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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囍红烛高高放,照出一桌的盘空碗净,原本准备给新人取用的佳肴全入了大蟒肠胃,一壶好酒也被王爷给洒了,真能入口的菜肴没几样,只剩下些汤汤水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灵机一动的单无眠想起出阁前曾在院子里摘了几颗甜桃,多汁味甘、香味诱人,入喉滋味令人口齿生津。

  于是她拿颗正熟的桃子,指尖轻轻一划,再一剥,果肉与果核便分开了。

  「喂我。」他张大嘴巴,等人服侍。

  她无所谓的笑笑,「是的,王爷,你小口吃,别噎着了。」

  「你话真多,本王长大了,用不着听你的教训。」他用力地哼了一声。

  「是,王爷是昂藏六尺的大丈夫,妾身话多,恼了你。」她从善如流的回答,脸儿微红的擦拭他滴落胸口的汁液。

  「你顶着那怪东西不重吗?」南宫夜色指着她头顶的凤冠,忽觉碍眼。

  「还好,因压了一整天脖子,早感觉不到重量。」其实是麻了,重得失去知觉。

  「拿下、拿下,别在本王面前晃来晃去,本王最讨厌珠子碰撞的声音。」他绝对不是可怜她,是吃了人家甜果子而已,少找她一些麻烦。

  「是,妾身这就卸下。」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手指灵巧的取下盘着发髻的重物。

  南宫夜色是该睡了,折腾了大半天累乏了身子,可是他微眯的眸子却瞪着她梳妆的背影,微恼她竟未如预料中惊慌而逃,还能怡然自得。

  他眼中闪过莫名情绪,对背着他的「妻子」有很深的不满,她凭什么能全无畏怯的和傻子当夫妻,一如寻常人家般相处,脸上毫无不甘和恐慌。

  蓦地,一头如瀑的及膝长发流泻而下,黑如乌木般光泽耀目,一柄桃木梳轻轻梳滑,轻缓而秀气,仿佛男人的十指指入发际间,揉抚那无瑕缎面……

  下身一紧的南宫夜色感受到一股热浪往上冲,他在心里低咒着,努力平息不该有的欲念。

  不过男人似乎有自作孽的倾向,明知旖旎春色是致命毒药,却克制不住内心的贪欲,由眯视渐为堂而皇之的凝望,眼神专注的移不开视线,胶着在身侧她那梳发的动作上,以及那抹青艳身影。

  「呃,王爷还不睡吗?」单无眠略带羞意的问。

  猛地被捉个正着自己在偷看,他有些恼怒的拉过锦被盖住头,「本王睡了,不许你吵本王睡觉。」

  她嫣然一笑,轻移莲步来到床边,「王爷得吐气,别用被子闷着。」

  「本王最大,你少管本王。」他侧身不理人,像是在生着闷气。

  「是,王爷最大,妾身哪敢多嘴,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只要你觉得舒适就好。」她将被子拉下三寸,露出一颗黑色头颅。

  夜深人静,单无眠不需要人伺候的脱下嫁裳和绣花鞋,穿着单薄的单衣从床尾爬上床,小脚如玉的跨过男人大脚丫,徐缓地躺在床的另一边。

  她的脸是烫红的,心口狂跳不已,纤指拉开锦被的一角悄然滑入,怕人听见衣物和床铺摩擦的窸窣声,羞得不敢见人。

  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能谨守妇道,与夫同睡一榻。

  突地,一只重臂往她腰上一放,她吓得差点失声大叫,身子僵直得像块木板,由着张开的大掌滑过细腰,停在稍嫌薄嫩的大腿上。

  「你太瘦了。」

  天外飞来一笔嫌弃的低语,近在耳畔,她僵硬得不晓得该做何反应。

  「你都没吃不饿吗?」她这身瘦肉,他手掌一掐就没了。

  「没关系,一、两餐不吃无妨,妾身习惯了。」饿个几回是常有的事,大娘常借故打翻她的餐食,以此淩虐她的肠胃。

  「习惯了?」南宫夜色的语气很沉。

  惊觉失言,她尴尬笑笑地改口,「是妾身不饿,多谢王爷关心。」

  「谁关心你了?少往脸上贴金,本王不想明天一早醒来,身边躺了一具全身冰冷的死尸。」他咬着牙,装出不在乎她死活的样子。

  单无眠会心一笑,她知道自己嫁的丈夫不坏。「王爷,你是善良的好人,老天爷不会一直亏待你的,好人会有好报。」

  「善良的好人……」他低喃着。

  红烛燃了一半,睁目不眠的南宫夜色在心里苦笑。好人通常不长命,良善之人总被欺,老天爷若有心,又怎会眼睁睁看恶人横行。

  长夜漫漫,黑暗中一双锐利的瞳眸迸出冷厉光芒,似夜行的豹,凶猛无比。

  身侧传来规律的呼息声,显示困乏的人儿早已入睡,借着微亮的月色,他仔细端详名义上为「妻子」的女子芳颜。她秀妍端丽的容貌并不出色,后宫嫔妃任何一人都胜她姿色三分。

  可是她有种沉静秀雅的美,不特别张扬,恍若拂动细柳的清风,虽然很淡、很轻,好像不存在,可是仍轻柔地拂过心田。

  「你动心了?」

  因为看得太忘神,没察觉床前立了一道人影,南宫夜色不悦地颦起眉。

  「你话太多了,夏侯。」此时的口气,绝非是身为傻子的乐王。

  「王爷喜欢王妃天经地义,夫妻敦伦美事一桩,王爷别太累了。」听似无起伏的语调中隐含一抹戏谑。

  「夏侯莱阳,你来看本王笑话吗?」他声音压得很低,由齿缝迸出,不想惊醒枕边人。

  是。他没把实话说出口,「王爷意下如何,她是我们该防备的人吗?」

  顿了一下,他略微思索,「再试她几回,本王不信她毫无心机。」

  「好,那我再查查她父亲那一边,与皇后扯上关系的人少有善类。」月光下,夏侯莱阳的神色冷若寒石。

  第3章(2)

  「小姐、小姐,奴婢来伺候你了,你起来了没?王爷有没有打人?你要不要紧?奴婢来救你……啊!好痛,什么东西挡路……」好硬,她的脑袋瓜子快撞破了。

  一道横冲直撞,看也不看路的小小身影迈着小短腿,飞快的奔走在青石板路上,边跑边高声喊着,让人不注意她都很难。

  一整夜提心吊胆的冬雨根本不管王府里有什么天大地大的规矩,心里只有小姐的她天刚蒙蒙亮,便匆匆忙忙地起身着衣,路况不清的走两步,跌一步,跌出一身的青青紫紫。

  可是她也不怕人笑话,照样迈腿急奔,在迷了几次路,终于找到王爷、王妃就寝的新房。

  乐王府虽不比皇宫内院,不过也幅员甚广,东起水云阁,阁阁相连至最西边的云雨居,院落与院落仅用半人高的砖墙隔开,每个院子又长得差不多,难怪她找得眼睛都花了,头晕脑涨不辨东西。

  为了省时,她是低着头猛冲,谁知直直的廊道上竟出现一堵肉墙,停不住脚的她冷不防撞上去,当下额头发红、眼冒金星,差点被撞飞出去。

  幸好有只有力的臂膀及时拉住她,否则这一飞就要落入身后的荷花池。

  「新婚燕尔,枕畔缠绵,欢情正浓时你想去打扰?」不识相的丫鬟。

  头顶传来冷冷的男音,回过神来的冬雨抬头一看,一张不快的晚娘面孔露了出来,「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像个鬼,我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你,说,你是不是跟踪我,想趁机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夏侯莱阳眼角抽了抽,面冷的一睨鼓着双腮的小爆竹。「起床前照过镜子吗?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你是何者?」

  冬雨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三个,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但隐约知晓他在嘲笑她长得不美。「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想偷看我家小姐没穿衣服的样子?」

  闻言,他这下连嘴角也一抽了。「我是王爷的贴身侍卫,王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冬雨一听,狠狠地倒抽一口气,「你……你不要脸、下流!人家在闺房内,你竟也站在一旁……呃,侍卫,那我家小姐的身子不就被你看光光了?」

  「……」夏侯莱阳无言。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她不值得他动手杀之。

  贴身侍卫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的安危,主子去什么地方他就跟到什么地方,一切以主子的安全为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到了这丫鬟的口中全曲解了,她把忠贞的行为看成猥亵行径,误会贴身侍卫保护主子的忠心,还把他想成是窥人春色的春宫,这……好一颗猪脑袋,要来何用?

  夏侯莱阳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一个鲁莽又没脑子的丫头会令他哑口无言,动了杀念。

  「你们在门口吵什么?吵得我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行,要本王把你们一个个拖去砍头才肯安静吗?」噢!他头好痛,快爆开了。

  脸色发青的南宫夜色精神不济地拉开门,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扯开喉咙骂人,他面容略显憔悴,脚步浮动,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有些体力不支。

  新婚夫妻又晏起,气虚体弱的打摆子,这说明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用不着言明,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好不绮情,纵夜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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