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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冷酷无情的男人亦有少年时,俊逸面容不全然是冷淡无视,在这一刻的「初遇」,她看见他放荡不羁的率性,如晴空般湛蓝。

  这一次,她没有畏怯的低下头,害怕自己遭人厌恶,反而眼神清明地迎视面前的华服少爷,不卑不亢地朝他露齿一笑。

  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要把握这重生的生命,扭转被自己错待的人生。

  「二少爷,我叫陆清雅,小名叮当,是陆家二房所出的庶女,你的童养媳,以后请你多加照顾。」

  见她有条不紊地行了个礼,井向云原本恼怒的眼忽地一眯,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貌不惊人又瘦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倒的小人儿,抿紧的唇瓣慢慢往上扬。

  有意思,她竟然不怕他,还敢直视他的双眼?看来大娘这回找来了有趣的小东西,让人心痒难耐地想……

  欺、负、她!

  第2章(1)

  「陆清雅,你裙子上有条毛毛虫,它快爬到衫子里面了……不许打死它,我等着看它变成蝴蝶。」

  「陆清雅,你会不会爬树?风筝在树枝上,你爬上去取下它……」

  「陆清雅,你为什么要绑两根辫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丑?本少爷不喜欢,把头发打散了,大喊一声『我是疯子』……」

  「陆清雅,你是不是没吃饭,个子小得像快死的老鼠?少爷我可怜你,把盘上的糕饼全部吃光吧,一口也不准剩下,免得暴珍天物。」

  「陆清雅,到池子里摘朵莲花,顺便捞一条肥鱼给你的晚膳加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对井府二少无理的捉弄,看来只有九岁,其实心智已届二十岁的陆清雅应付起来得心应手,毫不费力。

  毕竟同样的事她已经历了一回,再来一次便全在她掌控之中,她用大人的心态来应对「小孩子」的胡闹,做来轻松顺手。

  不许捏死毛毛虫,她反手就用手帕包着它,直接拉起小少爷的手把虫甩落他手心,让他真实感受到虫体的蠕动,而后惊慌失措地想甩开又要强装不在意,一张俊脸白得失去血色。

  她本来就会爬树,取下风筝不难.,他硬拉她发辫刻意戏弄,她就一动也不动地任他弄乱头发,直到他自觉无趣的收手,没再捉痛她的长发。

  一大盘糕饼少说有四、五十个,她吃得下才有鬼,因此她拐着弯和他玩划拳,输的人一口一个,绝不再一个人吃到胀肚皮。

  结果,熟知他想法的她当然大获全胜,最后是始作俑者自己吃得快吐了,铁青着脸瞪人。

  至于捉鱼、摘花,何需用到个小的她,她狡猾地将小厮莫草推下池子,反正他手长脚长,入水踩得到底,又是泅泳好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因为曾在井府生活了十一年,也和府里大半的人相处十年以上,她占了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以她对他们的了解,有些事不用他人提及也已了若指掌,甚至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她一样了然于心。

  上一世她不受重视,却不代表一无所知,那时见她儒弱的人总是会不请自来的踩她两脚,她在受尽欺凌的情况下早看清每个人的嘴脸,知晓谁是欺善怕恶的奴才,谁又心机深沉,见她无势便来奚落几句。

  她叮当……不,她陆清雅不是傻子,只是不再听从己逝娘亲的嘱咐:她不再一味吞忍退让,把自己藏得更深,不招惹是非、不找麻烦,凡事尽量置身事外,好让人察觉不到她的聪慧和机敏,明哲保身以免引起注意。

  这些点,她相信重生后的她做得很好。

  「陆清雅,你手心向上是什么意思?讨打吗?」此刻,井向云不解地扬眉,作势要拍打她的小手心。

  陆清雅摇着小脑袋瓜,笑得好似春花开在她脸上。「少爷打赏。」

  「打赏?为什么?」他偏过头,好笑地收掌为拳,以指节轻击她平滑的前额。「一两不算少,十两不算多,多多益善,少爷的气度完全展现在你的大不大方。」有钱好办事,如今她找到机会就要多攒点银两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她想开了,彻底的抛下旧包袱,娘的话不一定正确,活着的人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才是对自己最好,所以她要努力存钱,不依靠别人,盼着有天能自食其力,离开困住她的井府。

  「你好大胆子敢向我要钱!你吃井府、住井府,用的也是井府的,你哪个地方需要用到钱了?」他板起脸,故意佯装不悦,教训她的贪财行径。

  「莫草跟着你都能月领一两养家,可我什么也没有,两手空空比小厮还穷,要是突然想上街买个零嘴解解馋,全身上下只怕捞不着半枚铜钱。」她振振有词的说出个道理。

  「嗯哼,一张嘴倒是伶俐,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井向云没好气的横瞪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金印丢给她。

  金子比银子值钱,在他看来不过是随手一扔的小物,对求财若揭的陆清雅来说,那可是日后的救命钱,她马上眉开眼笑的收下。

  「少爷是活菩萨,跟了你就大富大贵,财源滚滚通通进我的钱袋。」她要找个上锁的铁盒来装银两了,一天一点装得满满的。

  「瞧你笑得喜孜孜的模样,真是不长进,这么点小玩意你就满足了呀?」真是非常碍眼的笑脸,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掐……

  掐住在眼前晃动的小脸,井向云两眉忽地璧拢,堆出一座小山丘。「陆清雅,不是叫你多吃些吗?怎么这两颊还是没肉,捏起来像扯着一层皮,没半点软嫩的舒服。」

  面颊被往两侧拉开,她吃痛地低呼,「有吃、有吃,只是吃不胖,疼啊……」「不管,再给你半个月,要是脸颊依然乾扁扁的我就……」他瞪眼,一副小土匪的样子威胁人。

  「你就怎样?」她十分紧张的问道,双手像守财奴般护着刚得手的小金印:他把眉尾往上一挑,伸出两指掐住她鼻头:「我就在你鼻子打洞,用黄金打造的牛环扣在鼻洞上,一天三回当你是牛带出府游街,让人对你指指点点。」

  陆清雅一听,腮帮子微鼓:「我不介意你把金环直接给我,我还可以学两声牛叫逗你开心,是人是牛无所谓,多赏我几件值钱的东西,我还能在地上打滚。」

  快点存够钱她才能早点脱离这里,不然一等到十六岁,她不想嫁也得成人妇,接下来就被迫由正室沦为二房,就算忍气吞声也会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受尽屈辱。

  虽然目前情况和以前已不尽相同,也未一入府就受到冷落,数个多月下来看似被欺负,实则二少爷还算维护罩着她,可是想起重生前的凄凉和悲苦,她还是直打冷颤,不愿重蹈覆辙。

  她要未雨绸缪,多一分准备就少一分伤害,她不会再多做妄想,以为做个好妻子便能得到丈夫的怜宠,世上男儿多薄幸,他们的心永远在新人身上。

  前尘如烟,随风飘逝,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出过去的阴影,要真正的「重生」,她就会把以前听话的自己给丢掉,不怕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而活。

  所以,受点折辱算什么,没有失去哪能获得,尊严是一张破纸,丢了无妨,只要立定目标往前走,别人的异样眼光和闲言闲语再伤不了她,她已经三折胧成良医了,懂得如何自保。

  「吠!就这点出息?以后别说是我井府的人,省得丢我的脸。」井向云恨铁不成钢,恶狠狠地以拳头压在她面颊上,用力的旋转了两圈。

  明明很痛,泪花都在眼眠打转了,她依然露出无所谓的笑容,也不求饶。「我绝不会和人说与二少爷有牵连,是我自个不争气,没能给你长脸。」

  他顿了顿,表情有些阴郁。「你不会忘了我是你的什么人吧?你以为你不提,就没人晓得你是我的童养媳吗?」

  井向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有点不是滋味,她的笑容越甜美,他便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好像总有意无意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让人心头发闷。

  一开始他的确不满大娘的多事,平白无故的结了门娃娃亲要他接受,还把少妞直接安排到他的住处,让他日夜对着一张令人心烦的小脸,心里只想着怎么把她挥远点。

  不过近来被她圆圆的大眼一瞅,他心口的烦躁倒是消退了不少。她瘦得像竹片,养不眸的小身板活脱脱是竹竿,可是言语却又有味,他越想要忽略她,越强烈感受到她的存在,他的反应更硬生生勾出他的兴趣。

  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若是他将来的娘子如她一般,他愿意多耗些时日等她长大。

  因此她的「撇清」听在他耳里,那就有些刺耳了,听来像是为他的面子着想,不想给人说长道短的机会,可他就是感到不舒坦,一股无明火隐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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