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微微一笑,她才不当这个恶人。“若是王爷喜欢,咱们又能说什么?”
“瞧她那副狐媚样,王爷怕是给迷糊涂了,日后,咱们还有安生日子好过?”
“可不,若是她的孩子当上世子,咱们这群孩子还有前途?”
一人一句,她们将温柔的“邪恶”无限制扩大,人人义愤填膺,就怕自己无能斩妖除魔。
见目的已达成,董鄂氏甩袖,莲步轻移走出大厅。
这位温柔姑娘呐,她倒想看看,还能活多久?
厅里一团混乱,清风居也没好到哪里。
大步进屋,胤禟一把将温柔丢在床上,床上虽铺有被子,但比起她睡惯的弹簧床依然硬上好几倍,惯用脑子不习惯劳动四肢的她,被摔得全身骨头几乎散架。
如果真有小孩,这一下肯定撞没了,痛……她呲牙咧嘴,做满一脸表情后,勉强撑起身子。
她没办法坐直身子,因为胤禟随即扑了上来,他两手撑在她肩膀后方,身子强压在她身体上,满眼的火山爆发征兆。
“你要逃跑,为什么?”
前面是肯定句,不容她狡辩,后面的疑问句却告诉她,如果她肯狡辩几句,说他误会自己,她从没打算离开,他愿意信。
他的性格矛盾而复杂,即便她也在商场打滚过,却也没办法理解他这种从小到大在心计中打滚、存活下来的人精。
因此,暗示?对不起,她听不懂,也懒得为此费心费力,她选择直来直往。
“我不跑留下来做什么,当小三?侍妾还是通房?对不起,我不是那种能在婚姻中委曲求全的女人,要,就要完整、要全部,不然挥挥手道再见,自在潇洒。”
他懂她要什么了,可他无法抹除自己的过去,更无法为了过去放弃爱情。
“我会把全部的爱情都给你。”
“先生,我是未来女性。”脖子撑得很累,她松手躺回床上,仰看身前的霸道男人。
“不必提醒,我很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把你带回来的。”他的声音很冷、像冻了冰似的。
“未来的女性只能接受一夫一妻。”她直点问题所在。
“你要我把满府的妻妾赶出去?她们先来你后到,不是她们的错,你不可以这样自私。”他怒目相向。
天,换个环境,沟通竟然变成这么困难的事,她终于明白三百年是多么长远的距离。
“我没说她们做错,事实上是我的错,是我没搞清楚你单身与否,就贸贸然跟着你穿越,抱歉,我后悔了,是我做出的决定,我会负责到底,所以先来的留下,后到的离开。”
这样便不自私了吧,她清澈的眼瞳望向他,他看着她的眼睛,心底清明,她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心想走。
“你已经回不去了。”
冷然目光转换,眼底冒起熊熊怒火,像要把她吞噬,这是提醒也是恐吓,时光机已经发动,不管她乐不乐意,都得在这个时空活下去。
“我知道,但我不一定要依附你。”她只是陈述,没有丝毫的威胁语气。
可听在胤禟耳里,就是清楚明白的威胁,温柔不知道,他却比谁都明白,自己已经无法离开她,若非如此,他不会在最后时刻决定放弃一切,留在陌生地。
她的话燃起他心中怒涛,额头的青筋跳跃,狠庚目光牢牢地锁住她的脸。
锐利目光似在她脸上划过,丝丝寒意入侵她肌肤,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触手指住她每寸神经,寒气封冻,迫得她无法呼吸,惊怒交加……掌握生杀大权的九爷要杀她?
“是不是非要把你变成我的,你才会明白除了我,你已经没有别的依归?”
日斜月起,暮色渐渐游入屋内,带着悲凉之意的秋风吹过窗子,他的声音沉沉的,似是坠了什么重物,烛火未燃,眼前的他有些模糊,她看不清他的脸,只闻得他压抑的低喘。
她害怕、恐惧,却也倔强,她明白,与愤怒的雄狮对峙无疑是替自己找死,可是骨子里,她还是那个会在电视机前面批评政治的女人。
倏地,一声叹息重重滑落。
“你在网路上花那么多时间,不会不明白一夜情对我们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九爷,你是无法将天底下女人一网打尽的,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为了饱食暖衣的安逸生活,放弃所有。”她语重心长道。
“我从没打算将天底下女人一网打尽,我只要你,温柔,一夜情留不下你,那就多夜情,让你怀上本王的孩子,我会想尽办法,将你拴紧。”
受过文明洗礼的男人就是不同,甜言蜜语出口毫不费劲,只是,他说得再多再好,她已经无法相信。
手被狠狠扼住,她迎上一双蓄满风暴的眸子。
胤禟俯下身,紧紧覆上她,两个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连呼吸都像在抢夺空气,他不能输,输了这场,便将失去温柔,他损失不起,所以即使伤她,也非得赢。
他的唇要贴上那一刻,她偏开头,淡漠道:“请相信我的能力,便是带上几个孩子,我也能闯出一条康庄大道。”
她的话阻下他的冲动,他不懂她的冥顽不灵。
“你自己是单亲孩子,为什么宁可孩子同你一样,也不愿意留下?”
“你待过冷宫,知道女人之间的战争有多可怕,我不会打仗,也不愿意变成那种女人。”
“我不是皇帝,不会有儿子抢龙椅,董鄂氏治家有一套,恶毒的心机手段不曾在王府里发生。”
是吗?她掌心的红印还在呢,这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他都无法察觉了,怎能期待她相信他的话?
她沉默别开眼,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坚决。
幽深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失落,胤禟从没如此挫败过。“不管我说再多,你都非走不可?”
温柔不语,在静默中点了点头。
“该死!”
他愤而起身,像无头苍蝇以的在房里来回跋步,过了半晌,他走至床边怒指她的脸。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放你走,就算打断你的腿,我都不放你走!”
胤禟和温柔冷战中。
他们都认定谁先开口谁便输,输家自然而然要照着赢家的心意走,为了自己的未来,温柔不能输,而胤禟为了不让她离开,更不允许自己输。
于是,两人僵持不下。
胤禟每晚都回到清风居,与温柔同食同寝,像过去那样,他并没有卑劣到逼迫她与自己成就夫妻之实,但,他做过的承诺一定彻底执行。
他说过爱温柔便不会再爱上旁人,虽然妻妾们跟自己在先,但他的爱情已经有了归属,他再无法勉强自己将就别的女人。
白天胤禟在外面不停奔走,企图说服八爷党改弦易辙。
然而,情况并不顺利,不管是八哥、十弟或十四弟,他们都无法将他的话听进去,他们一心和四哥胤禛作对到底,并且自信满满地认定,他们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对于他的游说,他们甚至取笑他,说他改变太多,说这几个月的美人窝已经将他变成软骨头,还嘲讽他,是不是温柔乡太舒服,磨得他的斗志全失?
胤禟这时方才明白,在过去这段日子,顾铠焄已经帮自己劝过他们,然而结论很明显,顾铠焄失败了,而他能赢的机率微乎其微。
历史难变、人心难改,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迷惑了他们,何况斗争多年,他们不是没有当过赢家,父皇迟迟未立太子,让众人心底多了几分把握。
他们不懂,就算到最后四哥胤禛取得最后胜利,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并没有让他太畅意,十三年……若不是心力交瘁,四哥怎会在壮年时期陨命?
走一趟未来,许多事他不得不看开。
第8章(2)
胤禟换上一袭平民百姓的青布袍子和皂靴,手负在身后,他缓步往王府大街走去,为了兄弟间的事、为了温柔的固执,他心思沉重。
不能改变历史、不能改变兄弟想法,他找不到方法令自己全身而退,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预期中的历史发生,无法有任何作为?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带温柔回来,岂不是害了她?保护不了深爱的女子,反要害她为自己牺牲,他算什么男人!
心烦意乱,胤禟走进一间高朋满座的酒馆。
甫进门,伙计连忙迎上前,满脸笑意道:“李爷,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到,客人们都等不及啦。”
胤禟勾起邪魅眉梢,悄声问:“你唤谁李爷?”
伙计闻言抬眉,来来回回亩视他几眼,之后一巴掌打向自己的后脑匀,连连鞠躬致歉。
“对不住,小的狗眼没看真,您不是李爷,是我认错人了,请原谅小的糊涂,小的立马帮您带座。”
他点点头,随着伙计往楼上走。
伙计一面走,一面寻话同胤禟说:“客人,待会儿您多坐一会儿,李爷很快就到了,您得仔细瞧瞧,可不是我眼拙多嘴,客人的样貌和李爷还真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