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衣霍地站起,转身便往门口疾行。
看着地急于离去的身影,不知怎地,雷镇藩突然一阵心惊焦急。
他不想让她离开!虽然她的外表是毒狐狸,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在她眼底看见了香衣。
她是他的香衣吗?若是,为何不与他相认?他要问个清楚!他起身追上。
香衣还来不及踏出书斋,已被他一把抓住。
若她是六绝门的毒狐狸,在突然被攫住时,应该会反射性的自卫,甚至是攻击他,但她并没有。
她只是惊慌失措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泪痕。
「香衣?」他忽地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她明明长得不一样,为何他却好似看见了他的香衣?此刻的他无法思考,更顾不了其它,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紧紧的抱住。
香衣太过惊吓,当下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为什么要抱她?她明明是莫渝的摸样,而他也不知道她就是香衣,却……
她渴盼着这一刻,渴盼着他的怀抱,可是思及他此对想抱着的是她,还是莫渝对,内心便一阵挣扎。
可是,她太想念他,不只舍不得拒绝他、推开他,甚至想象从前一样,紧紧的抱住他……就那么一下下。她这么告诉自己。
于是,在感情压过理智的瞬间,她也牢牢抱住了他。当那熟悉的感觉及温度再度透过她的指尖及身体传导到她的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激动泪下,哭出声音。
听见她低位的声音,雷镇藩心头一撼,立即捧起她的脸,低头端视她。
见她眼神凄迷的凝望着他,唇片款张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难道是……」他问一个他自觉极蠢的问题,「你是香衣?」
闻言,香衣陡然一震。还不行,她还不能承认。
「不,将军误会了。」她推开他,抹去眼泪,「我只是想起先夫,才会如此失态……民女告辞。」说罢,她头也不回的旋身离去。
雷镇藩呆站在门边,看着像脱逃的兔子般急忙离去的她,激动的心情,一时还无法平复。
为什么他会将她错看成香衣?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会……
但刚才将她抱在怀里时,那真实又熟悉的感觉……他真的迷惘了。
「雷镇藩……」突然,庆祯从一旁晃了出来。「你真被狐仙迷了?她是毒狐狸耶,你居然还抱了她?」
庆祯不知已在那儿躲了多久,而他竟一直没察觉到。
「庆祯,我感觉不到她的恶意。」
「你傻了?」他恼火了,「你不相信四皇兄的密探局吗?宋远骥说她是毒狐狸她就是毒狐狸,难不成你认为宋远骥说谎!」
「不,宋大人没说谎,她是毒狐狸莫渝,但是……」
庆祯更起秀眉,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相信她是毒狐狸还……哼!还说你不是被她迷住了。」
「庆顾,你不明白,我……」雷镇藩不但没生气,唇角还浮起一抹笑意。
他一愣。「你笑什么?」
「她也许是香衣。」
得到这个答案,庆祯更生气,「她只是化名香衣,但是个冒牌货!」
「不,刚才我在她眼里仿佛见到了香衣……」
庆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雷镇藩,你……你真的疯了!」
「你听我说,」他激动的抓着他的肩磅,「我一直以为香衣已经死了,但她刚才却提醒了我,她说香衣没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及形态活在人间。」
「呵。是啊,你的香衣搞不好变成一条狗或是一头猪了。」语出嘲讽。
雷镇藩回了句,「你想,若是香衣还魂在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上呢?」
「借尸还魂?」越说越瞎,庆祯气急败坏的斥贵,「你在说什么乡野奇谭?要是四皇兄听见你这番话,他会昏倒的。」
说着,他走进书斋,一眼便看见方几上的篮子。
「这是她带来的?我敢说,这里头铁定装着不该有的东西。」
雷镇藩微愕,「你是说……」
「她是擅长用毒的毒狐狸耶!你该不是想吃了她带来的东西吧?」说罢,他抓着篮子就往外走。
「庆祯,你干么?」
「让宋远骥检验这些山菜,我一定要你认清她的真面目!」
雁来客栈。
「很抱歉,我套不出任何事来。」香衣假意歉疚及遗憾的向怀静等人赔不是。
「不打紧,我早料到会是这样。」怀静笑说:「虎彻又不是寻常之物,雷镇藩必然不会轻易透露口风,甚至示人。」
一旁的白焰剥着花生米,喀滋喀滋的嚼着,虽没有说话,但脸上有一抹令人不解的笑意。
「莫渝,」这对司命说话了,「雷镇藩对你可有任何疑心?」
香衣摇头。镇藩哥非但设对她起疑,还将她抱入怀中。
当时,他怀疑她是香衣,虽然她已换了另一个面貌,但他终于认出她了吧?
「看来雷镇藩终究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男人。」司命冷笑,「英雕难过美人关,这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司命师兄,」怀静问道:「现在总可以让莫渝师姊跟着我们一起到九泉去了吧?」
他沉吟片刻,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香衣。
迎上他的视线,她暗暗倒抽一口气,告诉自己,她得冷静,绝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一丝异样。
「司命师兄,我很想回到六绝门,虽然我现在功力尽失,也忘了如何用毒,不过假以时日,我会记起来的……」她表现得诚恳且急切。
「不急。」他冷冷拒绝,「素浪已去九泉,待她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此事。」说罢,他看着怀静,话锋一转,「怀静,那篮山菜,你让莫渝带进去了吧?」
「嗯。」香衣微征的问:「怀静,那篮山菜怎么了吗?」他神态自若的笑答,「那篮山菜足以侧知雷镇藩对你是信任,还是怀疑。」
书斋里,雷镇藩神情凝重的看着宋远骥及庆祯拿到他眼前的那株山菜。
那山菜表面是绿色,叶面底下则呈现紫红色,隐约还可闻到一股甜中带辣的香气。在各个种类都至少有十株以上的山菜里,它是不受注意的一株。
「你说这是什么?」他声音微微一沉。
「血黑草。」宋远骥解释,「这是一种含有剧毒的毒草,只要误食一叶,便可能致命。」
庆祯得意道:「你瞧,我说的设错吧?」那女人果然歹毒。
「将军,这毒草和在那篮山菜里,是想鱼目混珠,毒害将军。」宋远骥慎重表示,「将军,六绝门必定是受玺王之命,欲取将军性命。」
他沉默不语,逗自看着那株血黑草,若有所思。
第8章(2)
「雷镇藩,你还在想什么?难道你还是认为她是香衣还魂吗?」
他没回答庆祯的问题。
她真是毒狐狸?她的那些反应、她的眼泪、她说的那些话,全是在证骗他?
若是,那她真是个一流的戏子。但若不是,她又对他没有任何的敌意及恶意,这株血黑草又为何和在山菜之中?
要不是庆祯机灵,将这山菜拿给宋远骥等人检查,也许他会将这些山菜吃了,到时他岂不是……想到这里,再对照起她那幽怨悲伤的泪水,他内心一阵揪紧。
难道真是他糊涂了?一知道她叫香衣,一看见她的眼泪,一听见她那些安慰他的话语,他就被迷惑了?
「将军,你有何打算?」
他一直不表态,宋远骥关心的问。
雷镇藩沉吟片刻,「既然他们要我的命,我便顺了他们吧。」
宋远骥与庆祯互颅一眼,一对没弄懂他的意思。
他眼底绽出锐芒,「放出消息,就说我中了不知名的毒,命在旦夕。」
庆祯一愣,「这消息要是传到呀皇兄那儿,他会吓坏的。」
「是啊,将军。不如我让密探局的弟兄回京享报此事。」宋远骥提出建议。
「不行。」雷镇藩驳回了,「为免横生枝节、打草惊蛇,就连皇上都得先瞒着。」
「可是……」
「这事要传到皇上那儿也非三天两天之事。别说是六绝门跟玺王,就连两万镇北军知道我中毒命危,也会有人起异心……」
他这么一说,宋远骥便明白了。「将军是想一石二鸟,既引出玺王跟六绝门这两头豺狼,又可侧试营中军士官忠贞与否?」
庆祯却觉得不妥,「这太危险了吧?」
雷镇藩气定神闲的一笑,「行船走马都有三分险,更何况是打仗。」
「你忘了你已经没有虎彻了吗?」庆祯生气的提醒他。
目光一凝瞅着他,「没了虎彻,我雷镇藩就是个废物、是只纸老虎?」
「这……」他顿对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雷镇藩的视线落在那株血黑草上头,「我会让他们知道,我这只老虎的利牙还没被拔去。」
镇北军,蟒营。
「什么?」沈南天惊讶之余,脸上已漾开得意的笑,「你说的是真的?」
「是方才龙营来报,千真万确。」
「哈哈哈~」他毫不掩饰他的欢喜,「雷镇藩也有今天。」
「据说他误食的是一种名叫血黑草的毒草,这种毒草就算只吃下一叶,亦能夺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