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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了这些人的罪责。”

  陶渊伯大大的诧异却不敢彰显,沉住气地下令。“来人,放了那几个伙计。”

  “掌柜的,还不赶紧将王妃要的玉器装匣?”华与刹睨向还跪伏在地的人。

  掌柜的不敢相信王爷竟免除他的罪责,在旁人搀扶下起身,忙不迭地道:“小的马上装匣,还请王爷王妃进小店稍候片刻。”

  “王爷,你人真好。”窦月芽开心地挽着他的手。

  华与刹哼了声。“这是本王听过最言不由衷的好听话。”

  “哪是?我明明是真心诚意的。”

  “没感觉。”

  “你这个人真的是……”

  两人踏进店内,店外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个不敢相信,领三十万大军,大破胥罗的不败将军,治军严峻、不徇私情的武神王爷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绕指柔。

  这事迹以火烧般的速度,一传十十传百地蔓延开来,成了近泽百姓茶余饭后的另一个话题。

  当然,在铺子里的两人压根没察觉他们成了闲话主角。华与刹坐在三脚雕花桌前品茗,而窦月芽则是在铺子里走走逛逛,每见到一件喜欢的就忍不住摸两把。

  华与刹暗暗地记住她特别注意过的。全都是些文房四宝类的玉器玉饰,直到掌柜的领着几个伙计抱着木匣而来。

  “掌柜的,你额上的伤得请大夫诊治一下。”窦月芽一见他,眉头紧皱着。那伤怎么看都有些重,不赶快医治就怕落下病根。

  掌柜的闻言,双眼泛红地道谢。“小民如此放肆,王妃竟不计前嫌地替小民求情,让小民逃过满门抄斩的下场,还如此关切小民,实是让小民汗颜。”

  “嘎?”满门抄斩?有这么严重!

  偷偷觑了华与刹一眼,就见慢条斯理品茗的他懒懒睨她一眼,光那一眼,就足够证实他确实是为她做了极大的让步。

  “为此,小民献上小店的镇店之宝,报答王妃求情之恩。”话落,掌柜的毕恭毕敬地将一只雕桃髹漆盒递上。

  “这个……”她不想收额外的礼,况且这还是人家的镇店之宝,可是想了想,收下可以让掌柜的和王爷消除芥蒂,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她收下,打开一瞧,只见通体白皙的月牙形玉佩就躺在赭红色的绒锦上,衬得白玉更加润泽透亮。

  “月牙呢,好漂亮。”刚好合她的名字,她忍不住取出把玩。

  第八章 月牙(2)

  原本神色闲散的华与刹,蓦地眯起眼,起身走到她身旁。

  “王爷,很漂亮,对不?”她对玉实在没太多研究,可是这玉在手中沁凉如冰,肯定是块上等的玉。

  华与刹难以置信地接过手,无法理解他掉落在清池里的玉佩怎会出现在此。

  难道是有人从清池打捞出,转手卖到这儿?他立刻否定这想法,要是打捞得起这玉佩,当初他就会要人下清池打捞,但清池遍布前廷后宫,范围太广再加上底下有淤沙,想打捞简直像是大海捞针。

  可是这块玉佩,明明就是他的!这新月般的玉佩,映着光便可见月弯处有点点白斑……这天底下岂可能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

  “听说这块玉是胥罗一位巫女的陪葬玉,玉雕成月牙形,取其新生之意,得此玉者可重生,这便是当初为何会将玉跟着胥罗巫女陪葬的原因。”

  听着掌柜的讲解,华与刹诧异,想起自身的奇妙经历。他莫名重生,可是因为这只玉?但他手中分明空无一物……

  忖着,后脑爆开剧烈痛楚,教他身形踉跄了下。

  “王爷?”她伸手欲扶他,却被他硬生生拨开,她错愕地望着他。

  后脑好似有千万根的针同时扎入,教他隐忍得浑身发颤,额际两边爆出青筋。

  “王爷,你身体不舒服?”

  华与刹闭了闭眼,喊了声。“卓凡!”

  一直守在店铺外的卓风闻声踏入,一见他的神色,立刻明白他是旧疾发作,掏出荷包,压根不点算便直接丢给掌柜的。

  “王妃,该回府了。”卓凡接过两个木匣,恭敬地道。

  “好。”看华与刹瞬间惨白的脸色,她当然知道事情有异。

  “王妃,这银两小的不能收!”掌柜的赶忙追出店铺。

  “收下吧,你不收下,下回我哪敢再来?”她微笑道,随即跟着华与刹离去。

  她想搀着他,却被他再次拨开,尽管脚步虚浮,他依旧走得又快又急,将她远远抛下。

  窦月芽错愕地望着他的背影,有点无法适应他突生的转变,但随即又想,肯定是因为他身子不适所致。

  回到王府,窦月芽本是要照料他,但他回自个儿的院落,还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她。

  她只好回自己的院落待着,但人在这儿,心却像是丢在他那儿,担忧着他的病情。虽说他一路上不吭声,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他是身体不适,既是如此,为何一回府没有召大夫前来?她坐立难安,就连买回府的玉骰和玉棋都没心情玩。

  “玉昙,再去问一次,就说我想看王爷。”终于,她还是按捺不住。

  “可是王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见。”玉昙花叹息道。不是她不肯通报,而是每通报一次,卓凡便如此回应,恐怕再多问几回,答案依旧不变。

  “那你去问问找大夫了没。”

  “是。”

  玉昙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神色匆忙地跑回。“王妃,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心口一直闷闷的,总觉得是种坏预兆。

  “卓凡受伤了。”

  “……卓凡受伤?”窦月芽呆了下。“卓凡为什么受伤?”

  “好像是被王爷所伤。”

  “好像?这种事怎能臆测,得问个清楚才行呀。”窦月芽哪里还坐得住,快步朝华与刹的院落而去。

  “王妃,你还是别去的好,奴婢去时正巧见卓凡从王爷的房中退出,里头传来像是砸东西的巨响,又见卓凡手臂像是被剑划伤流着血,奴婢要离开时,武总管刚好进了房,里头又是一阵巨响,王妃……依奴婢所见,您还是别去了吧。”

  “总得去看看怎么回事。”她眉头深锁,脚步更快。

  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会无端端地伤了卓凡?还是因为她强要他放过那家铺子,他表面上没发作,心底却是气闷得紧,直到回府才发作?

  不管她如何推敲,总觉得不合理。再怎么想也没用,走一趟就知道答案。

  然而当她来到院落,走上曲廊,正要转上阶梯时,便听上头传来他的暴吼声,她撩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一上二楼就见武赐三身上挂彩地斜倚在栏杆上。

  “武总管!”

  武赐三一太阳,忙喝道,“王妃,别过来!”那紧张的口吻,简直像是有什么怪兽会突然从房里冲出来咬死她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窦月芽可管不了那么多,瞥见长廊上的碎瓷和满地的黑褐药汤,脱口问:“王爷不喝药?”

  武赐三闻言,八字眉垂得更彻底了。“不是药……是一些补身的药材,可能是味道差了点,所以王爷不喜欢。”

  “不喜欢就砸成这样?”对于武赐三的说法,她姑且听一半。说什么补身药材,好端端的没事喝那些做什么?病了就是病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就……”武赐三抹了抹脸,忍着痛站直身子。“这儿就交给奴才们,还请王妃先回院落。”

  “我要见王爷。”

  “王爷吩咐了,不见……”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睿王妃。”不是她喜欢抬身分压人,而是这房里有问题,而且事关华与刹,她怎能不探探?

  武赐三几次张口,终究还是咽下。“如果王妃非探视王爷不可的话,那就轻王妃等卓凡扎好再进房。”他不确定王妃能起多大的作用,但试试也无妨,重点是得要有人陪着,要不闹出什么事,他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窦月芽眉头皱得死紧,听他这么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卓凡,所幸等了一会便见卓凡到来,天青色的长衫还沾着斑斑血迹,乍看之下颇怵目惊心。

  “王妃怎会到这儿?”卓凡皱着眉,彷佛极不乐见她的到来。

  一旁的武赐三和他咬耳朵说了几句,卓凡冷沉着面容不甚认同他的尝试。

  “要是不慎伤到王妃,你要我怎么跟王爷交代?”

  “有卓副将在,我放心呀。”他曾跟着王爷战场上火里来水里去的,想从王爷剑下护个人,可以的,再者王爷又没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应该还认得出王妃。

  “我可不放心。”

  “可是王妃……王妃!”武赐三突地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卓凡回头望去,惊见窦月芽竟等两人商议完,已开门入内。

  两人脸色大变,冲向前要护她时,门板已经关上。卓凡快手拉开门板,一个物品刚巧飞至眼前,逼得他赶紧掩门,发出巨响后,他定心听着房内的动静。

  “……炸弹炸过吗?”窦月芽就站在门边,不是她不肯往前走,二嫂满地狼藉,桌翻柜倒,满地碎瓷,而凶手正坐在床边,床幔有一半扯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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