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咬它、咬它,不用怕,我给你靠,咬脖子」她边响喊边手舞足蹈。
「黑将军,上啊,用力咬下去,一咬毙命」朱瞻基也不甘示弱,手拿促织草,命他的常胜黑将军像往常一样,让敌人一次毙命。
但奇异的,黑将军不再跌勇善战,频频被郭爱选中的促织逼到角落,那促织身体轻盈,总能灵巧的闪过黑将军的致命攻击,两只促织斗得难分胜负,谊还是朱瞻基第一次斗提织斗得这么快活,他兴奋的看向郭爱,就见对方不顾形象的呐喊着,双眸熠熠生辉,双颊红扑扑的,眼见、嘴儿全是笑意,朱瞻基脸上也染上笑意。
虽然高兴痛快,但心中总有个角落感到淡淡失落,不知是第几次的忖道:若初日是女儿身就好了……
郭爱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注意力全在自己的促织上,一见有机可趁,她拨弄了下促织草,手下促织猛捷的奋力一搏,终于把朱瞻基的黑将军斗到翻肚。
「赢了!赢了!耶」郭爱高兴的大声欢呼,脸上盈满笑意,光彩夺目。
黑将军输了,是前所未有的事,初尝败阵的他理应恼怒,但因和他斗促织的人是「初日」,他心里竟泛起一片柔软,看着她的灿灿笑容,想着对方若是女儿身就好的他,心情也跟着大好,斗输促织的事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朱瞻基正要唤人将石桌上的茶水再换过,就见奥瑾脚步急促的赶来。
「殿下,不好了,东宫派人来报,太子昏倒了」
「什么?」
朱瞻基一震,二话不说的快步前往东宫,而郭爱则从地上跳起来,也赶紧尾随他而去。
当宫人掀开暖阁前头那厚厚一层大红织金孔雀纹夹帘子,朱瞻基和郭爱就看见朱高炽脸色发青的昏死在榻上,而一旁的太子妃,早已吓得泪流满面郭爱立刻赶到榻旁查看,发现朱高炽的四肢关节处红肿热烫,而且明明都昏过去了,她一碰触患处,他还是发出痛吟,可见那患处有多剧痛。
朱瞻基见状,神色凝重,「今早我来向父王请安时,他还好好的,怎么才半天的光景,他就变成这样?!父王可是中毒了?」
郭爱再检查了朱高炽其他的地方后摇头,「应该不是,是痹痛发作了。」
「痹痛发作?」不是中毒让朱瞻基稍缓了口气,但父王昏迷不醒依然让他无法安下心来,他没想到痹痛发作会这么严重!
「那该如何是好?」太子妃紧张的问。
郭爱沉思一下后说:「让人去搞来新鲜绿色的金针花,磨碎让太子服下」
「绿色的金针枕?」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新鲜绿色的金针花里有种成分可以降低痹痛所产生的尿酸。」她简单的解释,也不管那对问话的母子了不了解什么是尿酸。「另外,请立刻让人端来大量的水让太子喝下,以稀释体内的尿酸浓度,我还要冰块,冰敷可以帮他缓解关节的疼痛」她提出一连串的指示。
朱瞻基听了马上要人照办,虽然心中有疑惑,但父王的性命要紧,大伙忙碌了一阵子之后,朱高炽终于苏醒过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太子妃见绿色的金针花竟有如此神效,便高兴的表示,「此物当真有用,太子一服用痛苦马上减轻,以后真该让太子多服用才是。」
「不可以,这东西有剧毒门郭爱沉脸阻止。
太子妃一听大惊,「什么!你竟敢让太子服毒?」
就连朱瞻基闻言都脸色一变,「初日,把话说清楚。」他不相信初日会这么做,一定有其他原因。
郭爱这才再度开口,「绿色的金针花合有秋水仙碱,这东西本身无毒,但被人进食后,经过消化就会氧化成有毒的物质,因此这东西虽然能急救痹痛患者,立刻减缓痛苦症状,但考量到其毒性,奴才并不建议让太子长期服用此物。」
「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虽能用于急救,但必须谨慎控制好服用的数量,否」反而可能引发中毒的危险是吗?」朱瞻基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点头,「正是如此,这东西能救命,也能害命,还是谨慎处理比较好。」
太子妃听完总算安心了,而朱瞻基则朝她露出笑容,郭爱也回以一笑,好像只要朱瞻基认同信任她,这就够了。
「父王为何会突然痹痛发作?母妃,今早到痹痛发作的这段时间里,父王有接触过什么吗?」他看向躺在榻上,一脸虚弱的父王,问起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太子就只服用你二王叔送来的膳食。」
「二王叔送来的膳食?」朱瞻基燮眉。两位王叔一向不服父王,太子妃回想道。那膳食是普通的食材,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处心积虑想将他拉下太子之位,现在竟送膳食来,其心可议!他看榻上的人已恢复神智,便沉声问:「父王,母妃说你吃了二王叔送来的东西是吗?」
「我是吃了些……」朱高炽虚弱的回答。东西都还在桌上,没撤呢。
「父王,你怎能吃,你不担心那东西有问题吗?再说,初日不是让你别乱吃东西,每日都为你开好菜单送过来,你怎能吃菜单以外的东西?」朱瞻基忍不住责怪起已经一脸尴尬的父王。
「这个……父皇下令让我好好调养身子,二弟专程派人送来一桌菜肴,我见都是些豆腐、豆干做的料理,相当清淡,一时肚子饿,也就贪嘴吃了,哪知道会这样……况且,宫人们也已先试过毒,证明东西没问题,而我也不信你二王叔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毒害我……」
「太子,您错了,虽然这些东西没有毒,但效果却是与毒药差不多。」郭爱插话,正色道。
众人脸色都变了,太子妃急问:「此话怎讲?」
「患有痹痛的人最忌豆类制品,这会让痹痛发作,而汉王送来的料理,每道都用很浓的高汤与酒精去烹煮,因此症状才会来得这么急又痛苦。」郭爱手中端着的正是朱高煦送来给兄长吃剩的食物,她检视过后说道。
「二王叔是故意的,他会送来这些东西,恐怕是已经得知父王的病症,想藉此毒害父王,而父王若真因吃了这些东西有何不测,东西无毒,他也能脱罪。」朱瞻基忿忿地道。
朱高炽闻言一脸死灰,原来他一再维护的兄弟情竟是这般的不堪,他伤心不己,甚至流下眼泪。
朱瞻基不再多说什么,满脸阴蛰地转头就走,郭爱见他如此,也赶紧追上去。
第7章(2)
回到皇太孙宫,朱瞻基胸口的那把怒火久久不散,他要吴瑾备马车,连侍卫都未带,仅带着郭爱和另一个小太监变装出宫透透气。
坐在铺着舒适软垫的马车里,侍从打扮的郭爱安静的坐在一隅,她清楚朱瞻基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不过她仍有些担心他只身出宫,身边既无吴瑾也无侍卫,就怕会有危险。
这是她入宫后,第一次出宫,回想她入宫前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和玉蟾披相依为命、江老大夫的传授医术,此刻走出宫门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心情五味杂陈。
马车内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辘辘的车行声,就在郭爱快因这沉重的气氛窒息时,马车渐渐缓慢下来,前方驾车的小太监的声音传来,「爷到了。」
到哪了?郭爱好奇,其实她并不晓得朱瞻基的目的地要去哪。
朱瞻基沉着脸率先步下马车,郭爱也忙跟着下车,驾马车的小太监则依朱瞻基的命令等在原地。
眼前的是一家酒楼,生意火红,门庭若市的,跟在朱瞻基身后的郭爱,见他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来到一处雅致的包厢,说是包厢,其实并不贴切,只是以屏风为障,与其他空间做出区隔,不让别的酒客打扰,又可观赏一楼大堂中央的唱曲或戏班子表演,可谓是全酒楼视野最好的位置。
店小二殷勤的送上两壶酒和几样小点,郭爱记得他们进店到现在,也没见他点菜,店小二自动自发就送上酒菜,可见他是这里的常客,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宫来喝酒的?她一脸疑惑。
「坐吧,这里是宫外,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这么拘束。」朱瞻基见她仍傻傻的站着,终于开口。
郭爱在他对面坐下,见他倒杯酒,一口一口的喝下肚也不说话,她耸耸肩,自己向店小二要了茶喝。
过了半晌,朱瞻基总算开口,不过是问她,「来酒楼不喝酒?」
「我外号一杯倒,喝了您就得背我回宫了。」她摊手道。她可不敢要皇太孙背她。
「背就背,怕什么。」既然在宫外,他也没那么多规矩了。
「背我?堂堂的皇太孙背太监,成何体统?这事若不小心传出去,我还有命活吗?」她撇嘴,一副要他别说笑的模样。
他想想也对,这事若传开铁定遭皇爷爷训斥,而平日教导自己的太傅们,说不定会轮番上阵说得他头晕,想到那景象,他都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