上都微服出宫,带着太医来替他诊治。可是不管谁来、不管谁求情,爱孙心切又正在气头上的励老夫人,还是不准兔儿进到房里看励守峰一眼。
只三天时间,不吃不喝的兔儿便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
赵窦贤容看在眼里,很是不舍,私下便去找了励老夫人说情。
「姨娘,我求您让兔儿去看看守峰吧。发生这种事,兔儿心里比谁都难受、都不愿……」
「难道我心里好受?」励老夫人沉痛却坚定的道:「峰儿是励家单传,可自从她来了之后,他两次受伤都是因她而起,你叫我如何原谅她?」
她也知道事出意外,着实怪不了兔儿。只是她现在心烦意乱,实在没办去平心静气的看待此事。
要她原谅兔儿、不气兔儿,那恐怕得等峰儿的伤势稳定之后。
「贤容,你什么都别说了,总之在峰儿清醒之前,我是无法谅解她的。」励老夫人直视着她,「虽说她是你的义女,但我希望你能体谅姨娘的心情。」
听她这么说,赵窦贤容也不好再讲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能赶快让励守峰醒来。
又三日。
太医每日来到励府为励守峰把脉诊疗,并经皇上同意,拿出怐中最珍贵的药材入药。渐渐地,他的脉象稳定了下来。
但,他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始终没完全清醒过来。
兔儿镇日守在房外,寸步不离,不管谁劝她,她都不愿走开。
她多么希望受伤的是自己,那么,她的心就不会如此的痛。
老夫人说的极是,她是个祸星。她一出生便死了爹娘,现在连她深爱的男人都因为她而重伤昏迷。
上回,励守峰为了勇闯紫阳苑,险些死在祯王爷的剑下。这一回,他则以血肉之躯保护了她,却落得此番下场。
老夫人恨她、怨她、怪她,她完全可以理解,也毫无埋怨。
现在,她只求他平安无事,只要他能够醒来,她甚至愿意永远的离开他。
「兔……兔儿……」突然,她身后传来赵绣香的声音。
她转过头,只见义妹神色不安,甚至歉疚心虚的看着她。
「绣香妹妹?」
赵绣香来到她身边,看着几日便形影消瘦、面容憔悴的她,「祖奶奶还是不让你看峰哥哥?」
绣香的态度让她感到疑惑,她以为绣香会痛骂她,甚至像之前那样动手打她。
「兔儿姊姊,我……其实我……」赵绣香欲言又止,「我……是我……」
这几日,她的心没有一天不煎熬。她心知肚明峰哥哥的伤是因何而来,要不是她坏心眼,兔儿的坐骑不会发狂胡窜,峰哥哥也不会为了救兔儿而重伤昏迷。
初时她没有勇气承认,只好让兔儿独自背了黑锅,得不到祖奶奶的谅解。
挣扎了几天,她决定向祖奶奶全盘托出。而在那之前,她得先向兔儿道歉。
「兔儿姊姊,是我……是我用簪子刺了你的马,它才会……都是我坏心眼,才会害了峰哥哥。」说着,她惭愧得无地自容,不禁掩面哭泣。
闻言,兔儿十分震惊,因为她压根儿没想到会是这样。
但看着眼前哭得伤心的绣香,她竟一点儿都不怨怪她,反倒心怜起她来。
「绣香,」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肩头,「别哭。」
「兔儿姊姊,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我的心眼儿太坏了。」赵绣香极为自责难过,抽抽噎噎地道:「我会去跟祖奶奶自首,我会跟祖奶——」
「绣香。」兔儿打断了她,「你什么都别说。」
她一怔,「……为什么?」
兔儿认命却凄迷的一笑,「我是个祸星,自从我到了他身边后,他总是为了我受伤,我……我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赵绣香秀眉一拧,「兔儿姊姊,你想……」
「罪人,我来当。」兔儿一点都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