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世界,想简简单单爱,多么不容易,多么困难。
单子爵一个人坐在逐渐失温的床上,看着言羽华离去的那扇房门,首次打从心里感到未来的难以掌控。
言宅大厅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气氛。
震怒的言震威双手抱胸,严峻的眼神,直直的瞪着站在面前的言羽华。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言羽华不畏惧的直视着,胸口却一点一滴的冰冷。
言母坐在一旁看着以沉默让关系越来越恶劣的父女对峙着,满脸尽是担忧。
言羽华将视线撇开,看着玻璃桌上搁着好几份的报刊,头条印着单子爵横抱着她的相片,斗大的标题写着:言海集团总裁真实性别首度曝光、与单宇集团总裁单子爵热恋中?等字眼,她微蹙起双眉。
她的真实性别是怎么公开的?
“我没有公开我的性别。”她承诺过父亲,绝对不会公开自己的真实性别,即使受到众人猜疑,也不可以亲口承认。
“你是没有公开。”言震威缓言道,话语中盛满怒意。“但难保有心人士藉此风波挖出你的过去,再不然,就是被人出卖。”
垂睑,言羽华沉默。
她忘了,大众身份导致他们没有隐私可言,交往对象的性别、身份、过去,都会在曝光时被挖个透彻,赤裸裸的呈现。即便是她已经将过去的自己隐藏极好,就像抹杀了过去,却还是会有漏洞,毕竟一个人的过去,并不会因为刻意隐埋就不再存在。
只要有心人,终究有办法挖出真相。这几年众人早就在怀疑她的真实身份,还以为言震威有两个儿子。
不过,现在真相大白,言震威只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现在“言海集团”的总裁言羽华,就是言震威一直从未在社交圈露过脸的女儿。
“我很抱歉。”她抬眸道。
“你以为一句抱歉就没事了吗?”他怒言,“我看你要怎么收拾这个局面?”
“这是事实,我跟单子爵的确是在谈恋爱。”
瞪着言羽华,言震威讽刺的冷笑,“当初是你说你绝对不会输给单子爵,结果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们在谈恋爱?”
“我输了,输得心甘情愿。”
“你的意思是,你爱上他了?”他的压抑已到极限。
“是的。”她不逃避,神色无比的认真。
震怒的一掌拍在玻璃桌上,震得枝架嘎嘎作响,言震威扬声道:“住口!你要认清你的本分,你没有资格谈恋爱!”
言羽华的胸口窒息般难受,看着父亲愤怒的脸孔,突然觉得凄凉。“可是我爱他。”“你没资格谈恋爱,听清楚了吗?”他走到她跟前,严峻的面容清楚的映在她眼底。“从你当初说要接掌‘言海’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谈恋爱的资格。你不再是个普通的千金小姐,而是‘言海集团’的带领者。”
“就算谈恋爱,我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分。”
“‘言海集团’是我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需要有一流的人带领,永继经营。你没有资格谈爱情,你的婚事,我会找一个我认为值得交付公司的人才入赘。”言震威的一字一句,不容质疑,不容改变。
“您要招赘?”她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眸。“我就是集团的带领人!为什么还要找一个值得交付公司的人?”
“你只是暂代而已。”言震威冷言道。
“暂代??!”她纤细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着,心痛仿佛千刀万剐。“我为了公司如此努力,却换来您一句,只是暂代?”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只是还没找到适合的人选,等到找到,那个人将被招赘,成为你的丈夫。”他的想法如此的残忍。
“那我是什么?让你看中的人才,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公司的桥梁?”她忍无可忍,激动的大吼:“我花了我的青春在你的事业,我舍弃我想做的事!现在你却说等找到适合的人,就要换掉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是我的事业!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我呢?我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什么都没有吗?”
“你是真的想要公司吗?”言震威也被勾起了怒火,“难道,你不是在利用公司得到成就吗?”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言羽华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无法抑制。“一开始我确实不要公司,我不喜欢工作,我喜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为了得到你的赞赏,为了想要像哥哥一样被你重视,我放弃一切,接掌公司。我一直在努力、很努力,却依然得不到你的爱。但公司,我这几年的付出,你要我放弃我的心血,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那就跟单子爵撇清关系。”看着女儿流不止的泪水。言震威控制着内心某股莫名的情绪。
“撇清了又怎么样?”她冷笑,“公司始终不会是我的。”
“你撇清了,我可以考虑。”
第7章(2)
摇摇头,言羽华豁然懂了。
“你好自私,从头到尾,你只是想控制我跟哥!”她激动的指控,“是你害死哥哥的!”
想起言羽凡的死,言震威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再次激昂。“住口!”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度控制,造成那样的悲剧。
“为什么要我住口?哥哥如果没死,你就可以放心将事业交给他了,你就可以继续忽略我这个女儿,而我也可以毫不在意的,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结果呢?哥哥死了,让她兴起了想被父亲重视的渴望,执着、看不开,牺牲了一切,却什么都没得到。
看到因为提及死去儿子而愤怒的父亲,以及只会掩面哭泣的母亲。言羽华顿时觉得他们家庭悲惨得可笑,嘴边的笑意讽刺到了极点。
“总之,除非单子爵愿意入赘,否则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言震威说得果决,“去跟他划清界线!”
他欣赏单子爵的能力,所以如果他能入赘,然后带领言海,想必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他偏偏是敌对公司的总裁,这项隔阂,是很难横越的。
言震威的目标,是要自己的事业创下高峰,甚至赢过“单宇集团”,要他接受自己的女婿是敌对公司的领导者,绝对不可能!
“你现在也要像当初对哥哥那样,介入我的感情是吗?”她沉痛的闭了闭眼。“我不要,我不要!”
“那就离开公司,以后公司不需要你了!”
“您不可以这样对我!”她嘶吼,她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即使得不到父亲的赞赏,她也不要失去这些年付出的公司。
就在言羽华的哭喊中,言宅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管家踏着快速的脚步前来通报:“老爷,有一位单子爵先生来访。”
闻名,言羽华有些错愕的瞪大了眼。他怎么会来?他为什么要来?
“请他回去,我们现在不方便见客。”言震威厉声道。
“是。”管家领命,但脚跟才一旋,就瞧见一个步履稳健的男人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仆人们。
“老爷,我们拦不住他。”跟在他身后的仆人们各个面有难色,观察着现场气氛,有些心惊胆跳。
单子爵的神情冷凝,旋视了四周一眼,最后眼光停留在言羽华布满泪水的面容上。“羽华?”他开口唤道,她掉落的泪水螫疼了他的心。
“谁准你进来的,请你出去!”言震威愤怒的扬言。
“我是来带羽华走的。”他搂住言羽华颤抖不已的肩膀,他感受得到她的情绪已经到了极限。
“你没资格带她走,事实上她正打算跟你划清界线,停止来往!”言震威目光犀利。
单子爵丝毫不理会言震威说什么,轻柔的对言羽华说道:“跟我走。”
对上单子爵的视线,言羽华像只受伤的狮子,自尊心、倔傲顿时点燃她心中受伤的怒火。“你来干什么?”推开他的靠近,她失控道:“我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你来干什么?来看我脆弱的样子?看我在父亲面前抬不起头来的狼狈模样吗?现在你看到了,你高兴了吧!”
明明是面对着她的推拒,她没由来的指责,单子爵却仿佛看见关在黑暗中哭泣的她,因为太久没看见阳光,太久没被人所保护,而拒绝他人的好意。
那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就已经开始在担心,言羽华是否真的能勇敢面对现况。她是如此的矛盾,既渴望,却又必须对抗,因为她的存在不曾被正视过,而被忽视的难过,让她只能靠着倔强与不妥协来无声抗议。但这种伪装起来的坚强,久了也会累,尤其是当有依靠出现时,谁还能提起勇气孤军奋斗?
当有个人能依靠时,不管多坚强,都会在一瞬间瓦解;这种道理,每个人都一样。就像他,当真心爱着的人出现,便不愿再只身一人,更不想失去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