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是臆测,他半点没露出马脚,暗中观察着她,那日在山洞内,她以为他昏迷时不由自主伸手替他把脉,证实了她会医术,只是隐而不露,他也未曾戳破她,直到她说她跟龙婆婆很熟,提出要龙婆婆随他出行,他才亲眼看到她的本尊,一切更回昭然若揭。
要不是那日她在温泉池畔大叫出声,就这样赤裸着身子挂在他身上死不放手,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点破她其实就是龙婆婆的事实,任她去玩。
想着,赫连茉儿的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拿起酒壶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窗外依稀传来前厅里宾客喝酒祝贺的嬉闹声,都快子时了,那些人似乎没有要让新郎进房的迹象,她也不知道是安心还是懊恼,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她的紧张度却半点也没有稍减一分。
是啊,她好紧张,在订下婚期,她又随他出行到东北钱庄之后的这两个月来,他一直保持着君子礼仪,除却那日在温泉畔,他私下连抱都没有抱她一下,她依然用龙婆婆的身分待在他身边,随行众人无不怀疑。
而今夜,她成了他的妻,他总不会也不碰她吧?
赫连茉儿想着,体内浮上一股躁意,顿觉身上的喜服喜冠弄得她全身不舒服,连快入夏的夜风都吹不散脸上身上的热气,终是忍不住违了礼数,把喜冠喜帕给摘下,伸手扯去了红色喜服的外褂,只穿着薄薄的红色外衣,这样还不够,连发上那沉重的簪都给她摘下,瞬间,乌丝流泻而下,披在那红色外衣上头,闪亮得连天上的月儿都要失色。
又提壶喝了一口酒。
她趴在窗台上望天上的月和星儿,鼻尖闻着院落里淡淡的花香,终是舒服许多,就这样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差点睡去。
阎爵进房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副酒酣而甜美醉人的模样,连他进房来都不知道,可见丫头怕是醉了。
他是听闻大妞说她家小姐像个小酒鬼似的在新房里独自喝酒,还把几个丫头全赶出去,这才硬是板起一张冷脸,摆脱前厅那些吵着要闹洞房的各路人马,得以回房来寻她。
走近,阎爵站她身后抽出她握在掌心里的小酒壶——
“我不知道我的新娘竟然是个小酒鬼,还一点耐性也没有,不知道这酒是该两个人一起喝的,却把它喝光了?”他摇了摇已空空如也的酒壶,忍不住取笑。
赫连茉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把酒壶往旁边的桌几一搁,俯下身来睨着她,那红红艳艳的美丽脸蛋像内初绽的牡丹,她才着双眸似是睡去,呼出的气息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睡着了吗?”他轻问。
赫连茉儿羽睫微颤,却是未答他话,依然睡得沉。
阎爵的眸沉下,陡地弯身将她抱起,往两人的卧榻处行去,极轻的将她放上床。
赫连茉儿动也不敢动一下,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就怕让他知道她根本没睡着,而是装睡。
天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装睡?借酒壮胆还不够,竟然听见他的脚步声从后头传来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闭上眼睛……
这样,他就不会怪她把两人的合卺酒给不小心一口一口的喝光了,这样,他就不坐怪她半点没有新娘样子的把喜服喜冠给脱了……
对吧?没有人会去骂一个睡着又醉倒的人……
茉儿想着,耳边听到窸窣声,半晌,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就在以为今日阎爵终将放她一马的同时,她的胸前却有一只手在妄动……
她蓦地一窒,感觉到自己外衣的领口被扯开,腰间的系带也被去,甚至是贴身的肚兜也在下一瞬间被解开,一只略微粗糙的大掌覆了上来——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间,双手下意识地抓着卧榻上的丝被,任那只大掌在她胸前的娇乳上或揉或捏,半声也不敢吭,一张脸胀得红嫣嫣地,大气也不敢吐一下。
阎爵见状轻扯扯唇,眸色更沉,眼前雪白丰盈的春色他不是第一回见,但却是第一次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它们、逗弄它们,他怎么可以轻易错过?
这丫头要装睡,他倒要看看她可以装多久?
……
娇声漫漫,低吼声更迭,声声送。
这一夜,喜房里的激情,狂野得连路过的风儿也要颤抖。
一年后的某一日。
风和日丽,赫连茉儿在院子里挖起土来,阎爵走近,她故意一手滑沷他一身土,她仰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美丽笑靥。
“我是故意的,老公。”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生气?”她眨眨她漂亮的眼睛。
她的问话让他挑挑眉,勾起儿时的一段回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却已然是不同的结果。
果真当时年纪小,不知道岳父大人为了让他喊一声爹,布下的网有多大多广,让他根本无处可逃。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总是岳父大人岳父大人的喊,现在依然没叫他一声爹。
这点倒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尤其是赫连麒。
不过,就算是这样,身为长者的他倒是从来没有逼迫过他非得叫他一声爹不可,确是令他意外不已。
阎爵伸手把赫连茉儿给拉起,替她拍拍身上的土,把她手上的铲子丢到一旁,一个伸手便揽住她细细的腰,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赫连茉儿红了脸,警觉性极高的想跳开——
手,搂得更紧,硬是让她动弹不得。
“娘子——”
“叫老婆啦。”因为她喜欢妈咪被爹叫老婆时那笑容四溢、幸福得不得了的样子,自己也想要一下。
“老婆。”阎爵十分乖巧地配合,叫就叫,反正又不会少一声肉,还可以顺道松了她的防心。
果真,听他这么喊她,她笑美如花,比那春天的樱花还要美还要粉嫩可人。
“我爹和我娘说,要我们努力添个娃。”
厚,就知道他这么听话准没好事……
“我才二十一岁。”她家的妈咪说,女人不要太早生小孩,这样老得快,而且没有夫妻生活,不是明智之举。
“我爱娃儿。”
她看着他,心软软。
“我真的很爱很爱娃儿……你狠心不帮我生?”他把她拉进怀,一双好看的黑眸直勾勾地望进她眼底。
每当他这么望住她时,赫连茉儿就有些招架不住。
成亲一年来,他常常都是这么望着她,然后接着就把她带上床,说要她帮他生个娃,却始终没消没息。
他以为她吃药,差点叫叫人十二个时辰都看着她。
却决计料不到,她只是按着妈咪教的月事推算法,硬是把那几天容易怀孕的日子找借口避了去。
可,他很爱娃呵。
她岂忍心拂了他的意?
生吧……
因为她爱他。
很爱很爱他。
打小玩泥巴时就爱着的人,她怎么忍心一再让他失望?
“你很爱娃,我爹也很爱你这个娃。”她仰着小脸儿对他温温一笑,“而我……爱我爹,很爱很爱我爹,你不可以好心点,遂了他的心愿吗?”
阎爵眯起眼,长指轻轻地抚上她娇嫩的容颜,半晌才徐徐地道:“有人喊我爹的时候,我就喊他一声爹。”
这是交换条件,她知道。
生意人终究是生意人,不做赔本生意。
“好,我们去生小孩。”她灿然一笑,拉着他的大手进屋去。
来年,赫连茉儿顺利产下一女。
阎爵终是喊赫连麒一声爹,遂了其二十多年来的心愿。
又一年,夏荷正盛。
荷花池畔,阎家堡的堡主阎浩天抱着孙女,夫人赫连千彤拿着画笔,把这爷孙女俩给画上了,一笔一划,栩栩如生,点点生艳,娃儿伸长着两只胖胖小手,爹爹爹爹的叫着,好像真的瞧见了躲在荷叶另一头的他爹——阎爵。
夏日的风,把那声声爹给送过来这头。
一叶扁舟藏在那层层荷叶里,上头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端坐手执帐册,女的懒躺在男人的大腿上,正闭目养神着。
难得偷这浮生半日闲,可以多懒就多懒,赫连茉儿是这么想的,可那声声爹爹爹爹的稚嗓总是飘过来,扰她心思浮动,总觉不安。
“娃娃在叫你呢。”
“别理她。”
啧,听这凉薄的口气,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那娃儿不是他的呢。赫连茉儿偷偷地撇唇笑着,心知肚明他是刻意说给她听的,就因她常常有事没事的便怨他只对女儿好,把她给晾在一边。
“待会儿可能就哭了。”她吓他。
偏他阎爵生来就比旁人稳重镇定上好几分,半点没被她干扰。
“今日她两个爷爷奶奶都要来陪她,够受宠的了,这样还哭,可有天理?今天,我就只要宠我的老婆。”边说,好看的长指边抚上她细嫩的颊边,来回兜着。
他叫她老婆叫得可顺了呢。茉儿又笑,听他说要宠她,真是心儿乱跳。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那抚在她颊边的长指竟撩拨得她脸痒心痒,日阳花下竟也要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