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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是。」她张口咬他的嘴,他也不甘示弱地回咬着,轻咬慢啮之中激道出温热的情火。

  火势一路蔓延到床上,他用体温和柔情不断地慰藉着她,安抚她受创又沮丧的心,直到情热焚透了彼此,他们相拥温存。

  「对了。」他突然出声。

  许夕夏不解地看着他,见他起身从公事包里取出一样东西,还没看仔细,倒是先把他全身看光光,羞得她赶忙转开眼。

  「还害羞?」他逗着她,拿起人工钻石耳环轻点着她的唇。

  「咦?」她瞪着拥有璀璨火花的钻石耳环。

  「等一下帮你换上。」

  「你……要送我?」

  「没办法,谁要你把婚戒弄丢了,现在换成耳环,我看你再怎么弄丢。」他说着,动手取下她左耳上的圆形耳环。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有一个耳洞吗?」她眯起眼,感觉耳针正逐渐通过她的耳洞。

  这个问题存疑很久,可是她找不到人问,后来就忘了……忖着,她的心情不禁又往下沉。

  这么容易遗忘,那么接下来,她要忘的会是什么?

  「因为你怕痛,坚持只穿一个就好。」他说着,忍不住低笑。「大二那一年,你说很多女孩子戴耳环很漂亮,叫我带你去穿耳洞,可是才打第一针,你就因为太痛打死也不弄另外一边,害我当场笑到不行。」

  「是喔。」看着他回想记忆的笑脸,神采飞扬的模样,真的让她好想再帮他多制造一些回忆。

  她想要在事隔多年后,可以和他在浴缸或床上,甚至在外头晒太阳时,一起话说从前,两人一边聊一边取笑对方……她可以有这种机会吗?

  他笑睇着她。「还是改天我再带你去补打另一边?要不然这个耳环怎么办?」

  看着他拿在手中的另一只耳环,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耳环?」

  他神色不变道:「我最爱的许夕夏,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给她的耳环只是想要确保她的行踪,不让自己担忧,但是既然婚戒随着她的记忆一起消失,那么现在从头求婚也刚好是时候了。

  「求婚?」她错愕了。「现在?在我们都没穿衣服的情况下?」

  「等我们都有穿衣服的时候,我会再补求一次。」他一脸正经。

  许夕夏不禁笑咧嘴,然而笑着笑着,泪水却不自觉盈眶。

  求婚……在方爸这么讨厌她的当头,他选择用求婚来稳定她的心。

  这个傻瓜,如果不要遇到她,他一定会过得更好,不是吗?

  「夕夏,不管生老病死、病痛贫困、富贵健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再天大的事都有我在,你不要怕。」他一字一句说的是誓言,更是他未曾变过的承诺。

  今天医生的来电,对他而言,像是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颗震撼弹,而家里的状况更是让他的心绷到极限可是,真正出状况的人是夕夏,也许她有所觉,又也许她天性乐观没发觉,但痛苦难受的是她,他所受到的冲击恐怕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所以,就算再累,他都不能倒,他必须撑着她,带她走过所有危难。

  「可是我今天差点烧了厨房……」她扁着嘴。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明明拟定好所有作战计划,老天却像要嘲笑她似的,让她犯下这么可怕的错误。

  如方爸说的,如果烧起来了,怎么办?甚至害到隔壁邻居怎么办?

  她光是想象就害怕得受不了,愧疚到想打自己。

  「明天我就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这么一来,也许多少可以加强你的记性。」他摩挲着下巴,说得再认真不过。

  「我才不要。」她伸出双臂,撒娇地说:「我只要你就好,把你登记在我的名下。」

  方庆至动容地拥着她。「怪了,你是吃了什么怪东西,说话这么甜,改天也带我去吃。」

  闻言,许夕夏好气又好笑地拍着他的背,力道一点都不客气。

  「你要谋杀亲夫?不过是要你带我去吃而已。」他装得横眉竖眼,准备要对她动私刑。

  「吃什么?我又没吃。」

  方庆至长睫颤了下。「你晚餐没吃?」他记得打电话给韶晴时,她说她们刚吃过牛肉面。

  没来由的,他想起夕夏说买了拌饭,但他并没有在家中看到外食的饭盒……这意味着什么?

  「我……」她不禁怔住。

  她想不起来,她只记得韶晴说要请她吃饭,可是到底有没有吃,她真的想不起来……

  见她眸色闪过一丝惶恐,方庆至用力将她抱住。

  「我也没吃耶。」他试着让语气平稳。

  「你?」

  「等等弄点简单的面,我们一起吃好不好?」他笑问着。

  「好。」许夕夏轻点着头。愈是努力回想,额际便痛得难受,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别想好了。

  方庆至起身穿好衣服,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对了,明天下班后,我们再去医院一趟吧。」

  正起身的许夕夏一怔。「做什么?」

  「婚前健康检查。」他挑了个比较没有压力的说法。

  事实上,之前趁夕夏洗澡时,他已经跟医生联络过,把时间改到明天,而以她现在的状况,他不能直接点明是医生的意思,换个说法,应该比较不会让她的心里产生负担。

  到时候,再拐个弯假装要跟医生道谢,好了解情况。

  「喔。」她垂下眼,不禁想,那么……他是不是会发现她生病了?

  不行,她不能去,一旦知道结果,他肯定不会丢下她不管,可是他的父母呢?难道,她非得要等到他们父子撕破脸才要做出决定?

  所以,眼前是她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许夕夏睡得极不安稳,像是后头有什么正不断地追赶她,黑暗从身后铺天盖地而来,教她尖叫出声,惊惧地张开眼。

  「夕夏?」方庆至走到门口。

  她张大眼,瞪着逆光的人,恐惧地蜂起身子。

  方庆至不禁怔住,不敢轻举妄动,而是站在门外,用最柔的嗓音喊着,「小懒虫,已经七点了。」

  许夕夏直瞪着他,心狂跳。

  他是谁?

  为什么用这么亲密的口吻唤她?

  她努力地回想,可是脑际闪过的尖锐痛楚让她不禁抱紧了头,痛得发出申吟,伴随着一股强烈的作呕感。

  「夕夏!」方庆至冲进房内,一把将她抱起。「头痛吗?」

  「放开我!」许夕夏怒吼着,朝他手脚并用地推拒。

  他却用更大的力道将她抓住。「是我,庆至!」

  许夕夏怔楞地看着他,感觉眼前的模糊逐渐清晰。

  「庆至……」

  她怎么会把他给忘了……

  第10章(1)

  「你确定可以一个人在家?」临出门前,方庆至再一次询问着。「真的不用我带你去看医生?」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马上把她绑到医院,因为,她早上的状况真的吓到他了。

  「哎唷,我睡迷糊了嘛,尤其我头痛得很,所以……」许夕夏企图要以嘻笑带过这个话题。

  事实上,她也吓到了,不只是他陌生,就连自己也是陌生的。

  「你头痛的频率太频繁了,我还是觉得应该再找医生诊断,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她恶化的速度让他胆战心惊极了。

  她垂下眼。「反正不是晚上就要去医院了吗?你要是真不放心,到时候再一起检查不就好了。」

  方庆至沉吟了下。「中午,我中午回来接你。」

  「嗯,好吧,我得要在中午以前把画稿完成。」

  「不要让自己太累。」他拥着她,亲吻她的额。

  「嗯,我知道。」

  「不要乱跑。」他轻抚她耳垂上的耳环。

  「知道。」

  再三承诺,将方庆至送出家门后,许夕夏才回到自己的房里,打开电脑,完成剩下的画稿,传送过去,然后再上网查询一些资料,一一记在行事历里,再搁进她的包包,接着抓出小行李箱,随意塞了几套换洗衣物。

  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之后,她环顾四周,抽出搁在电脑桌上的笔记本,一一地写下她的内心世界。

  她的世界开始紧缩,急剧挤压,景物快速消失,速度快到她连尾巴都抓不住,逐渐模糊,不再清晰,而记忆像是一片漆墙,不断地剥落,只剩一片荒芜。

  总有一天,她的世界里,就连自己也不存在……

  斗大泪水蓦地掉落,晕开她的笔迹。

  不知道第几次问了为什么,但再问也没有答案。

  就好比她强撑着要自己必须乐观面对,可当恐惧排山倒海而来,她光是要说服自己不要害怕就已经耗费所有心力。

  她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当身旁有那么多爱着自己的人,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尤其当她的存在变成负担的时候,她实在找不到任何让自己继续待在他身边的理由。

  她好累,好累……

  最可怕的是,她连庆至都不认得了,庆至一定发觉她的不对劲了,对不?

  抚着耳垂上的耳环,仿佛上头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为了他好,她必须离开。

  带着足够的钱和行李,依照她查到的路线,拉着小行李箱,她头也没回地走,因为就怕回头,她就再也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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