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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不足以解释他为什么看见她笑都会发傻。

  樊谦敲了自个儿的头一下。搞什么,身边女人来来去去,什么类型没试过,对他来说女人是夜晚必需品,柔软芳香又能带来快乐,但不是生活必需品,只要扯上情感跟未来,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原本在张筱妮那边住得好好的,但她一开始谈起买房子,他便立刻搬走,就算去找她,也绝对不留宿。他没有给承诺的习惯,不是他给不起,而是他不愿意给。

  可以说他放荡不羁,他无所谓,目前并不想定下来,要做的事很多,他明白家庭会阻碍他的前进。或许能找到一个女人全心全力的在后面支持他,但是他不想为自己的梦想牺牲仍任人,跟着他的女人也太苦了。

  他一个人受苦就可以了,不必拖别人下水,在怀里的女人大家各取所需、过得快乐就好,谈论其他未免多余。

  因此,动心这件事,不可能发生……更何况对像还是一个偷渡客,妈呀!

  樊谦决定去开瓶酒喝喝,再到外头抽根烟。白玠恒总说这黑山夜晚多吓人,在他感觉根本都一样,就没灯而已啊!

  不过,此时在浴室里的静蝶,一定不会同意他的想法。

  她好不容易才把水量调得刚刚好,这个叫莲蓬头的东西真有趣,真的就跟莲蓬生得一模一样,从里头洒下的水很平均也很舒服。

  她想都没想过,又是一个扭转,就有源源不绝的热水流出来。

  这个世界的人过得很好啊……她抚摸着瓷砖,想到樊谦跟她说明了许多用品,都让她直呼不可思议,可是她把这份惊讶藏在心底,告诉自己笑能表现得太过夸张……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她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叫洗脸盆的东西里面有一颗头载浮载沉,自己在那里玩溺水游戏,她的前后左右也都是一堆奇怪的东西在玩水,此时此刻她已经确定樊谦完全看不见在这屋子里游荡的鬼、精怪或是精灵什么的。

  有位老师说过,万物皆有灵性,有恶亦有善,所以有好的精怪,也有邪恶的妖精,而人死后灵魂右有所执着会形成恶念,将导致自身成为恶鬼或茫然不知的在人间徘徊。

  她在宫里曾见过几次,都是到东宫的路上,会看见树下有吊死的宫女在对她招手,也看过井边站着头破血流的嫔妃,不停的呢喃着自身的恨意,所以打小她就知道自己看得见那些不属于人间的东西,也知道后宫的阴险及残忍。

  宫廷里几乎处处是怨魂,只有她住的院落很干净,什么都没有,让她渐渐忘记自己的这项……天赋。

  直到现在。

  她必须当它们不存在,要与之和平共存,这是黑山,那粉色长发的昙妖说了,樊谦也说了,是聚集了所有妖魔精怪之属地,偶尔看到几只鬼魅更是平常,她不能太在意,否则就生活不下去了。

  不管再如何挣扎,情况再如何荒唐,她都回不去了!

  静蝶仰起头,让热水冲打着脸,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佩儿。

  不知道佩儿怎么样了?若是她知道一开水龙头就有热水,一定会兴奋得大叫,这样她的手再也不会冻伤了;如果知道一扭开关,就会产生火焰,她不必再劈柴生火,一定也会喜极而泣。

  一百多年的光阴,居然如此天差地远……静蝶紧咬着唇,却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家、她的国、她生长的地方,居然已经是“历史”了!

  “呜……”她忍不住蹲了下来,再祈祷几次,睁眼还是现实,她必须要在这里活下来。

  她想念佩儿,小喜子还有皇阿玛,也或许想念在雪地里劈柴的一切,可是,她阖上双眸,却对这样的改变多了几丝矛盾的喜悦,说不定上苍真的听到了她的祈愿--因为,她离开了!

  她真的离开那个宫殿了!

  “哭了哭了!美味的女人哭了!”

  “不要哭啊,乖乖让我吃掉你吧……”

  “哭什么东西啊,你过得有我苦吗?噗噜噗噜……”洗脸盆里的头把自己淹没后,又再升起,“我死前可是被扒皮的耶,你不过是穿越,有什么好哭的!噗噜噗噜……”它又沉了下去。

  静蝶听见了,她睁开双眼,重新起身将自己洗干净。所谓的洗发精跟沐浴乳真香,而且真的把她一头青丝洗得滑顺不已。

  沐浴完,她抽过浴巾擦干身体,匆匆穿上樊谦给的衣服。

  他给了她一件洋装,样式很简单,套进去就好了,七分袖加上过膝长裙,让她起级不能接受,可是只能一咬逼自己穿上。

  这里不是满清,也不是宫廷了!醒醒吧!

  说不定、说不定民间也早有这种服饰了,她看过其他外族进京朝贡,游牧民族的女孩也都穿着比这还短的裙子!

  “活不久的!你活不久的,嘻嘻……”身后一堆妖怪还在窃笑着。“这么多活色生香的人类,哪有放过到口肥肉的道理?”

  这么多?正在用浴巾按压着湿发的静蝶一愣。

  “那胡子不是被预定了吗?没道理让昙妖一个人独占吧,我也想吃不行吗?”

  “哼,我只想现身,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黑山!”

  她越听越不对劲,抱着换下的衣物,急急忙忙冲出浴室。

  浴室门一打开,热气馨香飘散而出,楼梯上坐着正在小酌的樊谦,他原本该回三楼休息的,可是又怕这偷渡客不会使用浴室内的东西,他居然破天荒的坐在这儿等待。

  不过她倒也没让他等太久,湿漉漉的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静蝶一撞见他就僵住了。她穿得好少,简直就像是衣不蔽体的女人!于是她紧抱着胸前的衣服,双颊酡红,羞得无地自容。

  不习惯,她怎么能习惯这世界?

  樊谦眯起眼望着撇过头的她。这女人是在脸红个什么劲?是看他喝酒脸红,还是刚洗完澡出来撞见他脸红?

  他起身走下楼,她对于他的逼近更加不自在,身后的浴室里又是呕哑吵杂的掺叫声,她根本不想进去。

  “你哭过了?”冷不防的,他居然直接挑起她的下巴,审视她发红的双眼。

  “咦?”她吓了一跳,被他的气势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有这么明显吗?

  她现在的确因为刚洗过澡而满脸通红,但鼻尖跟眼里的血丝是哭过的残迹,他熟到不能再熟了,毕竟为他哭泣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为什么哭?”他拧眉问道,他可没欺负她。

  “没、没事……”樊谦的口气好像在质询,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我只是、只是……”

  他讨厌女人哭的,她记得很清楚,她醒来后就听他说过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拿眼泪赚同情,所以她才在沐浴时哭,因为她实在忍不住心里那股不踏实与恐慌。

  思及此,豆大的泪珠突然又翻出了眼眶。

  “对不起……”她惊觉泪水涌出,连忙慌乱的道歉,“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话越说越急,却越说越小声,她颤抖着抹去泪水,整个人都因恐惧而抖个不停。

  “你为什么要发抖?”樊谦再次箝起她的下颚,“我很可怕吗?”

  可怕?静蝶咬着唇摇头。对她而言,这世界的一切都可怕啊!

  “我不是怕你,我怕的是这里所有的人事景物,都不是我熟悉也不是我能适应的,我不是这里的人!”她哽咽的说着,“我害怕我自己不能够在这里活下去!”

  她忍着泪,紧抿着唇,怨自己的无能与懦弱,更怨自己矛盾的心态,明明心里有一小角是欣喜于离开皇宫的,可是现在遇上这样陌生的一切,却又兴起想逃避回宫的想法。

  她只想出宫,想去蒙古,没想过要到未来啊!

  樊谦望着她咬着唇、强忍着发抖的模样,心里仿佛被揪着似的,不懂这女人为什么会既坚强却又脆弱,让人好生怜惜。

  抽过她怀里拽着的浴巾,轻柔的覆上她的头,细细的为她擦起发来。

  “这是木板地,遇到水木板会变形的。”他收起她的发尾擦着。“而且现在是冬天,不把头发吹干会感冒。”

  “感冒?”她习于重复不明白的字句。

  “着凉伤风生病。”

  樊谦把大概的同义词都搬出来了,终于换得她哦了声。

  “去我房间用吹风机吹干。”

  “吹风机?”又是一个问号。

  他没有回答,只管搓着她的发,低着头的静蝶只能望见他的胸膛,感受着头顶上温暖的触碰。她感觉得出来,以往严格的礼教拘束在这个世界似乎开放了许多,好像没有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情。

  也或许是他比较开放,她还不明白……可是,她喜欢现在这股温暖,这种让也安心、觉得依靠着他就能踏实的感觉。

  “你别担心。”他突然隔着浴巾,捧着她的脸,抬起她的头,“有我在。”

  有他在。

  静蝶微眯了眼,放松般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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