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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开始也这样想,但妖王说童子为纯阳之体,代表着无限的生命力,全身满是阳气与元气,就连尿液也保留着真元之气,自古以来便是药引,也是道士辟邪用的法宝。童子尿能辟邪驱鬼,自然也能躲开鬼差的追捕,不过也只是对道行低昀鬼差有用,如果是钟馗,根本起不了作用。」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进屋前品晏会在门口冲水,她看着他,说:「你真体贴,担心我也怕你的尿,就先把尿冲掉对吧?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香兰姐姐,明后两天周休我都放假,你会来我家吗?我想去外面画画,你陪我好不好?因为回家功课有写生,我想去溪边画画。」

  「好啊,我也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我看我们早上去画好了,约九点好不好?九点你到屋外带我,要不然我进不了你家。」她笑咪咪地说,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事——那王晓清这样恶毒,伯公手里的善恶簿难道没记载?

  ***

  「哟,我说香兰小姐,你这两日忙什么,老不见你啊?」巫香兰一回到福德神庙,被正要出去的福德神逮个正着。

  「没有啦,伯公你也很忙啊,我这两天也很少遇上你。」瞧那虎将军随在一旁,一双虎目贼溜溜往她腿瞧,她忙移步,边问:「你要去哪?」

  「去找大同里的土地,问问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他摸摸大老虎的头,道:「这大花今天都没出去,要闷坏了,你回来正好,我就带它去走走,让它自个儿去找新鲜事,免得它又想逗你玩。」

  「啊,那你快带它去,庙里有我顾着。」她笑着说。她知道所谓的进展是指邱国彰的下落,她明知道却不说,心里是有些心虚的。

  福德哈哈笑,拄着拐杖往外头走去。「大花,你瞧你,你老瞪着人家的腿,现在她怕死你了……是说,香兰,外头是很冷吗?你穿那件外套不会太热?」福德神突然回首,望着她身上的外套。

  她运动外套上有血迹,为了不引起谁的注意,她赶忙下去光明圣地买了件厚外套穿上,以掩饰血迹。

  「啊?喔!因为啊……咳咳……」她咳了几声,才说:「我今天喉咙不大舒服,好像是感冒了,才想说穿厚一点,免得真感冒了。」

  「哪有死魂会感冒的?你第一天当鬼呀?」

  巫香兰愣了下,笑说:「对,我忘了我现在不会感冒,呵!」

  「你真不长记性。」福德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巫香兰忽然想起了善恶簿,她快步到神像前后翻找,又在底下的虎爷雕像附近找着。她印象中看过伯公翻着那本善恶簿,也见过他端坐在庙公平时使用的那张办公桌前,提笔记录着他访视居民的内容……对!她穿墙进入办公室,拉开办公桌抽屉,一阵翻找后,总算在一本捐款功德簿下看到那本善恶簿。

  「就是这本!」她欣喜地欢呼。翻开时,笑意瞬间凝在唇畔,她不相信地翻了好几页,纳闷道:「怎么会是空白的?我明明看他在上面写东西……」

  「若你要找福德正神的善恶簿,你手中那本便是,但那内容仅有土地他自己看得见。他为何敢将善恶簿放在庙公的办公桌里?因为庙公看不见,就如我手中的伏魔册,内容也仅我能瞧见。」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原来是这样,那……」话音倏然顿住,巫香兰回身,那显眼的白长衫令她瞠眸以对,片刻,才讷讷开口:「师父……你、你怎么来了?」

  「恰好经过。」是特意来找她。昨夜她身上带着妖气,他便觉她有古怪,原想今日悄悄随她身后,见她究竟在做什么,怎料他一早过来时,她已不在庙里。

  「……真巧啊,哈哈。」巧到被他发现她偷看善恶簿,她干笑两声。

  「你翻土地的善恶簿做什么?」钟靖负手而立,藏在角落,他身影陷在黑暗间,教人瞧不清他神色。

  「没、没有啦!」她谎慌张张将善恶簿置回原位,推上抽屉。「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他自阴影中走来,冷肃的面庞真有几分威严。

  「就只是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好比说……嗯……像是里面有没有记载每个人的心情?」想了想,巫香兰又说:「我打个比方好了。如果有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可是杀人的那一个是有原因的,那这善恶簿有没有那个杀人犯的心情?」

  「没有。」他在她面前站定。「杀人便是杀人,还管他杀人的心情?」

  没有的意思是,善恶簿记录着每个居民一生的善与罪,但没记录背后理由?这样子根本不公平呀。于是,她说:「杀人也可能是不得已的呀,可能他被被害者欺压很久,才会大爆发。」

  「这便是为何人死后,各地福德会先将死魂引至城隍殿的理由。先到城隍爷座前去说,有何委屈道个清楚,判官再依据生死簿,才能给个公平的判决。」

  「判决真的会公平吗?都杀人了免不了要下地狱受苦吧。」这些日子下来,她也明白阴间司法和阳间差不多,走的模式也几乎一样,所以邱国彰就算情有可原,也一定有罪。阳间有因受委屈杀了人但可以无罪的吗?没有啊。

  「未必。同样偷取他人财物,若偷的是富有人家,偷的理由比方说是家里穷困,实在挨不了饿才偷窃,这种情况的罪责,和习惯偷窃,并且不管偷的对象经济如何,就只为偷来满足自己物欲心的罪责是不一样的,前者较轻,后者为重。」钟靖目光沉沉,问:「是谁杀了人么?他情有可原么?」

  巫香兰眼一垂,忙摆手说:「没有啦,我只是随口问问的。」她忘了肩伤,这一摆动牵动了肩上伤口,她嘶一声,下意识地缩了下肩。

  「你受伤了?」他留意到了她的表情,目线落在她肩上,隐约可见深色布料上还有一抹更深的湿痕。「这衣裳新买的?是为了遮掩伤口么?」

  他一语道破,她心虚地说:「反正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想引起注意。」

  钟靖单拿搭上她左肩,脸庞一低,凑在她颈侧嗅了嗅。果真有妖气。

  怕被他发现什么,巫香兰退了步。「其实就只是……我在路边看到一只狗,觉得可爱就去逗它,想不到它用爪子抓我。」

  第6章(2)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半晌,他将她拉到身前,一把扯下她两件外套的拉链,双手将之剥开,再拉下她里面那件V领衫短袖,映入眼的是白皙裸肩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是五个被什么戳进皮肉的小洞,还不断渗出黑血。

  钟靖看着她伤口,敛眸凝思片刻后,单掌覆在她伤肩上。

  当他掌心贴上时,她感觉一股凉气注入,甚凉,本来还痛着的伤口奇异地不再有灼热的痛意。她低眸看他的动作,知晓他是在帮她治伤。

  可瞧他神色有些异样,她有些担心他看出了什么,遂开口试图转移他心思。「师父,原来你是这种人。」

  「嗯?」钟靖低应了声,眼眸只专注她的伤口。

  「居然就直接脱了我衣服。你好歹也找个隐密的地方做这种鄄啊,你那年代不都保守的吗?这样脱我衣服,你得娶我的。」

  他顿了半晌,方明白她言下之意,面皮腾地发热,收掌,徐徐吐良后才别开眼;再回眸看她时,脸上红泽已褪。「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都不害臊的?」

  「就是害臊才讲这种话呀。」

  「胡说八道!你还知道羞?」他像在骂,却也不是骂,倒有几分不自觉的纵容意昧。明知她在转移他心思,他却也有几分享受她这淘气话语下的愉快气氛。

  「我哪不知羞了?我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

  「是么?」他低着眸,为她整理衣物,却不意瞧见她锁骨上的小红痣,他愣了愣。

  「当然是呀,我很害羞的。」她笑颜灿灿,拉回他心思。

  也许是凑巧长了一样的痣吧……拉上她外套,长指轻轻将拉链拉上。他唇角微微弯起,淡声道:「上回找我一块沐浴的是谁?」

  闻言,她脸蛋微热,说:「我说的是洗澡,不是沐浴。」

  他轻笑一声。「你就赖皮。」

  他低垂长睫,上挑的眼线显露,微媚,尤其此刻笑声轻浅却低沉好听,更是挑动人心。她瞧着他,发着傻。

  「怎么?」抬眸见她傻怔怔,钟靖淡声问。这姑娘,说她傻,她倒也知晓要将话题绕远。心中若是坦荡,何必做这种事?必然有问题。

  「没、没有啦。」她低下脸,掩住了红通通的脸颊,却掩不住怦然的心跳。她捂住左胸,那里早停止了它的律动,她却如此深刻感受到心跳,难道她真对这个大将军……

  虽说那日在饭馆他发了狠地掐住她脖子,可除去那次,他待她是好的,几次救她不说,还给她钱花、买衣服给她,刚刚又帮她治伤,她在阳世时也没谁会这样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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