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邵靖棠是否逼可瑄再嫁他、对她是否是真心的事,一直有所存疑,只是不想增添可瑄的困扰,他只如同以往像个大哥一样做她的后盾,随时准备在得知邵靖棠让她受委屈时为她讨公道。
不过今天见到邵靖棠对她满溢的担心与深情,他已明白自己的质疑是多余的,这个男人恐怕是用整个生命在爱可瑄。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媳妇是因为我而出车祸,是我连累她,和靖棠无关。”姜俪淑平静的澄清,语气无丝毫跋扈。
邵靖棠微微一怔。妈喊可瑄媳妇,还说是她连累可瑄?难道妈已经有所觉悟,承认可瑄这个难能可贵的媳妇了?
未及细想,急诊室的门在这时打开,截断他的思绪。他急奔上前问道:“医生,我太太的情况怎么样?她要不要紧?”
姜俪淑、连宸隽与段禹翔三人也都围上前等医生的回答。
“伤者左肩挫伤,不过胸腔内未出血,头部虽有撞击但没大碍,等她醒来后观察有无脑震荡即可,最幸运的是伤者肚子里的宝宝平安无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医生尽职地解说情形。
“可瑄怀孕了?!”邵靖棠先是一愣,接着求证似的问出其他三人同样也有的问题。
“恭喜你,你们的宝宝已经一个月大。伤者的情况很稳定,不过今晚需住院再做观察,你们可以去办住院手续了。”说完后,医生径自离开。
得知妻子怀孕的消息,邵靖棠没注意到连宸隽与段禹翔的欣喜,也没望见他母亲欣然笑开,他像一般新手爸爸一样愣在那儿,心情激动的喃喃低语,“我要当爸爸了!”
静谧的特等病房内,邵靖棠坐在病床边凝视着尚未醒来的妻子,庆幸她和宝宝安然无恙,心中却盘旋着介意不安。
可瑄没跟他说她已经怀孕,难道她对他还有怨,想找机会带着孩子离开他?
“嗯……”
病床上人儿低细的轻吟声截去他的注意力,他移坐至床沿,俯低身子低喊,“可瑄?”她是即将醒来,或是因身子的疼痛,下意识申吟?
只见她密长的眼睫缓缓眨动,慢慢张开眼,朦胧的视线里一映入她熟悉的身影,她恍如作梦的轻喃,“靖棠?”
“是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觉得头痛或头晕?如果会,我马上找医生过来。”
医生两个字打散她混沌的意识,想起在街上发生车祸的事。“对了,我好像被车撞到……妈呢?她没事吧,她……”
“妈没事,你左肩有伤,小心点别弄疼自己。”见她想到母亲,大动作的就要起来,惊得他赶紧轻按住她,就怕她扯痛伤处,改小心扶她坐起来,并将枕头放在她背后让她舒适的靠着。
“妈没事就好,我头不痛也不晕,你别担心。”得知婆婆无恙,她顿感放心,明白自己让他担心了,她急作补述想缓和他的担忧。
看她似乎真没有头痛的迹象,应该无脑震荡,邵靖棠稍微缓下心,只是思及盘旋他心中的不安臆测,他胸口紧窒着,在不弄疼她伤口的力道下,小心将她拥入怀里,心情忐忑的呢喃,“可瑄,我爱你,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我。”
闻言,连可瑄一震,“你说什么?”
“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我。”
“不是这一句。”右手轻推开他,她仰起小脸瞅着他问:“你说……你爱我?”是她听错还是他说错?
“对,我爱你,早就爱上你了。”他轻抚她小脸,再也不想管时机对不对,只想让她明白他的情意。
她心湖一阵激荡,眼眶因入耳的爱语隐隐泛红,犹如作梦的低语,“你早就爱上我?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与你离婚后我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你,这一年来更没有一天不想你。”
他的意思是,其实在他们第一次结婚之后,他就已经爱上她了?心口怦跳如擂鼓,但她的脑袋自动下达疑惑指令,“若真是这样,我们重逢后为何你从没提过这件事,也没说过你爱我,甚至半强迫的要我签下再婚契约?”
“那是因为我担心你还恨着我,若贸然跟你说爱,你大概不会相信,为了能把你留在身边,我只能小人的利用宸隽要动手术的机会,逼你签下再婚契约,打算用爱慢慢化去你对我的怨恨,好让你再一次爱上我。”邵靖棠表白得急切,事到如今,是坦白一切的时候了。
“你不是因为要让喜欢我的奶奶开心,所以要我再嫁给你?”
“我曾因为这样伤过你一次,怎么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再伤你一次?再说,要真是你以为的这个原因,我何必要你永远不能和我离婚,只能爱我一个人?”
“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透的地方。”她微低下头,小声坦承她的困惑。
他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心急说道:“你想不透的地方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那就是我爱你,这辈子只要你这个妻子。”
望进他深黑眸底的情真意切,连可瑄的眸心轻颤着,心弦亦撼动着,这个男人似乎是真的爱她。
“你还是不相信我,仍想找机会带着孩子离开我?”她的静默无语让他直觉这么认为,不禁紧张的追问。
她微愣住,“什么孩子?”
“你怀孕了……”
“我怀孕了?!”她惊诧的截断他的话。她怀了靖棠的孩子?
“你不晓得你怀了我的宝宝?”他直到此时才察觉到这个问题,之前他一心在意妻子想带球落跑,完全疏忽她醒来未问及肚里宝宝情况的不合理反应。
她直摇小脑袋,伸手轻碰腹部,“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天,宝宝……宝宝没事吧?靖棠……”
“别紧张,宝宝没事,医生说宝宝已经一个月大,只要细心调养就好。”他低声安抚她略显激动的情绪。
“太好了,宝宝没事。”她松口气,心里忽生起一道猜疑,她咬唇看向他问:“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怀孕了,为了孩子才说你爱我?”
“老天,不是这样,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对了,怀表。”他焦急的辩驳突然中断,急乱的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怀表给她,“你打开看看。”
连可瑄不明所以的接过怀表打开,视线蓦地定在里头镶嵌的照片上。和他再婚后,她知道他随身都会带着这只怀表,可她不晓得怀表里嵌有她的照片。
他低徐的述说飘入她耳里,“和你离婚后我买了这个怀表,并请钟表行师傅将你的照片嵌在里头,这样我随时都能看着照片想你。靖尧有好几次进我办公室都看见我在发呆,那往往是我望着怀表里的你,心痛想念你的时候。思念很苦,可是我无法停止对你的想念,因为我的心早就遗落在你身上了。”
连可瑄胸中漫过心有戚戚焉的感动,她明白思念有多苦,这一年来,每每在午夜时分因梦见他而醒来,她的心总是揪疼,任由自己不承认的思念将她淹没一整夜。
“还有这个。”他低道,在她抬头看向他时,拿出他始终放在皮夹里的再婚契约摊开给她看,再毅然将它撕掉。
“你怎么把再婚契约撕了?”她诧愕的看着他起身将撕裂成片的碎纸丢入垃圾桶里。
“倘若这张契约会让你认为我是因为奶奶而要你再嫁给我,那么留着也没有意义。现在,我没有可以把你强留在身边的威胁筹码了,只求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请你试着像当初那样再爱我一次好吗?”
他满溢深情的请求令她感动又心疼,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这一刻,她有了深切的体认……她有多爱他,靖棠对她的爱就有多深。
“可瑄,你怎么哭了?”见她掉泪,邵靖棠心惊的坐回她身边为她拭泪,“伤口痛吗?还是……你仍然不相信我爱你,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爱我,甚至……该不会再婚契约撕毁后,你想……离开我?”
望着他每做一项猜测,便在眉间烙深一层抑郁痛苦,连可瑄直觉不舍,她轻攀上他的手臂,仰头在他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什么意思?”怔愣的看着她细致小脸退开,邵靖棠会意不过来的问。可瑄从不曾主动吻过他,刚刚的吻是……
“我从没恨过你,或许曾气你、怨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有目的的娶我,却不曾恨过你。”她柔声说道。
“所以?”他紧紧与她相望,问得紧张,听她表明从未恨过他,他胸中掀起释怀的波纹,可他犹不清楚她想给他何种答案,一颗心仍难安的纠结着。
“这一年来我从没忘记你,直到我们在拍卖晚宴意外重逢,我再也无法否认自己仍爱着你的事实。我一直以为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爱我,要我再嫁你一定有什么原因,即使好不容易听见你说爱我,也无法相信。不过现在我相信了,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有多爱你,你就有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