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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低看头,不让眼睛被雨打到的田蜜,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一大跳,猛然抬头,看见淋成落汤鸡的彝羲。

  怎么了?出门的是她又不是他,她湿透衣服有道理,他怎么也是满身水?

  彝羲看得出她很冷,嘴唇冻得青紫,望着她狼狈模样,他脸上的喜色转为怒意。

  “你不是说住在都市很好,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买得到,为什么你不买一把伞、不买一件雨衣,买不起吗?我明天看病开始收费。

  他的语气很差,好像他是抓奸在床的丈夫,而她是妻子正和猛男在圈圈叉叉。

  一整个晚上的等待,让他失去理智,他的想象力无限制地蓬勃发展,在他见到她之前,他已经想到她被坏人抓到青楼谈买卖。

  田蜜望住他的脸,不解。

  他脾气于向温和的呀,不管她怎么招惹他,也从没把他惹出半点肝火,为什么今晚……他这么奇怪?

  他把伞全移到她头上,怒声道:“你不知道咻湿会生病吗?我警告标,如果你敢生病,我绝对不给你喝伏冒热饮,我一定会给你喝黑糊糊的苦药。”

  他连威胁恐吓都用上,可见真是火大了。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好半晌终于弄明白,这种口气是因为他担心……

  第一次,有人因为担心而对自己大声,她描述不来这样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头被一团棉花填充着,软软的、松松的、暖暖的,忍不住,她拉弯眉毛,笑得开心。

  “还笑,既然给我留手机号码,为什么不接电话?心情不好、不想接没关系,至少给我一通电话,我去接你啊!”

  她还是一语不发,还是眉眼合笑望着他。

  原来,他担心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愤怒抓狂,而那个名为沉稳的面具也会落下。

  她向他伸手,笑得喜悦灿烂。

  “干什么?”他拧眉,故意不看她的手,不握,他下定决心。

  “我的手很冰。”

  短短五个字,她一口气把他的决心打消,很呕,但他还是伸出手,把她的手牢牢握住。

  一会儿,一股热热的暖流从他的掌心流向她的,第二次见证传言中的内力,真有趣,不知道他练的是九阳真经、九阴真经、太极心法……或者其他高深武艺?

  “贺彝羲,你为什么待在外面咻雨?是为了等我回来吗?”她止步望他。

  “啊不然咧?”

  他居然学起她的口头禅!田蜜再度笑弯两道细眉毛,他的学习力,真的很强。

  “你那么凶,是因为担心我吗?”

  “啊不然咧?”

  话出口,他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面红耳赤,他别开脸。

  看来她勾动他的害羞神经,也对,古代人不可以随便乱刺激。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她握紧他的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贺彝羲。”

  “嗯。”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肯尼,没想到你不是,你是我的爹地。”他手中传来源源不断的热能,祛走她的寒意。

  “什么是肯尼?”

  “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的娃娃,可以帮他穿衣服、换鞋子、带他出门玩,很好玩的,那娃娃有男有女,女的名字叫做芭比,男的叫做肯尼,他们是夫妻。”

  他听懂了,她总是在帮他搭配衣服、鞋子,总是教他如何在二十一世纪里生活,也总是带他出门玩,是因为这样?撑起浓眉,他又问:“什么是爹地?

  “就是父亲。小时候在乡下,我们班有个同学是独生女,她的爸爸很疼她,下课的时候经常等在学校门口,看见女儿,就匆忙跑过来,接走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背上,有时候递给她一支棒冰、有时候给她一瓶饮料,然后父女俩手牵手一起回家。

  “那个时候我超羡慕她的,偶尔会忍不住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回家,听父亲问女儿学校的事,女儿一面走、一面说,而父亲一面听、一面笑。

  “有一次,我嫉妒到发肿气,故意留在校门口不回去,我以为这样一直等下去,说不定就会等到心疼我的父亲。”

  彝羲不问她“等到了吗”,他知道肯定没有,龙昆辉绝对不会为女儿做这样的事,他只会不断地从田蜜身上索取利益。

  “你沉默,因为你知道没有。”她苦笑。“如果他对我有一点点的疼惜,就不会想要把我当谈交易的筹码交给王钧意。我常想,对父亲而言,我和妈妈,是不是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有的人,你可以花耐心、花力气去等待他回心转意,有的人,连半分期待都可以不必存在。告诉我,后来呢?”他想象看她在学校门口放声大哭的模样。

  “外公等不到我回家,气急败坏到学校找我,看见他,我拚命哭,无理取闹地捶看他说:“我不要外公、我要爸爸,尹恩的爸爸每天都来,还给她买棒冰……”我不知道自己哭闹了多久,外公只是默默地抱住我,一次又一次为我抹掉泪水,等我不哭了,他才蹲下来,没有指责我任性,只是不停跟我说对不起,他抱住我、拍我背,承诺以后每天都来接我下课、给我买棒冰买糖果。

  “我不过是小孩子乱发脾气,外公却遵守承诺,从国小到国中到高中,他每天都等在校门口接我,给我买零食点心,听我讲学校发生的事情。

  “你外公很疼你。”

  “是啊,外公过世那天,外婆跟我提起这件事,她说外公始终对我感到抱歉,他说如果当时,他肯拿出更多的钱给爸爸,也许爸爸就不会和妈妈离婚,也许妈妈不会自杀,也许我会有个正常的家庭、有爸爸接我下课。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无理取闹竟在外公心头上狠狠地刺上一刀,让他心存愧疚直到闭上眼睛……我对外公很抱歉,非常非常抱歉……”

  她长大了,比谁都明白,重再多的钱给父亲,也不过是饮鸿止渴,阴止不了任何悲剧发生。

  “不是你的错,那时你还小。”他握住她的手,施加力气。

  “我被外公、外婆宠坏了,宠得不知关心体谅别人。”拭去泪水,她继续往下说:“今天是外公的祭日,我回家,跪在外公坟前忏悔,我说很多次抱歉,可是不管说再多遍,外公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抱着我、拍着我,低哑着嗓子说:“没关系,外公知道阿蜜不是故意的,阿蜜是很乖很乖的好小孩。””

  说到最后,她哑了嗓音,停住脚步低下头,泪水淌下,一滴滴落在水窿里,激起小小的涟漪。

  他轻声叹息,揽住她湿透了的身体,像外公做的那样,抱她、拍她。

  “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你有多抱歉,他那么疼你,一定早早就原谅你。”

  “你确定吗?”她知道自己问得很瞎,他怎么会知道外公的心思。

  “是。”可他回答得笃定,好像外公曾经给他托梦。“人永远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快乐,你是外公最在乎的人。”

  “贺彝羲。”她偏过头,轻轻笑着,盯住他的眼睛,认真低唤。

  “嗯?”

  “有你真好。”她埋回他的怀抱,虽然他也是满身湿,可接近他,便像接近温暖火苗。

  “阿蜜。”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闷闷的,像被一层水帘瀑布给掩住。

  “嗯?”

  “我不想当你的肯尼,也不想当你爹地。”

  “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最好最好最好、和温柔同等级的朋友。”

  朋友?乍然听见这个答案,他描述不出自己的心情,他于她只是朋友?

  朋友是怎样的关系,他心知肚明,朋友会见面但不会天天在一起,朋友会分享心情却不会分享私密,朋友也许会懂他,但不会陪着他走过一生。

  但……不是朋友,他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心尖上的人吗?如果是,那么他是不是注定再一次……失心?

  他找不出答案,只能静静地握住她的手,向前走。

  他不说话、她不言语,两人就这样手牵手,靠着掌心那点温度维系两个人、两颗心。

  眼看家门就在眼前,上了楼梯、打开门,他肯定要把她的手给松开,她却有点舍不得、有几分依恋,依恋手在他掌心里的感觉。

  突然,田蜜很无厘头地抬眼问他,“贺彝羲,我们走回巷口,再重新走一遍好吗?”

  他瞪她,好像在指责她的脑子被雨水浇坏似的,田蜜也知道自己的提议很脑残,但她耸耸肩,随便挤出一个白烂谎话,“我膝盖酸,不想爬楼梯嘛。”

  可没想到这么白痴的理由他竟然相信,他手臂一张,竟将她打横抱起来,施展轻功,一跃二跃,奔上顶楼加盖屋。

  她抱紧他的脖子,不是害怕自己摔下来,而是希望靠他更近,她从他颈后望,向巷弄,从家门到巷口这条路,她来回走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走着走着,走出幸福。

  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一定会更加珍惜。

  彝羲让田蜜先洗澡,澡洗好,一碗热呼呼的姜汤就摆到她眼前,盯着她乖乖喝下肚,他才进浴室打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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