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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雅强逼自己露出平静的浅笑,小心控制心虚的眼神。「哪……哪有发抖?是被你气的,你把铁盒子还来,我就不妨碍你们……缱绻情话。」

  「缱绻情话?」他冷笑扬唇,将她意图开油的身子楼入怀中。「娘子好大的胸襟,为夫的无限惶恐,可惜……罗姑娘,让你见笑了,此乃拙荆,难登大雅之堂,若有冒犯之处是我管教不当,请容我代为致歉。」

  他们是夫妻,妻子犯错,丈夫自是要出面道歉。井向云的心思着实深沉,藉由一件寻常不过的事告诉两名女子,谁为亲,谁为疏。

  「就是她?」为了一个姿色中等的小女人,他居然放弃和自己这貌美如仙的官家千金结亲?罗云瑶神色难看,唇抿成一直线,

  暗暗恼火他的不识相。

  「就是她,心之所系。」井向云露出爱恋至极的深浓目光,凝视着怀里人儿。

  「你会后悔的。」是他眼拙了,看不见美玉光华。

  他的冷峻化为一抹淡笑,提起怀中人时语气柔情似水。「磐石不转移,芜丝附女萝,我们会相缠到死。」

  「你……你……好,我就看你们怎么相缠到死。」罗云瑶气得牙痒痒,她不会就这么算了,他的人,他的心,她都要定了。

  第7章(1)

  大半夜的正好眠,万籁俱寂,只有虫鸣蛙叫此起彼落,一弯明月高挂天际,映照一池荷花,风吹水面起涟漪,水底的月儿也跟着轻晃。

  井府不养猫,却有猫叫声传出,呜呜晒晒地爬到屋顶对月仰颈,似在叫春:这原本没什么,不就是县太爷千金养的那只叫小雪的白猫在唠叫,由于长得毛茸茸十分讨喜,故叫声虽然扰人清梦倒也能忍受,看在主入的分子上,多少会多点宽容。

  但是在猫叫后约一个时辰左右,竟又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其中伴随着悲愤的哭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到每个人耳里。

  众人纷纷起床,提着灯笼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烛火微晃的书房似有人影走动,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进去瞧瞧」,大伙便一窝蜂的全往里头挤。

  但没一会,众人便一个个又飞也似的往外奔,脸色可疑的涨红,没人敢说瞧见了什么。

  半个月后,井府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喜事,新妇绕城一周风光大嫁,此事被部分人蔚为奇谈……呢,美谈。

  「怎么会这样?明明要嫁的是他不是他呀……为什么新郎换人了?太奇怪了,这不是全乱了套吗?兄嫂是弟妻……」老天爷莫非是太清闲了,非把人捉来整一整不可。

  陆清雅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她的脑子快像麻花打结了,想得脑袋瓜子都要爆开,还是想不通事情的发展怎会变调。

  算了算日子没错,这年中秋前夕井府娶媳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豁字贴满里里外外,仕绅官员齐来道贺,宾客同欢笑啖美酒佳肴。

  新娘子也没变,是艳丽无双的官家千金罗云瑶,同样一顶八人大轿抬进府,仪式一样也没少。

  因为前世她没坐过花轿,也不是由大门抬入井府,只有简单的行了个礼,由小跨院搬进西侧房,因此才十分羡慕地瞧个仔细,从停轿到过火盆一直到拜堂、入洞房,无一遗漏的瞧得分明。

  过程一切都没变,可是却又令她惊讶连连,完全偏离了她已知的事实,此时待在新房的人不是应该是……

  「什么兄嫂弟妻?你又在一个人罗罗唆唆地嘀咕什么?快过来给我捶捶腿,跑了一天累死了。」新郎换人……她倒是清楚得很。

  清风徐徐,大树底下好乘凉,坐在树下的井二爷斜躺在蔺草编织内铺棉絮的软榻上,伸直长腿,神色情懒地朝满脸团惑的小女人勾勾指头。

  「你好命呀?想我给你捶腿,作你的春秋大梦吧。」她还在记恨,休想她会给他好脸色。

  「晴,还念着你那几个破铜烂铁的藏银箱呀?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哪需要用到银两,本大爷钱多多,你看要多少再跟我拿。」反正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掖在怀里嫌它重,他喜欢就给她。

  「哪来的吃香喝辣?你都快变成两袖清风的穷光蛋了,还好意思自称是多金大爷!我这个月的月银呢?你几时要给我?」她伸手要钱,态度很蛮横。

  井向云笑着握住软绵小手,宝贝似地往心口一放。「我的那些私房钱不是都在你手上?连私章也要你盖了才作数,跟我要钱没道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那些全是帐簿而已,我要的是现银,你不能拿着一根萝卜吊在驴子鼻前,让它看得到吃不到。我要白花花的银子在手上,不是只有看着千万两入帐,你存在银号里我用得到吗?」没有钱,她就没办法离开井府,离不开井府,怎么重新过生活?陆清雅恨得咬牙切齿,心痛她多年积蓄的金银珠宝被他拿走。

  「谈钱就俗气了,瞧你此时过得多惬意。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啥事也不用干的过足少奶奶的瘾,晒着太阳吹吹风,跷起二郎腿等人伺候,这不是很好吗?」难得悠闲,得意时就须尽欢,才不枉人世走一回。

  说到伺候,夏萤和冬梅正好分别端来腌渍梅子和枣泥馅饼,一是嘴馋解腻的,一是止饥,满足口腹之欲。小火炉上烹煮的是桂圆菊花茶,一盘乾果吃了大半,白梨果核丢满地。

  如今放眼井府内,就数他一人最悠哉,无事一身轻,一觉睡到饱后用百合水漱口,然后院子里溜两圈醒醒脑。午时用膳,膳后小睡片刻,醒了再看两本书,四人凑一桌打打马吊,很快就又夕阳西照,用过晚膳便各自回房……

  日子的确很清闲,闲到让人快疯了,许久没摸到银子的陆清雅显得焦躁不安,太安逸了她反而不习惯,天生不劳碌她就犯愁,想西想东的,浑然不觉自己异样的举动和言行早落入一双锐利的黑眸中。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做就能瞒过大房耳目吗?一大早我还瞧见大夫人房里的秋菊在拱月门前探头探脑,对你可是一点也不放心呢。」她嘟嘴道,他这井二少都被逼到山穷水尽了,真不晓得大房那边还在担心什么。

  唇角一弯,井向云笑得怡然自得。「白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J旧鬼敲门,咱们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由他们去摆弄吧。」

  「你不心虚我心虚呀!想你私下藏的那些银两,我就理不直气不壮,还有小小的愧疚……几间赚钱的铺子全给收归名下了,我们像不像挖自家墙角的老鼠?」她也是共犯之一,不贪财才怪。

  几间商铺在帐面上显示盈余亏大了,不得不廉价出售好保本,实际上却是内神通外鬼的被转移了东家,幕后金主赫然是井府二爷。

  他也够呛了,简直胆大包天,就在大房眼皮底下动手脚,卖掉铺子表面上是他们取得先机,但真正作主的人其实是他,所有获利也由他一人独吞。

  闻言,他放声大笑。「雅儿呀,你真不是做贼的料,那么点小钱就把你骇住了。想想大房对我们做了什么,稍微回报只是人之常情,我总要留点老婆本养家活口吧。瞧我费心养了你六、七年也没养出多少肉,我于心有愧啊。」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少拿我当幌子,分明是你自己心机重,看来什么都不争实际最奸狡,根本是在一口一口地蚕食鲸吞井府家业。」

  偏偏大房那边不知死活还在自鸣得意,占了点好处便以为胜券在握,半点后路也不留的想活活困死二房母子,让他们一蹶不振,再也无力和大房争权夺利。

  殊不知人心难测,他算计人、人算计他,最后只是成为人家网里的鱼,游得筋疲力尽也注定成姐上肉。

  「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伙的,一根扁担两桶水,一边空了一边倒,要是我倒了,我们就一同淋个湿答答吧。」他贼笑地拉过她,软馥的小身子立即倒向他胸前。

  「正经点成不成?别老是这样。二夫人那边不是很好过,独子被晾在一旁一事无成,相中的媳妇又被大房抢走,整日关在星里生闷气,你看要不要去安慰个两句?」夭下无不是的父母,二夫人纵有私心,也是为了亲儿将来着想。

  一提到自作自受的娘亲,井向云嘴边的笑意微微一敛。「等她哪天当你是儿媳,把你看成自家人,我就彩衣娱亲给她看。」

  只要想起事情发生后,娘竟然发疯似地对他吼着「为何不是你」,他就不禁摇头。

  真是可笑!外人设计他也就算了,他顶多一笑置之,反正不痛不痒,当看一场闹剧。谁知亲娘亦参与其中帮着谋画,伙同外人使起卑劣手段,只为想达到她要的目的。

  「你明知道她不喜欢我已久,又何必和她斗气?妻子可以别娶,但娘亲只有一个……啊!我的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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