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雨微蹙眉头,跟眶里闪动着无助害怕的泪光。
她很庆幸他在这里,因为即使内心惶恐不巳,他的存在还是目让她感到相当程度的安心。
“累了吧?”他温柔凝视着神情疲惫又神经紧绷的她。
美雨没回答,但也没否认,于是,晴男大胆且略带一丝霸气地将她的头轻压在自己肩上。
“睡一下吧。也许你醒过来的时候,沟日先生也醒了。”
美雨以为矜持害羞的自己会拒绝甚至是推开他,但意外地,她并没有这么做。
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眷恋及依赖是如此的深--纵然他们已分别半年也未曾改变。
他总在她需要依靠时出现在她眼前,也总能从容不迫的为她解决所有的难题。
她从前是个独立坚强的人,可遇上他之后,他却把她惯坏了。
“你来找我,是因为你知道沟日叔叔跟我爸爸的事了?”她轻声的问。
晴男沉默两秒后点头,“嗯,没错。”
“我老家在一座只有两百人的离岛上,爸爸存我出生时,就已经远赴东京工作……”她娓娓诉说着他从不知道的那些事,“爸爸每个月都会寄生活费回家,但却不曾回来看过我跟妈妈,妈妈却一点都不怨他,还把他寄来的红帽子当是他们爱情的保证一样珍惜着……”
“就是你常戴着的那顶?”
“嗯。妈妈说,每当戴上它,她就觉得会有好事发生,但老实说,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恨透了那顶帽子,因为它就像在宣告着爸爸再也不会回到我们母女身边。”她眼里蓄积了泪水。只一眨眼就沿着脸颊滑落。“我国小的时候,妈妈为了让我受更好的教育,带者我到东京想投靠爸爸,可他虽然还是我爸爸,却不再是她的丈夫……经过长谈,妈妈决定成全他跟沟日叔叔。
“我妈妈是个温柔坚强的传统女性,她接受了丈夫特别的性向,选择了成人之美,却委屈了自己。”她微微哽咽道:“她拒绝想给予我们经济援助的爸爸跟沟日叔叔,一个人同时兼好几份工来养我。她从没在我面前抱怨或批评过爸爸跟沟日叔叔,即使是在她身体状况最糟糕的时候……”感觉她的肩膀颤抖得厉害,他把她揽得更紧更牢,像在告诉她--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是你的依靠。
“妈妈跟爸爸相继过世之后,沟日叔叔一直关心着我,即使我总是冷淡的对待他……我不是恨他,只是觉得一旦接受了他就好像背叛妈妈,可是……可是他从没放弃寻求我的谅解……”说着,她伸手抹了一下止不住的泪水,“现在他已如同我的亲人、我的父亲般重要,我好怕他会像爸妈一样离开我……”
“不会的。”晴男安抚着她,“现在的他就像是你的父亲,而现在的你,也像是他的女儿一样了,不是吗?”他温柔的凝视着她,“所以,他不会轻易离开他的宝贝女儿的。”
听见他这么说,美雨抬起脸来看着他,迎上他澄澈深情的眼眸,她内心一阵激动,再也忍不住地说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话语。
“谢谢……谢谢你没有离开,谢谢你现在陪在我身边……”
“美雨,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什么都不要想,就这么依赖着我吧。”
她凝望着他,眼眶里饱蓄着欣喜感动的泪水。
“现在问你这个问题也许有点乘人之危,但我还是想知道……”晴男炯亮而闪耀光彩的双破直视着她,“小红帽,你还要我吗?”
美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将自己的身躯埋进他胸膛里。
沟日诚慢慢恢复了意识,睁开双眼,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守在床畔的美雨,然后是坐在她身边的晴男。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沟日叔叔,你好些了吗?”
“有点晕、有点痛,我……怎么了?”
“是急性腹膜炎。”她一脸不舍忧心的说:“医生紧急帮你开了刀,你现在还觉得很痛吗?”
“原来我开了刀呀……”沟日诚沉默了下,视线往暗男身上移,“木岛先生,你终于找来了。”
晴男一怔,“终于?”
“美雨一直在等你。”
闻言,她羞恼地说:“沟日叔叔,你别胡说!”
“呵……哎呀……”沟日诚一笑,似乎牵动了伤口,旋即又皱起眉头。
“瞧你,别再说话了。”她捱上前,娇羞又生气的瞪着他。
“沟日先生,”晴男难掩好奇地问:“你说美雨一直在等我是什么意思?”
美雨瞪了他一眼,“我没有一直在等你,你别听沟日叔叔胡说八道。”
他唇角扬起一抹慈爱的微笑,“这半年来,有好多条件很棒的男性接近美雨、想追求她,可是她都不为所动,我想……她一定是还眷恋着你吧。”
“什么眷恋!”她羞急的辫驳着,“我只是对他们没兴趣罢了。”
“我知道……”沟日诚爱怜的睇着她,“因为你只对木岛先生有兴趣嘛。”
她没想到沟日叔叔手术后醒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当着晴男的面爆她的料,令她觉得好尴尬、好糗、好丢脸。
如果地上有个洞,哪怕只是地鼠能钻进去的大小,她大概都会想办法把自己塞进去。
“啊,”她生气的瞪着正兴味盎然笑看着自己的晴男,“你别当真,沟日叔叔麻醉刚退,脑袋不清楚。”
他咧嘴一笑,“套一句你说的,那都不重要了。”
美雨拿他们没辙,索性不再说话,只鼓着腮帮子,表情又羞又气。
见小两口显然已和好如初,沟日诚安心不少,这半年来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倔强的美雨虽然总说她已经忘了,但他知道她没有一天忘记过晴男。
她总是不经意露出寂寞惆怅的神情,眼里也常带着一抹怅然若失,他比谁都清楚她对晴男的眷恋有多深,也比谁都担心晴男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因为他知道,美雨对晴男还是心存希冀的。
“木岛先生,”沟日诚直视着他道:“相信你已知道我跟美雨的关系了吧?”
晴男正色地点头,“是的,我为先前的无礼向您道歉。”
“我能了解你当时的心情,也很高兴你听从我的建议给了美雨时间,而且没放弃……”他释然一笑,接着面容突然转为严肃,“木岛晴男--”
他突然直呼晴男的全名,令晴男跟美雨都惊怔了一下。
“我要你知道一件事,”沟日诚的脸上出现美雨从没见过的严厉神情,“美雨她是我的女儿、非常宝贝的女儿……你得对我承诺不会再让她哭泣难过,否则我死都不会把她交给你。”
听到他说自己是他的宝贝女儿,美雨的眼泪都要飘出来了。
“沟日叔叔……”她原本平静的情绪瞬间翻腾起来,眸中泪光闪动。
晴男正视着沟日诚,坦然又坚定地迎上他锐利的眼神。
“请你相信,我绝不会再让她哭泣。”他眼底进出笃定的光芒,“除非她不要我,不然我将成为她永远的依靠。”
沟日诚看着他的眼睛;沉默须臾,最后安心的笑了。
尾声
三月,青山学院女子短大举行卒业式。
卒业式上,沟日诚开心地拿着相机捕捉美雨的身影,并不时充当她跟同学们的摄影师,许多人都以为他是她的父亲,还说他们两人长得很像。
被说两人长得像,美雨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很高兴,因为失去父母的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能感受到亲情。
母亲总说戴上父亲送的红帽子,好像就会有好事发生,她想,或许这么多的好事都是此刻戴在她头上的红色贝蕾帽带给她的好运。
卒业式结束时已是中午,美雨与同学们互道珍重再见,搭上了沟日诚的座车,他说要带她去吃饭,却一路开到了Le Mare麻布店。
Le Mare的营业时问是六点,现在门上也挂着牌子,她不懂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沟日叔叔,Le Mare还没开始营业,你不知道吗?”
沟日诚神秘的一笑,“我知道呀。”
正当美雨还满脑疑惑之际,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喔,不,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狼。
她呆住了,两眼发直的看着那只狼从车前走过,然后来到副驾驶座旁。
打开车门,“狼”说话了--
“小红帽小姐,欢迎你光临Le Mare。”
虽然“狼”刻意压扁了声音,但她还是立刻就听出那是晴男。她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只确定沟日诚必然是知情的。
她狐疑又好奇的下车,看向穿着野狼装站在自已面前的晴男,“你在干么?”
“请跟我来,已有人为你及你的家人准备好位置了。”
“什么?”美雨一愣。为她及她的家人?是指沟日叔叔吗?
“美雨,我们进去吧。”
沟日诚下车走向她,轻轻拉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