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生的父亲早年和家人移民到英国之后,开了一间做印制卡片的工厂,他母亲丽亚虽然来自于一个古老的英国家族,但那个家族已经没落了,徒剩下家声而已。尽管如此,他外公依然很瞧不起他爸爸的卡片工厂,感觉老原先生不过是个庸俗的商人而已,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但丽亚夫人还是坚持嫁过来。
“总之,后来因为经济不景气,那间工厂濒临倒闭边缘。有一次他父亲要出门和银行谈贷款展延的问题时,不幸出车祸身亡,当时原先生才刚满十八岁而已。”
“那他母亲呢?”
“丽亚夫人是个很传统的英国闺阁千金,出嫁前靠父亲,出嫁后靠丈夫,她这一生从来没有一天工作过。”雪伦保守地道。“虽然她和老原先生的感情很好,但当时的情况,是一间摇摇欲坠的工厂,一个年轻的儿子,以及茫然的未来,所以她选择搬回去跟父亲一起住。”
“而原仰没有。”茜希说道。
这是陈叙句,不是疑问句。
以她对那个男人的认知,他外公如果这么轻视他父亲的基业,只怕他也不屑于去仰外公鼻息。
“是。”雪伦点点头。“而且,我说过,他母亲家只剩下家声而已,骨子里也只是空壳,也无法对他父亲的工厂带来任何帮助。”
十八岁,父亲死去,母亲离开,外公冷漠,一个即将倒闭的事业,当时他应该是四面楚歌吧?
茜希突然有种心头抽紧的感觉。
“他父亲那边的亲人呢?”她问。
原家在台湾是相当富有的人家,这是“田野”刚开幕不久,有一次那群老人听取在她工作室外乘凉聊天时,她顺便听到的。
至于原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又为什么很富有,她就不清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当时有人谈起,不过因为事不关己,被她自动过滤掉。
“他父亲一家从移民之后就很少和台湾的亲人联络,所以他们也不清楚英国这里的情况。”雪伦喝了口热茶。“总之,后来原先生把工厂卖掉,筹措了资金之后开始‘原艺廊’的经营,而且一路经营到目前的规模,期间他从不和任何人诉苦。连台湾原家也是等他站稳脚步之后,主动回来寻亲,才知道原来他有过那么辛苦的一段路。”
“听起来很像那个男人的骄傲没错。”茜希撇撇嘴。
“虽然原先生不愿承认,但他母系古老的英国骄傲,确实在他身上发挥了影响。”雪伦笑道。
茜希深深点头,用力点头,再点头。
虽然外表以亚裔血统居多,但他身上确实流露着英国豪族的品味与教养。
“喂,那个姓原的没有派你来做奸细吧?”她突然狐疑地道。
雪伦大笑,“我保证,绝对没有!只是,听人家说原先生被你弄得很乱,嗯……总之,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意图。”
“哼。”茜希满意地点点头。“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要回去睡觉了。”
“再见。”雪伦微笑送别。
踱回自家公寓的途中,夜风依然清朗,星子依然灿烂,但茜希太专心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像刚下山时那样有欣赏的雅兴。
原来那家伙不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呀!
应该说,他的金汤匙是镀金的,不是纯金的。
从他的言谈举止,他的穿着品味,乃至于他经营事业的方式,与冷淡优雅的自制力,在在透露出他合宜的教养,所以茜希可以理解雪伦说的“古老的英国传承在他身上发挥了影响”。
但,原来,他也曾经有过那样的不顺利与不快乐……
她莫名其妙的被这个事实困扰。
把他想成一个得寸进尺、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人容易多了。
她摇摇头,走进敞开的公寓大门。
“快快!先打电话!先打电话!”
“不,先检查一下绳子牢不牢?”
“有没有东西丢了?我的存款簿呢?”
“你那个存款簿藏到连你自己都找不到,人家会找得到反而是帮你一个忙。”
“呸!你这女人说的是什么——”
茜希才刚踏上第一阶,就听见四楼方婆婆家一阵嘈杂喧哗,她透过扶手的缝往上看,吓!人影幢幢,怎么所有的人都挤到方婆婆家了?
她心中紧张,一二步并做两步连忙冲上去!
“方婆婆,发生了什么事?”
轰的一声,她拍开门挤进去。
玄关上摆着一张铁脚椅,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在上面。
“茜茜,茜茜,你看你看。”方婆婆兴奋地挤到她面前。
几个老人家同时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向她解释情况,一神情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兴奋,连大乐透中了头奖只怕都没有这种程度。
“我们叫你抓变态,抓了这么久都没抓到,果然还是要我亲自出马。”陈老将军威严地说。
“什么你呢!还不是方婆婆先发现这人鬼鬼祟祟,在楼梯间探头探脑,才赶快打电话叫醒大家的。”杨奶奶吐槽。
“对了,到底有人打电话报警了没有?快叫警察来把他带走啊!”王老伯说。
“打了,早就打了,你是老番瘫了,要我讲几次?”
茜希哑口无言。
“救命。”
一身狼狈的原仰,被绑在铁椅上,语气竟然还能那样平静。
最后,很没良心的方茜希指着他的脸,放声大笑!
第6章(1)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茜希笑到完全停不下来。有好几次甚至要原仰粗鲁地推推她,她才能继续往上走。
进了家门,她深呼吸一下,提醒自己要适可而止。
“哈哈哈哈哈哈——”可是回头一看又受不了了。
“你可以不要再笑了吗?”一身狼狈的原仰青筋暴起。
他,从来没有,被误认为,罪犯过!
小偷已经够糟糕了,变态?变态?
“色情狂”,“偷窥狂”,“强暴犯”,“偷看女人内衣”的变态?
有那群老而弥坚的守望相助队看守,原仰怀疑有任何变态能有办法达成他们“指定”的这一连串作业。
尽管外套被扯掉了,领带挂在肩上,衣领和袖口钮扣不见了,衬衫皱得歪七扭八,原仰依然尽力维持他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族气势。
“噗哈哈哈哈哈——”茜希看了马上再喷笑一次。
原仰决定自己受够了。
嚣张的狂笑被突然掩上的唇止住。
强烈的笑气在一秒之间转化为烈焰,茜希极端乐意被这个“变态”袭击。
她跳到他身上,脚圈住他的腰,无限欢迎他的舌侵入她口中。
原仰的坏心情马上被烧个精光。
体肤相触,肢体交缠,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她,想到一旦找到鸡毛蒜皮的小理由,他便迫不及待地飞回台湾来看她。
所有关于维持专业态度、不与旗下艺术家有感情牵扯的原则全飞到天外,此时此刻只有她,在他的怀里。
沙哑的低笑声从他的胸膛震动出来,然后震进她的嘴里,被他们两人交缠的唇一起含住,他抛开所有的信念与教条,抱紧身上的女人,走进她的房内,将她扔在床上。
她一骨碌跪坐起来,羞怯从来不是她的本性,热情才是。
她的两眼灼灼,散射着兴奋灿烂的光彩。
他无论做任何事都精算到一分一毫,务必将误差降到最低,因为任何一丁点误差都可能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她完全相反。
她遍遍散慢,粗暴无礼,一工作起来六亲不认,脾气坏到连臭台都自认不如。
她臭骂他,挂他电话,把他赶出门,不肯签他为她精心拟定的合约。
这个超级难缠的女人,像一股扬风将他刮得东倒西歪,让他疲于奔命——却又深深着迷。
他中了毒瘾,一种名叫“方茜希”的毒瘾。而此刻,她就在他眼前,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
衣物极快消失,方式很粗鲁,全是这位“古老优雅英国传承”男人的杰作。
茜希完全没有被他吓到,她脸上只有最原始的兴奋。
几乎是没有前戏,他霸道地压到她身上,分开她的双腿重重撞了进去。
“啊。”她低吟了一声,早已湿润的身体顺畅地接纳了他。
他们两人兴奋的程度不亚于彼此。
在情欲方面他很节制,交往的对象多是和他一样利落稳重,懂得游戏规则的都会白领女子,他们互相分享一段成熟的愉悦,又不侵入互相的私领域。
但他身下的女人不来这一套。
这只活力四射的小兽不容他有丝毫的保留,拚命压迫他体内最后的一丝防线。
他从来没有对女人这么粗鲁过,他跪坐起来,将她的双腿架在肩上,狠命地往她的体内撞去。
她愉悦热情的呻吟。
第一波高/潮来得又猛又急,他重重一抖,几乎是全身虚脱地瘫软在她身上。
浓烈的气味弥漫在她小小的房间里。
埋在她体内的部位很快又苏醒,这回她嘟囔一声,翻身坐起来,将他往床上一推,然后翻身坐在他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