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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喝不够,就怕你不喝。

  店门口张扬的贴上一张大红字,上面字迹苍劲的书写一行字,酒客一上门哈哈大笑,吆喝着伙计上酒。

  不过喝得起好酒的人并不多,悦宾楼卖的酒是酒好味醇,酒酿得纯正,价钱方面自然高了些,除了小有家底的文人雅士、达官贵人之外,一般家境尚可的小老百姓可不敢跨入一步,一口酒就是家中半个月的米钱呀!

  可是楼中仍高朋满座、座无虚席,楼上楼下满满是来撒银子的钱大爷,好酒一坛一坛地开,下酒菜肴是一道比一道丰盛,松子黄鱼、油辣肥鹅、酥卷凤尾虾、软烧鱼翅、九味金钱贝……

  真是酒香四溢、菜色齐全,没有一样不诱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分地先尝为快,让美妙的滋味从口腔里泛散开来。

  「哼!这种无味的东西喝再多也没劲,倒是本王爷一肚子气,你们怎么可以让本王喝这么难喝的东西?本王要生气!」南宫夜色气恼极了,可不是装的。

  「王爷,酒喝多了容易伤身,妾身认为心若平静,喝水也甘甜。」单无眠小啜了一口,面色平和。

  这水是未经煮沸的山泉水,水质清澈,甘醇顺喉。

  「本王想喝的是酒不是水,每天在府里喝还喝不够吗?本王的肚子快变成水桶了。」嗯!四周飘散的酒味真香,他居然一口也喝不到。

  可恨!

  「不一样,王爷喝的是清香的龙井,它清胃健脾,让你醒脑明神,喝得适量对你有好处,少有病痛。」茶能去油腻,不致吃多了而胃痛。

  「它是涩的,本王不爱喝。」他很执拗,坚持要一尝浓香酒。

  「因为你老是放凉了才喝,所以才涩。」他有根猫舌头,怕烫。

  「本王不喜欢喝热的。」他的理由很充足。

  她不见烦躁地指着旁桌那一壶冒烟的酒。「你看,酒也是煨热了才喝,你不爱苦和热,点了你也喝不到两口,岂不白白糟蹋酿酒师父的辛劳。」

  「可是也有不烫不苦的,本王不会只喝两口。」他犹做挣扎。

  水盈眸子一转,她笑容可掬,「那是给姑娘家喝的酒,你是女子吗?妾身自当唤掌柜地为你送上一壶。」

  「本王……本王……」好,算她狠,竟想得到用这一招。

  讨酒喝的诡计未能得逞,南宫夜色虽是暗恼在心,却也失笑王妃的蕙质兰心,为了不让他喝酒,连骗小孩的荒唐话也编得出来,面不改色地昭然说谎。

  偏偏他这傻王爷不能出言反驳,由着她软言安抚,真的把她的无稽言语当真,独自生着闷气,不得承认自己是名女子。

  「吃点芙蓉鱼羹,听说吃鱼会长智慧,王爷多吃一点。」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勺为他布菜,细心地剔除他不爱吃的香菜。

  吃鱼长智慧?她嫌他不够聪明是吧!这女人……既可爱,又可憎。「本王自个儿会吃,不用你……」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是非,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就算不主动招惹人,还是有存心挑衅的富家公子,整日游手好闲地专找人麻烦。

  有一帮人就是眼睛长在头顶,张扬跋扈、不可一世,仗势着父兄在朝为官,就自以为是无人能管的土皇帝,横行霸道地将别人踩在脚底下。

  其中之最,莫过于当朝宰相江通海之子江大朋,取其谐音为大鹏展翅,可见其父对他的期望有多高。

  「嗟!只听过吃脑补脑、以形补形,乐王这颗傻脑袋是吃什么也没用,他一辈子是傻子,到死都是傻子,傻子吃鱼是鱼上加愚,笨到底了!」

  刺耳的讽刺一起,一阵轰笑声随即张狂地响起,一群世家子弟全无礼法,咧嘴大笑,开怀无比,以此为乐搭肩搭背,眼底的快意明显可见。

  「自重而后人必重,人若无知形同无脑,既痴且愚,醉生梦死一生,无疑废人。」不修口德之人也无须尊重。

  不等南宫夜色发难,难得冷着张脸的单无眠抿紧唇瓣,面色微愠地回以冷诮。

  「好大的胆子,你敢讥讽本公子无脑,还是个废人,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江大朋朝桌上重重拍下一掌,威风十足。

  她不卑不亢地抬眸轻语,「胆子是父母给的,没胸切腹剖前不知大不大,不过公子的胆子显然比脑大,皇室宗亲也敢得罪。」

  被指胆大脑小,同行的损友在江大朋身后窃笑,低声说道——形容得真恰当。

  「皇室宗亲算什么?本公子还是皇上的小舅子呢!当朝皇后还是我亲姑姑呢!谁的地位能比我尊贵。」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土霸王,天塌下来有人替他扛着。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为免其他嫔妃分走皇上的宠爱,皇后竟将年仅十四的小侄女引进宫,姑侄共事一夫,挣得皇家半边天,一后一妃同享皇恩。

  「原来灭九族的大罪还是有人抢着当,在乐王面前竟敢自称尊贵,皇上亲儿不如你一个皇亲国戚,你是仗谁的势、提谁的脑袋张狂,这天下成了你家的吗?」她言词严厉,句句锋利。

  她只除了「造反」两字没说出而已,意指他有谋逆之心。

  「你……你凭什么教训本公子?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他还能向皇上告状不成?」他哼了一声,压根不信傻子王爷有何能耐和他作对。

  「王爷宅心仁厚,自是不与一般愚民计较,但我一个妇道人家心胸狭窄,怕嘴上刻薄了,向皇上说两句委屈话。」左一句傻子、右一句傻子,到底傻子有何过,得这样遭人羞辱。

  听得心火狂烧的单无眠无法忍受旁人对乐王的辱言,她气恼地搬出皇上来镇压,真要倚势,天子威仪岂容轻贱。

  「你是谁?」江大朋眯起眼。

  能与皇上说上话,这名女人的地位必定不低,他这才仔细地端倪乐王身侧的女子,见她姿色普通,不若他府里的美妾娇艳无双,他微生嫌恶。

  他是重色之人,以容貌出众者为上选。

  「她是本王的爱妃,皇上老爹的皇媳妇,你这只丑得要命的小虫子还不给王妃磕头,以为站得高就比本王高吗?」南宫夜色学他拍桌子,还不小心翻倒了一锅热汤,不偏不倚地洒向江大朋等人。

  一行人飞快的闪开才没被烫着,不过仍有几滴热汤溅了出去,不少人的手背多了铜板大小的烫伤。

  「快点跪下磕头呀!给王爷、王妃赔礼,你冒犯乐王,罪不可赦!」冬雨也跳出来「仗势」,两手叉在腰上大喝。

  欺人不成反被欺,宰相之子恼羞成怒地推开最不起眼的丫鬟。

  「谁敢叫我跪,一个傻子王爷,一个傻子王妃,你们说的话谁肯听,我爹奏书一上,你们全都得贬成庶民。」

  果然无知又无脑,皇上生平只得二亲儿,宠爱都不及,怎会为老臣一句话而自断父子亲情,平常作威作福惯了的江大朋太习惯别人的奉承,因此忘了血浓于水,他把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

  宰相父亲,皇后姑姑,谨妃妹妹,他把天下看成是江家人所有,把「南宫」皇姓抛之脑后。

  「你说够了没?一句又一句的傻子,傻子是踩破你家祖坟,还是偷走你家先人牌位,大仇不共戴天,你要真够胆识,这里有把刀,你一刀把他杀了了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妃……」那是卑职的佩剑呀!

  没料到她动作这么快,咻地拔出他腰间三尺长剑,担心她割伤自己的夏侯莱阳暗自苦笑,以眼神暗示看戏看得很乐的王爷管管他的「爱妃」。

  「对呀!对呀!快点杀,不要装龟孙子,王爷傻归傻又犯了你什么事,你不要只会嘴巴装粪,臭人一身,杀人不过头点地,很快的!」为乐王抱不平的冬雨在一旁助腔,气愤的程度不输她家小姐。

  「我……我又不是傻子,杀人是犯法的,我干么没事杀他?」江大朋没胆接下长剑,气弱地涨红脸。

  「那么麻烦告知你所为何事,『没事』来晃一晃,闲聊两句吗?」剑很重,举不高的单无眠将剑尖指向他。

  他当下语塞,一张脸气得快滴出血来。

  「本王也没事,你来陪本王玩玩吧!很久没丢盘子了……」黑瞳一闪精锐,南宫夜色笑呵呵地丢出一整盘的松子黄鱼。

  「啊!住手,你在干什么……噢!红煨牛肚片、荷包豆腐、走油猪蹄……哎呀!这不是盘子,你把大碗丢到我脸上了!」可恶,全是油腻黏手的菜肴。

  南宫夜色憨傻的一笑,「本王是傻子嘛!怎么分得出盘子和碗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你比本王还傻,连丢到眼前的盘子也接不住。」

  「我不是傻子!」一脸汤汤水水的江大朋快气炸了,很想拿起汤盅砸回去。

  但是他不能,也不可能,耍耍嘴皮子说两句不中听的刺耳话他拿手,嘲讽、妒骂、羞辱人同样顺口得很,可跟自己过不去的事他绝对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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