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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都以为天朝软弱,天帝无能,那是上一位才如此,一年前新继位的这个,可没想象中的不齐。”冶冷逍哼笑,洞彻的说。

  “啊,那咱们不是也得小心?”黄德讶然忧心起来,猜想这是不是也是当日三朝议事时,王上不愿表态是否废天帝的原因?因为这位天帝不是省油的灯。

  “他羽毛未丰,想动作还有得酝酿,不过他拉拢义先的事,咱们倒得留意,废天帝之事只有当日在帐篷内的人知晓,虽说当日帐篷内有不少人,但能进得了帐篷的都是三方最亲信的人,自是知晓什么话可以传出去,什么话不行传,而这话这么快便传进天帝耳中,你说这是谁说的,义先与天帝两人显然和在一块了。”

  “难怪射日王反对废天帝,不过这也不好,射日王虽说是三朝最弱的,但仍拥有重兵,而天朝虽然无实权,但有威望,百姓信之,两方若狼狈为奸,那还是大有可为。”黄德皱后,令人发愁的事又多一桩了。

  “没错所以孤才要你也留心这方面,若两方有任何异动,要即刻奏上来。”

  黄德马上点头,“是,奴才绝不会大意。”

  春末夏初,凉爽的天气,夜里玫瑰却睡不着,埋头刺绣来打发时间。

  碧玉与宝红分站两侧伴着她。

  她绣得认真,这对龙凤绣得栩栩如生,相当传神,只再差几针就能完成了。

  夜越来越深,月色却越来越明。

  这即将入夏的时节,云也少,月亮自然明亮。

  几下工夫她绣宾龙凤不忘在上方补上一颗金灿明月。月亮代表弦月,月儿越明灿表示朝堂越安定,她期待弦月万世升平。

  “王上万安!”宝红与碧玉忽然齐声喊出。

  这让专心刺绣的玫瑰手一抖,针刺进了手指里头。“呀!”

  “玫姊姊!”碧玉听见声音回头见她手指已流出一滴血,碧玉和宝红忙要拿丝绢替她拭血。

  “你们都退下吧!”冶冷逍身后的黄德上前赶走两人。

  她们听见这话不安的瞧了玫瑰一眼,见她脸色苍白,不禁犹豫了一下。

  “还不退下!”黄德语气加重。

  两人不得已,这才双双离去。

  她们走后,黄德也必恭必敬的退出去,留下冶冷逍与玫瑰两人相望。

  冶冷逍盯着她的手,见指头上渗出的血,眉头不禁深蹙,她见了,忙将碧玉给的丝绢压在伤口上止血,那只是小伤,血很快就止住,但他局头仍没因此松开。

  “您怎么突然……”他已许久不曾来王兔宫,蓦然出现着实令她忐忑起来,才开口要问他深夜驾临的目的,他已旋身往过去常坐的软榻上而去。

  他什么话都未锐的取出一把长箫开始吹奏。

  她见到那把箫忍不住讶异,那箫竟与他送她的相同,她记得光嫔仿的那把已经毁断,难道这同款箫有第二把?

  她想问他,但他似乎没有开口与她说话的意思,眸光一次也没往她身上瞧来,她不安的呆立着,他却像没见到般的径自专注吹箫。

  他一首接着一首的吹,箫声扬起,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无奈,只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继续刺她的绣。

  不过,这回她不能专心,耳里听着他的箫声,从高亢到低沉,时而茶洒大气,时而细水轻冷。

  她渐渐听出他的苦闷,他责怪她将他拒之千里,又袅袅表达亚欲将她融入进自己躯体的欲望,他愁绪难以排解,借由箫声传情。

  记得之前他也曾吹箫表情,那时她不信他会瞧上自己,怕他眼盲将鸟鸦误作凤凰,后来得知他是真的对她情有独钟,这才渐渐欢喜起来。

  但这欢欣之情,时日不长,之后……自己竟慢慢地怕了这份宠爱……

  她低首偷拭珠泪,止不住地心酸酸、情涩涩。

  也许越是期待,越是害怕失去,更怕将来会被伤得体无宾肤,反而教她不敢再前进了。

  低头瞧似专心在刺绣,可那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入正在绣的锦布上,心绪纷纷攘攘,好不安分。

  箫声持续的传来,音域起起落落,显示出吹箫者内心杂沓,正所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可见他凋怅,她心更愁。

  这曲宾毕,冶冷逍看见她脸上的泪,目光也变得深沉幽黯,定定凝视她一会儿后,他上前将自己手中的玉箫给她。“这箫是一对的,哪日你觉得孤能与这箫共存时,再将这箫给孤吧!”他语落,淡谈瞥了一眼她手上那方绣了快完成的锦绣后,举步向外走去。

  见他丢下的那把箫与自己的一模一样,这也是真品,原来这箫是成双成对的,他已给了她一把,那这一把就该在他身上,他却连这把也留下了,他要的是双双对对,若不然,他情愿割舍一方。

  “王……”握着他给的箫,上头还有他的余温,见那离去的背影孤冷僵硬,她有股冲动想将人唤住,但是偏偏只顾流泪,喉中的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追上去几步后,她停下脚步,眼睁睁见他消失在自己眼前,独自落寞而去。

  玫瑰捧心哭泣,手中的箫微温已散去,令她心慌哭得更加难受。

  鸡鸣破晓。

  四执事小心翼翼地侍奉冶冷逍更衣,自从玫瑰册为妃后,这晨起更衣的事便再也不曾让她来做过。

  他忽然想起,往昔她秀眸惺松替他更衣时的娇憨摸样。

  她总是趁夜训练鸟儿,天快亮才回去睡,身子才沾上床,就又给人挖起来为他更衣,不是他爱虐待她,实在是她那睡不饱的模样太可爱,且老是搞不清他的主服要怎么穿,主冠要如何戴,总要四执事一再提醒,见她迷糊的样子也是一早的乐事。

  更重要的是,他想一早就见到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便是他的心思。

  忆起那女人在身边兜转的日子,心情本来轻松,但瞥见今日在自己身旁的不是她,而呆四个老太监,冶冷逍面色不由得冷峻下来,黄德见主上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差,只得更加小心的伺候着,怕天威难则,有个闪失,倒霉的是自己。

  皇舆已候在外头,更衣完毕后,他绷着脸走出上弦宫,坐上皇舆上朝去。

  朝臣见他面色沉肃,人人自危,禀奏事项刻意挑三拣四小心避险,就怕触怒龙颜。

  朝臣依序陈奏,那女儿被赐死的光海原本有满腔怒大待发,想在朝上慷概激昂一番,痛陈冶冷逍不该忘恩负义,忘记他当年曾战功赫赫的为弦月主朝开疆辟土,自己女儿再怎么恶贯满盈,冶冷逍也不该无情无义的赐死功臣之女。

  正想开口却见他紧绷若神色,当下龟缩得骂也不敢骂,沉默得很。

  睡这样子,今日的上朝应能无险平稳的过去了。

  蓦地,黄德匆忙出现,过去太监都只在殿外候着,今日居然闯了进来,众人讶异,就见他脸色忧急的真奔上殿,告罪后附耳向冶冷逍说了几句,冶冷逍神情大变,挥手就给了黄德一巴掌,众人更是大惊,何曾见过冶冷逍对近侍发这么大的火,这是怎么了?

  “孤不曾允她出宫,她与那丫头一起出宫,你如何现在才知?”冶冷逍怒不可遏。

  黄德颤抖跪下,“奴才该死!娘娘出宫时手上拿有进出宫闱的令牌,奴才的手下疏忽,没有向奴才确认便放行,是宝红发现后急忙过来禀报,这才……”

  “住口!她要是有个闪失,孤要你的皮!”他怒大中烧。

  黄德当场磕首,身子颤抖不休。

  “起来,还不去准备,孤要立刻出宫!”他怒声说。

  黄德低着头,抖着身子急匆匆去办事了。

  冶冷逍怒火未消,神情暴燥,朝臣见状纷纷哄若寒蝉。

  “即刻退朝,有事者上奏本即可!”

  “是……”众臣惶惶低腰,谁敢啰嗦。

  只不过,众人不禁好奇,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能让王上这般气急败坏的当众怒斥责罚心腹宠侍,还急切的要下朝出宫去,这事情可真不单纯,众人面面相觑惶然不安。

  “玫姊姊,前头就是万宝寺了。”轿子外,碧玉欢喜的告诉坐在轿子里的玫瑰目的地到了。

  玫瑰坐的轿子低调住朴,不若宫里出来的华丽显眼,这是碧玉贴心的安排,知晓她不想扰民,更不想惊动寺里的人出来迎接王妃,所以才找来这顶不显眼的轿子载她出宫。

  因为是私访,碧玉说,宫里的人没坚持要她带侍卫出来,所以身边除了两个轿夫,就只有她和碧玉了,当真轻车简从,非常自在。

  这阵子她心情始终郁郁,碧玉建议她出宫三佛散心,主动向冶冷逍提说此事,没想到那男人便一口同意了,当碧玉将出宫今牌带回来时,她还不敢相信他居然会答应,但不管如何,他确实放她出来了,那她得好好把握机会四处逛逛好透透气。

  这万宝寺她未进宫前来过几回,这里佛祖灵验香火鼎盛,是个礼佛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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