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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打好算盘,却没想到皇帝雷厉风行,尽避找不到财宝,在人证物证俱全之下,还是诛其九族,灭陈氏一门。

  死前,陈氏父子与皇贵妃在牢里见了最后一面,陈序东告诉女儿,宝藏就在临州,以及藏宝图的所在位置,他们要她去将图找回来,待二皇子长大,为他们父子报仇,杀死当今皇帝、夺权、登上龙位。

  至于孙睿图会得到藏宝图,实属意外。

  当年地牛翻身,他正在睡觉,藏宝图从屋梁掉下来,硬到了他头上,他没注意什么东西砸了自己,只是下意识一抓,便扶着母亲跑出了屋外,谁知道,才出了大门三五步,轰地,回头一看,屋子垮了。

  那天,正是陈序东、陈尚礼伏法之日。

  人算究竟敌不过天算,皇贵纪派人到孙家时,看到的是一片残垣断瓦,要往哪里去找藏宝图。

  家没了,陈家满门抄斩,孙睿图无人依恃,只好带着母亲离开。

  当他看清楚手中之物是藏宝图时,他大受震撼,明白此事一个没处理好,便是害命大祸,于是将图藏着拽着,连母亲都瞒住。

  孙睿图心性耿直,不动不义之财,他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上政治舞台。

  他尽心倾力为朝廷办事,颇受先帝看重,当时朝中皇子党派之争昭然若揭,皇贵妃和如今的宝亲王、当时的二皇子便找上他。

  他们不确定藏宝图是否在他手上,只能多方试探,企图探得几分消息,但他日子过得清贺,着实不像身怀拒富,渐渐地,便放下那份心思。

  不过二皇子认定,凭藉着两人间的姻亲关系,孙睿图就该站到自己这一方。

  但孙睿图心底很清楚,比起大皇子,二皇子心胸狭险、性格残暴,此人若为帝君,非大周之福,他着实不愿支持二皇子,但又禁不起他苦苦相通,为避祸事,他刻意犯错,皇帝贬他至临州成为巡抚。

  到了临州,他才又想起那张藏宝图。

  孙睿图琢磨着,若是让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得到这笔宝藏,他定会以此买人心、养军队、抗朝廷,届时战事起,百姓民不聊生,皇上费尽心办、整治好的朝廷又将陷入一片纷乱。

  因为并不确定有没有第二张藏宝图存在,他只能心存侥幸。

  他照着藏宝图所绘的地方寻去,找到坟墓,打开机关那刻,他看见那笔惊人财富时,大受惊叮,那是朝廷近五年的税收啊,他慌了,也更加确定,这笔钱绝对不能落入二皇子手中。

  于是他以妻子喜爱安静为由,在郊区买地造屋,盖起大密室,连夜顾人将金条埋进密室里,并在上头引水、放鱼,亲手烧毁藏宝图。

  两年后,他发现自己的书房被人翻过,彻查家里上下,却发觉没有丢失任何物品,这种事,三春两次发生,他隐约猜出端倪,便画了假藏宝图散发出去,并雇人造谣,陈序东的宝藏理在深山里。

  然而这个动作恰恰是欲盖弥彰了,本来二皇子还不敢确定他手中握有藏宝图,毕竟那年的地牛翻身毁去太多东西。

  但就在他几次派密探搜索后,宝藏谣言竟然又传开,这反而让疑心重的他将目标锁在孙睿图身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母妃曾经告诉他,宝藏就在临州,而孙睿图哪里不去就被贬到临州,这当中能没有半点阴谋。

  就这样,二皇子三番两次试探,而孙睿图为人耿道并不擅长隐瞒,于是他更加确定孙睿图拿走宝藏,只要东西在,他就不信挖不出来。

  但孙睿图嘴巴硬,怎么都敲不开,尽避被栽赃了罪名,也没让他低头。

  就这样孙家惨遭灭门,线索再次断掉。

  这几年,过去的二皇子、如今的宝亲王,没放弃在孙家老宅挖掘宝藏,却始终没找到宝截下落,谁想得到,这笔财富竞会落在她手上。

  这些事情一一写在外祖父留下的那封信里,予月明白了事情始末。

  她不能告诉阿娘,因为阿娘没办法处理,目睹此物只会哀泣亲人,而阿爹脾气躁,谁晓得会闹出什么事,如果大哥、二哥在的话,她还有个人可以商量,如今,她能指望的只有擎曦,可那日之事……她已经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是她的依靠。

  缓声轻叹。她还指望什么呢?他已经把话说分明了呀!

  予月将香插进土中,抬眉,看见小良在对她笑,他旁边站着一位妇人及一名年约十五、六岁丫头打扮的女子,她猜,那是小良的阿娘以及舍身救下母亲的小玲。

  「谢谢你救了我阿娘,谢谢你们为孙家所做的,千恩万谢,皆道不尽。

  予月伏地跪谢,他们没说话,只是挥手同她道别,慢慢地,他们的身影淡去。

  她又跪了好一阵子才起身,往马车处走去。

  千思万虑在胸口盘踞,她终究不相信,擎曦会在短短数日内改变,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马车上的她一下一下咬着手背,心底挣扎,她鼓吹自己,再见他一面吧,将所有的事从头到尾全数谈开……可那天,他的话已经讲成那样,难道还不够明白,还不算谈开?

  予月左右为难,既不甘心、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好看的眉形紧拧,眼底满是忧郁。

  「再试一次吧,如果不行,就放弃。

  温柔声音在耳畔响起,无须抬头,她知道,那是文婉姊姊。

  看见她,泪水清下,终于有人可以倾诉心声。

  「文婉姊姊,我很难过。」

  「难过什么呢,男女之间,本就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在意那些,只是欺负自己。文婉幽幽叹息。

  「可擎曦哥哥待我,真的很好……」可惜,那个「好」字当中,虚伪成分太浓。

  今天好,明天就非得好吗?明天好,后天就一定会好?予月,人只能把握当下,过去的,只能缅怀,不能强留。

  「真的不能强留吗?」

  「除非你想让他恨你。」

  马车里一片静谧,她并不想……不想他恨自己,也不想只能缅怀、不能留……

  幽幽一声叹息后,文婉再度开口。

  「我本是知书达礼的官家千金,阿爹教养我所费的心血,不比哥哥弟弟们少,十五岁,家里为我定下一门亲事,可惜来不及成亲,家中便惨透横祸,家毁了,爹娘兄弟全死了,而我被卖入青楼。」

  「你的未婚夫婿没有试图寻你?」

  她想起阿娘和贺叔叔,当年,贺叔叔矢志不移、四处寻觅,若非阴错阳差,贺叔叔误以为阿娘已死,他不会择妻另娶,那些年贺家为孙家做的事,仁至义尽、无可挑别。

  「没有,但我遇上他了,他与朋友到青楼玩乐,一眼认出我,他急急别过身去不愿相认,我不依,拽着他的衣袖问他有没有试着寻我。」

  「他怎么说?」

  「他欲甩开脏东西似地,急着撇清道:『姑娘千万别胡说,在下已有妻室,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哼!夫妻情深,还要上青楼找女人?他在妓女身上狂欢,却又嫌弃她们肮脏,那是怎样心口不一的男人……看清他的真面目,我松开手,只是不舍自己一颗心错付良人。

  「后来呢?」

  「没有后来,他是我最后一分希冀,他的话掐死我卑微的盼望,没了盼头,死就不远了,我开始生病、然后死亡。」

  「为了一个薄幸男子,值得吗?」

  「的确不值,所以,再去见贺擎曦一次,再确定一回,如果他所言为真,那么你就死心,彻底忘记他、忘记过去。

  文婉的话鼓舞了予月。是的,再为自己争取一回吧,倘若不成,她便死心!

  是意外,予月并没想到会在贺家大门外遇见擎曦以及李媚君,她与他手牵手,像过去他对自己做的那样,他们亲热地交谈着,一句接过一句,好像每句话都很有趣,他在笑、她也笑,是那种真心无伪的笑意。

  那样的笑,是伪装不出来的,予月直觉想离开,但是……不甘心呐,文婉姊姊的话言犹在耳。

  于是她告诉自己:好!就成全自己一回,如果不成,那么就成全他一遍。

  咬下舌头,她用舌尖上的疼痛未压抑胸口的郁闷。

  深吸口气,她走到两人身边,不约而同地,他们停下脸上的笑颜。这么有默契啊?她的心发紧。

  「擎曦哥哥,我可以同你谈谈吗?」予月努力着,不教自己的口气出现半分卑微。

  她以为李媚君会挺身反对,没想到她大方让出位」,笑着对擎曦说:「曦,不可以心软峨,该说明白的就说明白,别让她存着不该有的想像,那样对予月妹妹可不是好事。」

  擎曦点头,回给李媚君一个可掬笑容,李媚君俐落转身,头也不回,很放心似地,那得要多大的自信,才能够做出来的娶态呀。

  予月更迷糊了。倘若旁人,她还能够多少理解,为什么偏偏是李媚君?曾经,他为教她死心,还同阿儒演上一场戏,为什么现在两人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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