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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昙进房,见主子脸色死白地瘫软在华与刹怀里,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是赶忙倒了杯热茶,再将药瓶递给他。

  “盛兰,张嘴。”他柔声道,取出一颗药丸凑到她嘴边。

  她乖乖地张嘴,但那药丸一入口,又腥又臭,教她忍不住欲呕,他赶忙捂住她的嘴。“不准吐出来,嚼一嚼吞下去。”

  她不住地摇头,泪水挂满香腮。

  “吃下去就能稳住脉息,要不你干脆用吞的。”他接过玉昙递来的热菜,吹凉后再凑到她嘴边。“热茶再慢慢地吞。”

  她闭上眼滚出更多的泪,忍住几次呕吐的冲动,终于将药丸吞下,啜着他喂的热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很好,先忍着,大夫就快来了。”说着,拉起被子替她盖妥。

  窦月芽泪掉得更凶了,就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哭得这么惨。人在病中总是脆弱,可是这泪水也太泛滥了吧。

  “还很难受?”

  那温柔的低喃,令她感觉彷佛自己就住在他的心尖上,好像她优点风吹草动,痛是加倍感染着他,教他的嗓音这般充满怜惜,这般催化她的泪。

  他不是华与刹吧?何时换人了?欺负她连回头确认的力气都没有就是了。

  “别怕,本王在这儿,饶是阎王也不敢要人。”

  那狂妄得连神佛都没看在眼里的霸道口吻,教她不禁苦笑。

  是他,没错,没换人。也许温柔只是她的错觉,生病的人总是容易出现幻觉。

  她径自解释着然而说也奇怪,胸闷和呼吸困难的症状,没再恶化,甚至还有稍稍好转的迹象。

  没一会,武赐三把大夫给请来。

  顾大夫把玩脉,拂着花白长须道:“王爷处置得极好,这已缓解了王妃的急症,但还是得服上几帖药治本,然而王妃的喘症会发作并非因为气候冷热交替或吃了不该吃之物,许是这段时日天热吃得少,底子虚再加上内心焦虑,又突然大怒大悲所致,这点王爷得要多加注意。”

  华与刹轻点头,要武赐三送大夫顺便照药方抓药。

  顾大夫所言,他心底明白。肯定是先前将她逼得过头,才会教她喘症发作。

  明明这般娇弱,体内却像是蕴含了无限的力量,企图与他抗衡……她算是他见过的姑娘家里头,个性最剽悍的一个。

  垂眼睇着她,饱满的额底下是秀雅柳眉,长睫微颤着,极丰润的唇微启,脸色惨白得可怕。

  她刚刚筷子一掉,身形摇摇欲坠时,他想也没想地动了起来。这对他而言,不曾发生过。

  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尽管他想知道她身上的秘密,想知道死而复生的她到底是谁,但她要是真遗憾而亡,他反而能伪造成他人谋害,好让定国公更加信任他,日后助他发兵。

  可是,那一瞬间,他不假思索地救她。

  为什么?他不知道,只发现他不想就这样失去她。

  本来面对盛兰的面貌,他没有什么特别感受,然而当她初醒时那轻漾笑容的模样,她抱着与剀的柔情悲伤,莫名骚动着他,彷佛触动了什么,教他也想要拥有同样的神情,只属于他的。

  而她,本来就属于他。

  大手抚着她发凉的颊,感觉她微颤了下,心头升起被抗拒的不满,还未开口,适巧玉昙已经端着熬好的药入内。

  他接过手,闻了下药味,浅啜了一口,像是确认什么,才徐徐地将药给吹凉。

  “喝药。”

  虽然听到那近乎命令的口吻很火大,窦月芽却已经没力气和他争执,她现在只剩一口气,能不能活就得看大夫的医术了不了得了。

  张口,药才入口,胃便不客气地抽搐起来,引得她欲呕。

  “喝!”

  窦月芽很想回头瞪他,可惜她真的连一点力气都挤不出来,只能恨恨地在内心里骂他,混蛋,要不要尝尝有多苦。

  可怜她只能硬着头皮,被迫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让那苦涩渗入她的喉头,在她的胃里不断地翻滚。

  “王爷,让玉昙照顾我就好。”忍着恶心,她大胆提议着。

  她不习惯和人贴这么近,尤其是一个教她厌恶得牙痒痒的家伙。先前是因为她病发得太凶猛,只好任他摆布,但她现在感觉稍稍稳定了,实在不想和他肌肤相亲。

  “玉昙,退下。”

  “是。”

  听着玉昙离去的脚步声,窦月芽的眼泪几乎快要飙出来。不要把她丢在狼嘴边呀……“王爷,我……”

  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他抓紧被子将她裹得死紧,不容抗拒地让她安稳睡在胸口上。

  “你放开我!”她用力地挣扎着,然而药效似乎发作,教她浑身虚软。

  “豆芽菜!”

  她突地怔住,不敢置信极了,想回头却是全身虚乏无力,想问却偏偏连一点力气都凝聚不了。

  他不可能会知道她是谁,可是……她又怎会知道她的外号?

  她想知道,药效……别发作得这么快呀……

  一会,听见她微带哮声的呼吸声渐匀,大手才轻轻地在她胸口上拍着,他一整晚注视着她连入睡都痛苦的神情。

  窦月芽张开双眼,疑惑地看着灯火灿亮的房,门窗禁闭,身上的被子几乎从脖子包到脚,但最热的热源,乃是来自于背后。

  好热!她想也没想地要坐起身,试着拉扯被子,头顶却传来不善的声音。

  “继续睡。”

  她蓦地一愣,眨了眨长睫,次啊将睡着前的记忆全补齐。

  大夫来了,大概讲解她的症状,和她原本的气喘不太相似,但发作时的难过是相同的,而且照大夫的说法,她的病全都是被他逼出来的!

  凶手……她竟然在凶手的怀里睡着了!

  不,那不是她的问题,二嫂在她喝了一碗又苦又涩的药之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且她隐约记得她叫她豆芽菜!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和她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甚至是识得她的人?不可能,她这外号,最常叫的人是总裁,总裁的个性哪有他这么可怕!

  但,如果是其他人……断不可能这么唤她。

  第六章 屈服(2)

  想了下,她试探地问:“王爷,你为什么叫我豆芽菜?”

  “……因为你长得像豆芽菜。”

  那嗓音低哑,听来似有些疲惫,但这个带点损人意味的答案,她并不满意。

  “我并不像豆芽菜。”

  “浑身白皙,瘦得像根豆芽菜,这说法你不满意?”他低喃着,嗓音竟噙着慵懒笑意。

  窦月芽先是愣了下,随即红透了脸颊。她发誓,以后泡澡时绝不会让自己睡着!

  “豆芽菜是你那时在宫中梦呓时说出口的,想想这名字倒是挺适合你的。”他微挪了下,让她可以躺得舒服些。

  “……是喔?”初到这儿时,她确实希望有人唤她豆芽菜,好让她知道她还在原本的世界,“那时,王爷也是这么唤我的?”

  “不成吗?”

  “没。”她枕在他的胸口,那温热毫无阻碍地熨烫着彼此,在这炎热的三伏天里,汗浸湿她的背。“……王爷。”

  “嗯?”

  “我流汗了。”

  “本王知道。”

  “我觉得我好多了,你……要不要起来?”事实上,她感到非常的羞赧。

  她没跟任何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尤其他们之前还闹得那么不愉快。

  “本王累了。”

  “喔……那我睡不着了,我起来好了。”作势要起身,才惊觉他的双手不知道何时伸进被子里,合抱在她的肚皮上。这动作……会不会太过火了?

  “喂,你要是敢对我怎样,你就是禽兽!”夜这么黑,天这么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是很容易干柴烈火烧成灰烬的!

  “照你这说法,本王要是没对你怎样,岂不是禽兽不如?”

  “嘎?”这是什么逻辑?半响,搞清楚是文字游戏,她不禁略回头瞪他。

  “本王不当禽兽,更没兴趣对个病弱的女子索求,想要本王有点兴头,你得先把病养好。”

  窦月芽偏着螓首。这话意是说,他现在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真的吗?一般男人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再等一会,你的下一帖药就快要送进来,喝完再睡。”他嗓音透着沙哑,有种难喻的性感。

  窦月芽咽了咽口水,当然她绝不是在意淫他,而是有点口干舌燥,更重要的是这个动作让她非常不自在,他的声音非常地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有热气拂过,让她浑身更加紧绷。

  他料事如神,没一会玉昙把药端进来,她如前例被迫一口一口咽下,等着再次议价时,药效又发作了……

  喔,该死的药……到底加了什么啊?!

  这是她入睡前内心的最后哀号,等到她再次张开眼时,又是另一次吃药的时间,再让尊贵的王爷喂她吃了几口粥,她又陷入昏睡,简直成了另类睡美人,像要睡到世界的尽头。

  等到她下一次清醒时,她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之中只记得,这人生三急之事。全赖身后的男人帮她处理,教她只想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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