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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带,把腰带扯下。”褚非吼着,解着腰带的当下,大脚一踩,往突袭那人的背上重重一踩,逼出他一口闷血,再扯下那人的腰带。

  项予赶紧跑来,解下腰带,褚非连忙将几条腰带缠在一块,绑在箭上,随即掷给龚风华。

  “稚,拉着——”

  已沉到胸口的龚风华伸手抓住箭,褚非立刻使劲要将她拉起,这时一箭横过,射中她的胸口。

  “稚。”他奋力一拉,但又一箭飞过,射断腰带,龚风华瞬间沉没。“不……稚!”

  左不其毫不考虑地飞身纵下。就算拉不起华爷,也不能独留她一人。

  褚非怔仲地看着这一篡,缓缓回头,看着手持弓箭,笑得一脸得意的顾起。

  “顾起!”他皆目尽裂地喊着。

  “不用大声,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皇卫司都督,而是和龚风华勾结的叛将,我要将你押回--”

  他嚣张的发言未竟,褚非就跃身来到他面前,一刀将他斩成两半。

  “主子。”项予低喊。

  褚非丢下长剑,看着那片已不见龚风华和左不其身影的流沙,纵身欲跃下,却被项予死命地抱住。

  “主子,别冲动,没人说掉进流沙就一定会死,咱们留下来找!”

  “可是我也没听过,有人掉进流沙还能活的……尤其他还中了箭……”甩开贴侍,他跃下岩块,不断地挖着沙。“来人,还不快点挖沙”

  一营兵马闻令,立刻跃下,沿着岩石的附近挖着沙。

  项予单膝跪在他身旁。如此,万一主子冲动行事,他才来得及抓住他。

  但褚非岂会发觉贴侍的心思,他满心只想找龚风华……那一身艳红是他眼里最鲜艳的色彩,从初次见面他就不住地追逐。

  每天在那个人身旁打转,被冷言嘲讽、被视而不见,也没放弃,一再讨好、一再靠近。

  可他没有察觉那是爱,更没察觉稚迎娶龚阀女王时,在他心间爆开的根本是嫉妒。

  直到再相逢,他终于承认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两情相悦,稚却不见了。

  明明还笑闹着,转眼,竟就消失不见。

  再也见不着了吗?再也见不到故作轻桃的他、难掩羞涩的他……再也听不到他用不同的声调喊他……他多喜欢稚喊着他名字,一声声地喊着,仿佛他有多在意自个儿。

  垂眼瞪着从指缝不断滑落的沙,泪水掉落和成泥沾上他的手。

  “稚……喊我的名字,让我知道你在哪……”他哑声唤道,天色渐亮,映照出一片茉漠和遍地尸首,说不尽的茉凉。“叫我稚,告诉我……你在哪里……”

  项予艰涩启口,“华爷鸿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褚非听了,哭着也笑着。“稚……我找不到你……我要怎么留住你?多掉点眼泪,是不是就能唤回你?”

  就像指缝里的沙,和了水就不会再流逝?

  “主子……”项予戒备地看着他。

  他恼火地指着沙,拍得越紧,流逝得越快。“稚……稚!回来!你说我们的眼睛看见的是不同的世界,在你眼里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让我看看,你眼里的世界是不是只有权谋斗争?”

  他听从父亲的教导,用双眼去确定是非对错,不让自己多疑,不让猜想隐蔽公正的心,可他错了……他的眼睛所看见的……是假像!

  全都是假的!

  这双只能看见假像又看不见稚的眼睛……还留着做什么?!

  见他伸手要挖眼,项予赶忙从后颈将他劈晕。“赶紧带将军离开。”

  一营兵马赶紧带着昏厥的主子离开岩漠,而他再回头看了眼荒漠,无比凄凉。

  第十三章 真假女王(1)

  相思欲狂。

  有抹身影在鹰漠边境不断徘徊,日以继夜,永不停息。

  “主子……别再找了。”项予亦不亦趋地跟着。

  那抹幽魂似的身影摇摇欲坠,脚步却不停歇。

  “主子……已经找了快两个月……不要再找了。”项予终于忍不住拉住他,用力地灵着,却见他眼神空洞得可怕,眼里映着枯稿的世界。“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别再找了”

  打从龚爷被流沙吞噬后,主子犹如行尸走肉,日夜在这荒地徘徊,像缕幽魂,不知该去往何处。

  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该劈昏他,而是让他彻底的痛、彻底的发泄,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还活着却像死了一样!

  褚非缓缓垂敛长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一把将他推开,一步步地往前走。

  “主子。”望着他的背影,项予泪已盈眶。

  他和主子是一起长大的,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魂、这般狼狈遭遇……长发纠结不说,衣袍还泛黄发皱,就连胡须都爬满下巴,淹没了那张俊美的脸庞。

  “至少、至少喝点水吧。”他抓着皮壶跟在身后。“主子喝点水吧。”

  褚非置若同闻,一直往前走,口中喃喃自语着,“稚……稚……”

  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他?

  项予停下脚步,根本就没办法阻止。

  到底该怎么办?他浓眉深锁,就连前几天荣亲王派人要主子回朝,他都不理,甚至昨天皇上也差人降旨要他回朝,他还是不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成了抗旨不归?

  到时别说是官衔,连命都会不保呀。

  正担忧着,听到后头有人呼唤,一回头便见是一名士兵领着景初瑾走来。

  “景大人。”他赶忙迎上前去。

  从他们待在石漠镇到现在,这已是景大人第三次到来。

  “你家主子还是老样子?”景初瑾朝他身后望去。

  “是啊,再这样下去,我家主子怕是要废了。”项予忧心仲仲。

  他想了下,“我跟他说说吧。”

  “那就麻烦景大人了。”他愿意这么做自然是好,因为自己已经无法可施。

  景初瑾徐步走去,直到与褚非并肩而行,映了他一眼,才道:“褚非,听说弋风皇帝要求龚阀女王进宫,有意问罪龚风华杀害仙宁公主一事。”

  闻言,他眼眸颤了下。

  “你可知道当初为何娄月会提出和亲的要求?”瞧他有了些许反应,景初瑾接着说:“那是因为那时云暮城里流传着一首顺口溜,虽然不知是谁刻意放出,但那势必会引起弋风皇帝的猜忌,于是我朝大皇子才会派人请女帝提出和亲的要求,希望龚阀可以趁此机会脱离弋风。”

  褚非顿时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过头,“你这说法……好像真正要置稚于死地的人是我朝皇上?”他的嗓音暗哑得像是沙石磨过一般。

  “你敢说弋风皇帝毫不忌惮龚阀的存在?一个拥有数十万龚家军,甚至拥有战马、兵船的龚阀?”

  他垂下眼,不愿针对这事多做辩论,他只知皇子间的斗事,确实会将龚阀卷入其中,但是皇上……

  “和亲一事,在我朝大皇子的命令之下,大伙皆严阵以待,只是没料到那些人会杀了仙宁公主嫁祸龚风华,而女帝之所以封城,本是打算把你等禁在城里,如此就可以避开灾祸,谁知……”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我说了要你们暂时待在城里。”

  褚非咬着牙,黑眸殷红道:“那种状况下,谁能够平心静气地待在城里?更何况,稚心系看龚子凛的安危,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城里?”

  “龚子凛有我们大皇子护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要真如此,为何稚发生事至今都快要两个月,不见半个龚家人到来?”以龚家军行动的速度,不可能到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至少龚子凛发现稚没前往约定之地,也必会转向赶来。

  但,什么都没有。

  “你说对了……”景初瑾叹了口气,“我们大皇子和龚子凛确实在前往丰若城后,便下落不明。”

  褚非闻言,不禁损起眉。

  “那么,你是否相信弋风皇朝从一开始就打算创除龚阀的所有人?如今就连女王都被迫进宫,龚家人岂有余力到石漠镇?”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他哼了声。

  当初沉船事件发生时,龚家人也是较看重龚子凛,如今亦是,不见一个龚家人到来,他又何必管龚阀的存亡?

  “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主导这一切?难道你不想替龚风华报仇?你日日夜夜在此徘徊,到底找到什么?怕是龚风华在九泉之下也难安。”

  “你!”他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你好自为之,用你的眼去看……别人眼里的世界。”景初瑾说着,格开他的手,潇洒离去。

  褚非怔楞地站在原地,看别人的世界……没有稚的世界,还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茉漠,他想起初见时,稚那老成又无畏的模样,想起稚明明身子不适却在应试场上强撑……又想起稚亲手将陶笛送他。

  取出随身陶笛,他吹奏着稚最爱的“秦风。无衣”。

  稚不知道,他吹奏这首曲子,是要告诉他,只要是他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不管敌人是谁,他必与他同仇敌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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