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你那天在宾馆对我说了很差劲的花呀。”她直言不讳。
迎上她清澄又纯真的眸子,他的胸口突然一阵悸动。
“我才没什么罪恶感。”他定定心神,语气强硬。
“那你为什么要我回去上班?”
“因为我不想听我父亲在耳边啰嗦。”他硬是给了她一个答案。
“是这样啊。”树音挑眉,“那你就认命是听令尊啰嗦吧!”
说着,她转身就走。
“喂!”见状,藏人再一次拉住了她,“我都亲自来准你回去上班了,你还想……”
“道歉。”她好整以暇的睇着他。
“什……”
“除非你为那天说的话向我道歉,否则我不回去。”她态度虽不高傲却坚定。
简直不敢相信这爱哭鬼竟有如此强硬的时候,他惊讶的看着她,彷佛她是什么先发现的物种般。
“吉江树音,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是--”
“真木先生,请你别讨价还价。”她打断了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藏人的申请挣扎又懊恼,两只眼睛像火球般瞪着她。这一次,他被她掐住咽喉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细细思考。
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他还理亏在先,这回他就先顺了她再说--这不知死活的笨蛋,反正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修理她。
“对不起。”打定主意后,他毫不挣扎犹豫,“我那天真的很差劲,我真心的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树音呆住。
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又不见太多挣扎的就低头认错,而且还诚意满点。
这个时候,聪明的人决不能得寸进尺,不然就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她稍稍收起刚才的气焰,“明天我会准时上班的。”
“是吗?”藏人脸上立刻浮起一抹喜悦。
“不过你得保证不会再胡乱凶我。”机会难得,她连忙加码要求。
“我保证。”他不假思索答应了她。
“一言为定?”树音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他唇角一勾,笑意里潜藏着她没没发现的坏心眼。
骗人的是小狗。
第6章(1)
小狗!他一定是小狗!
明明承诺不会再对她凶,却更变本加厉地臭骂她。
“你是笨蛋吗?连报表都不会看!”
“吉江树音,你脑残啦?这么简单的英文单字也会拼错?”
“速度这么慢,大家的工作都因为你塞车了!”
“生到你这种笨蛋,你爸妈一定很难过吧?”
“你是没脑袋?是脑袋放在家里了?”
一整个早上,她都在这样毫无道理及理性可言的漫骂声中度过。
因为他实在骂得太凶,秘书室的同事们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除了保村。
一早看见以为不会再出现在秘书室里的她时,保村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嫌恶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有害的脏东西。
见她被骂得厉害,山田室长在活页夹里放了张纸条给她,上面写着--加油,吉江树音,别被打倒喔。
看见这张充满鼓励及温暖的纸条,她沮丧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真奇怪,像山田室长那么Nice的人,怎么能呆在他那种魔头身边?虽然山田室长说真木藏人并不似表面那么冷酷凶恶,但直至现在,她还是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的温情。
不过……温情这种东西,他也不是没有。那天听见她肚子咕噜咕噜叫时,他不也好心给了她一小袋饼干?
喔不,他那天一定只是心血来潮罢了。他这个人根本是以虐待他人为乐,践踏他人意志的大魔头。
中午跟秘书室的其他同事们在员工餐厅用完餐时,已经距离上班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于是她趁着十分钟的空档到洗手间去小解及整理仪容。
当她整理好仪容并走进厕所时,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你们看见秘书室那个吉江了吗?她居然又回来了耶。”
“由美,你不是说她已经离职了吗?”
“别提了,保村说她今天早上又若其事的回来了。”
“真讨厌,像她那种走后门的人居然大摇大摆跟秘书室那些精英坐在一起。”
“可不是吗?你们有没有看见她跟山田室长有说有笑,表现得多亲密?”
“山田室长可是大和光电的钻石单身汉耶,她的眼睛还真利。”
“别逗了,山田室长哪看得上她?我看她根本是自作多情吧。”
“你别那么说,搞不好她手段高明,真能让她钓到金龟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老天可真是没长眼。”
“呵,要是山田室长真被她给勾走了,最心痛的应该是森田小姐吧。”
“咦?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森田小姐跟山田室长是同期进来的,两人还曾经在秘书室共事过一年。”
“你是说……森田小姐喜欢山田室长?”
“没错,就是这样。”
“天啊,我还以为森田小姐已经决定把表春奉献给大和电子呢,原来她终究还是个渴望爱情的女人啊。”
“喂喂,你们小声点,要是这话被传到森田小姐的耳里,我们就死定了。”
“安啦,除了我们,洗手间没别人。”
“唉,上班时间到了,快走吧。”
不到五秒钟,刚才还十分吵杂的洗手间顿时安静下来。
树音呆呆地站在厕所里好一会儿。刚才有那么一秒,她脑海里兴起一个念头,那就是打开门让那些嚼舌跟的女社员们吓到花容失色。
但和平主义都的她,终究没有那么做。
她听得出来她们其中之一是保村的女友--由美。因为男友在秘书室的关系,总是能知道许多第一手的消息,例如她辞职的消息。
过去的她,从来不知道所谓的“闲言闲语”有多伤人,而现在她明白了;她真的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用如此不友善、不理性,甚至是不客观的言语来批评她,说什么她想钓金龟婿,而且锁定的目标是山田室长……她们哪只眼睛看见了?
山田室长对她来说,就像是可靠的大哥哥一样,她对他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为什么要这样?”她看着镜中神情沉郁又沮丧的自己,难过得掉下眼泪。
因为她能力不够,因为她以特殊管道进入公司,她们就要这样攻击她?她又没有挡到谁的路……
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掩面哭泣。
藏人走出办公室,锐利的目当搜寻着树音的身影。
上班时间都已过了十分钟,为什么还没看见她?难不成经过一上午的猛烈炮击,又跑了?
“山田,那个笨蛋呢?”
“吃完中饭时,树音说要去洗手间,大概是……”
“她昏倒在洗手间了吗?现在都上班十分钟了。”
树音?山田是什么时候开始直呼她的名字的?好像他们很熟、很要好似的,教人听了不自觉的有气。
咦?他为什么觉得生气?山田打从一开始就对那笨蛋很好,直呼她名字又有什么好意外的……明明就这么想着,怎么心里还是有点不快?
“也许是人多,所以耽搁了……”山田俊树问:“你找她?”
“待会她回来,叫她进……”话未说完,他已看见树音出现在秘书室的门口。“大小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他不悦地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拖着缓慢的脚步走了进来。
见她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更加光火。完全跟不上别人的程度和进度,居然还敢给他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的态度要是再不积极一点,早晚会逼得他非炒她鱿鱼不可。
“给我进来。”他一记喝令,转身便走回办公室。
他在面对着门口的沙发上坐下,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正缓慢走进来的她。
她把门带上,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不想上班?”他劈头就问。
她摇摇头,没说话。
“连准时上工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你还能干什么?”
他在她脸上看不见一丝表情,唯一发现的是那双红红的眼睛。才骂她两句,她又要掉眼泪了吗?
“你以为大和光电是渡假村吗?你有没有把神经绷紧?”
“……”
怪了,她居然没顶嘴?办公室里只有他跟她,照理说,他应该会放肆的跟他顶嘴或指责他没信守“不再凶她”的承诺……
她怎么了?现在的她就像是电力耗尽的机器娃娃,身体僵硬,神情呆滞。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最爱顶嘴的吗?”他语气凶恶地质问她。
上班迟到固然不可原谅,但他并没有生气到非得把她叫进来臭骂一顿不可的地步。
尽管公司员工在私底下都叫他“第六天魔王”,但那是因为他在工作上对自己及对员工都非常严谨及严厉所致,而不是因为他会卯起来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情绪就很难平静,然后莫名其妙变成一头彷佛一张嘴就能吃人的巨兽。
撇开她的笨脑袋不说,正如山田所言,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她明明并不可憎,为何他总是在生她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