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你搬到我寝殿去吗,你为什么不肯?」朱瞻基气急败坏的质问。
她悠悠转过身去,继续吃自己的零食不理他。
「你!」脾气不是甚好的男人火大的夺过她的零食扔到一旁,扳正她的脸,就是让她非面对他不可。「告诉我不搬的理由。」
「你的寝殿已经有吴公公在伺候了,用不着多一个我。」她眼珠滴溜溜的转,就是不看他。
「谁说让你搬来是伺候我的。」
「难道是你伺候我?」
「那也来尝不可。」他露齿笑了,样子贼兮兮的。这「伺候」人的方法他也不是不会。
她咬牙瞪他,当然晓得他打什么鬼主意。「别想!我搬去做什么?夜里与太监共处一室,你也不怕传出闲话。」
「什么闲话,皇爷爷的寝殿里不也随时有宦官伺候着。」
「那也要是真的太监,我又不是。」她红着脸说。
他瞧她杏脸桃腮,双颊嫣红,眼神不由得痴迷起来。「不是才好,若真是,我虽然也要,不过麻烦了点。」
她忍不住惊愕,「我若不是女人你也要?」
他苦笑,「之前以为你是太监时,我还不是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再这样下去,相信不管你是男是女,最后我都会要了你!」
听他说得露骨,她脸更红了。「你就真这么喜欢我?」
「嗯,就这么喜欢。」他毫不掩饰,眉飞色舞的点头。
她香腮染赤。「你骗人,若真这样,那还高高兴兴去娶亲,而且一次还娶了两个回来。」她哼声道。
「那两个可不是我要娶的,是皇爷爷的意思,况且,我哪有高高兴兴的——」
他忽然就住了嘴,眼光一黯,半眯的眼里充满调笑。「你吃醋?」
「谁吃醋了?!」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热呼呼的,赶紧将脸转开,不看他了。
「还说没有,原来你在乎这个?」他将她拽进自己怀里抱着。
「谁在乎了,你放开我,主子抱着奴才,这成什么体统,若让人进来看见,你的名誉就全毁了。」她提醒他。
「放心,吴瑾在外头守着,不会有人闯进来的。」他有恃无恐。「告诉我,你真在意那两个女人?」他蓦地又正经起来。
她抿着唇,「在意又如何,她们就是你的妻子,尤其是那位孙嫔娘娘,她可是你最宠爱的妃子,说不定她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了呢!」她语气酸涩不己。
她想起他大婚当夜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哭了一整夜,想起他在她面前亲吻孙仲慧,还让自己当箭靶让他的爱妃射着玩,虽然知道他那时是在跟她赌气,但一想到还是让她的心阵阵发疼。
他知道她在介意之前的那些事,略带歉意的望看她,语气笃定自信。「她不可能有我的孩子。」
「为什么不可能?」
「除了故意气你的那次之外,我只在几年前吻过她一次,不过那是基于好奇,后来遇到了你,我一门心思全在你身上,其他人根本碰都不想碰。」他诚实的说。
郭爱讶然。「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根本没碰过孙嫔?」所以,前一阵子他与人家卿卿我我全是在作戏,他根本没有和她发生关系?
「哼,要不是为了气你,你以为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理她?她不过是我用纸糊出来的纸凤凰。」
「纸凤凰啊……」她完全睐了,这家伙有个坏习惯,气一个人或讨厌一个人时,就用另一个人去惹那人生气,之前看似对孙仲慧特别喜爱,那是做给胡善祥看的,而之后宠爱孙仲慧则是为了刺激她,教她吃醋。
算起来,最可怜的当数一再被他利用的孙仲慧,以为自己宠冠皇太孙宫,因而骄矜自满,其实她什么也不是,就如他所言,不过是只纸糊的凤凰,外表瞧似美丽,却一捏就碎了。
「你老实告诉我,除了你的身世外,我的妃嫔是否也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他直勾勾的看着她,认真的问。
「没错,将来你会有更多的女人,妻妾成群,而这是我绝不可能接受的。」她坦承不讳。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可以不婚,可以同居,但要的是专一,容忍不了三妻四妾这种事。
然而他是未来的皇帝,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他也不可能例外的,这教她这个现代人如何接受?
可是感情这种事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尽管她无法接受与人共事一夫,却终究还是抵档不住对他的感情,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但他已经大婚的事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永远拔不出来且深深的刺痛着她。
「虽然娶谁目前无法由我决定,可在我心里她们不是我的妻,我的妻只有你。」他敛容声明道。
她凝视着深情的他,忍不住动容了。他冷落胡善祥她并不意外,因为他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可连艳如桃李的孙仲慧他都没有接受,她是真的感到又惊又喜,她相信他的话,他心里的妻子只有她。
「可……我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只能是一名太监。」她双眸濡湿的说。她的身分永远不能曝光,她只能隐藏在他身后,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人。
他爱怜的轻抚她沾满泪水的容颜。「委屈你了,但相信我,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旁的。」他许诺她,并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到。
她泪眼汪汪。「有你这些话就够了,其他我不求了……我会等那天到来,咱们到时再在一起。」现在的她对他而言是个危险人物,他还是少接触为妙,而这也是她虽然回到皇太孙宫却仍不愿意顺从他的原因,她不想害他,目前能将他推得多远是多远。
「那我可做不到,等不了那时候,我现在就要你!」他俊脸一拉,将人拽起。
「跟我来。」他由不得她继续龟缩下去,顾忌东顾忌西的裹足不前,逼也要逼她现在就接受他。
「你要带我去哪?」她惊慌的问。
「此刻就跟我回寝殿去,我要时刻都跟你在一起,这样你才不会胡思乱想,不会老计划着想摆脱我。」他强拉着她往外走。
她杏眼圆瞪,根本阻止不了他。
第12章(2)
「你发什么疯……疯狂念头啊!您的寝殿床脚断了,奴才让人去修理就是,殿下这样急急拉着奴才去拆床,这……这是要让奴才去垫床脚吗?」
堂堂太孙强拉一个奴才在宫里跑,这等不伦不类的景象让经过的宫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本想张口骂人的郭爱立刻一改态度,转而皮笑肉不笑的胡讲个理由,以免引人非议。
朱瞻基笑得更贼,「说的好,我就要你这奴才去垫我的床脚,走,还不给我滚进房里去,若垫不好让我摔下床,我砍下你的脑袋!」
他故意说,怕她跑了,揪起她的后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拎小鸡一样的将她揪进寝殿里,就连在他身后跟着的吴瑾瞧了都忍不住掩嘴笑了。
只是在踏进寝殿后,吴瑾笑不出来了,朱瞻基更是立刻松开她的衣领,将她往自己身后推,他则是马上跪下。
「不知皇爷爷驾到,瞻基未曾远迎,请皇爷爷恕罪。」
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郭爱听到这话,吓得全身寒毛直竖,没想到朱棣竟会悄无声息的来到皇太孙宫,她慌忙的跟着跪地,头都伏贴到地上了,吴瑾就跪在她身旁,也在滴汗。
「朕听说你病了好一阵子,不想让一群人跟着大张旗鼓的过来,所以下朝后私下来探你,可朕瞧你精神好得很,竟还能与奴才嬉闹?!」朱棣明显不快,语气越来越严厉。他专程过来探病,不料看到的竟是孙子嘻笑玩闹的样子,登时怒火中烧。
朱瞻基不慌不忙的说:「孙儿前些时候确实身子不舒服,可休息几日后已无大碍,今早起来感到神清气爽,本来立刻就要去向皇爷爷请安的,没料到您已经过来了。」
「哼,朕瞧你是偷懒,规避课业,这才编谎称病,你让朕太失望了!」朱棣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痛心疾首的说。
「皇爷爷若是认为孙儿疏懒装病,那大可以考较孙儿功课,若答不出来,瞻基愿意领罚。」
「你真敢让朕考?」朱棣瞪眼问道。
「孙儿就算卧病期间也不曾荒废太傅教授的课业,您若不信,尽管考较。」他自信的说。
「好,那朕就考考你,你若答得出,朕便饶你这一回。」
他微笑,「请皇爷爷出题。」
朱棣见他从容不迫,表现无一丝胆怯,心下的恼意已经渐消,于是出题道:「何谓立德、立功、立言?」
「立德即立下好的德行榜样,立功即做出有利于后世之事,而立言即留下善文让后世参酌。」朱瞻基不疾不徐的回道。
朱棣满意的额首,「再谈谈吧。」
「《应帝玉》为《庄子》内篇中的最后一篇,认为能够听任自然、顺乎民情、行不言之教的人才能做帝玉。全篇分为七个部分,分别为「而未始入于非人」、「而曾二虫之无知」、「而天下治矣」、「而避于无有者也」、「一以是终」……以七个故事表达庄子无为而治的政治思想。」他侃侃而谈的道出庄子的为政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