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很多,比如亲吻、拥抱、梦想,以及……涌上喉头的话语突然断掉,她蓦然惊觉,这些一直是她心里的奢望,而君碠然,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任何承诺。
他应该是爱她的吧?他说过要跟她在一起,要娶她为妻,她认为那是求婚辞,但那是吗?那之后,他并没有太明显的行动。
他拥抱她,高潮迭起时,他高喊爱她。可爱的是她杨芷馨,还是她这个“师父之女”的身分?
她不停地回想,他们之间除了父亲外,有何共同目标与话题?没有,怎么想都没有,他是不是真的爱她,她忽然没有把握了。
卢卉卉转身往外走。“你和碠然之间或许有我无法体会的感情,但我敢断定,那绝不是爱。除非你觉得当一个替身,代替你父亲安慰、鼓舞他也无所谓,那我无话可说。否则,我希望你离开他,因为凭我的财势,我对他的帮助会更大。至少,他跟我在一起永远不必担心债务问题。”
杨芷馨呆呆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卢卉卉提点了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问题——替身。
君碠然只是在她身上寻求父亲给过他的慰藉吗?
她不愿骤下论断,不过她要试他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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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看着眼前一栋平凡的三层楼透天厝,任谁也想不到,近年来社交界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贩梦俱乐部就在这里。
杨芷馨很早以前就知道它的存在,但是为了尊重君碠然的隐私权,她一直不曾深入探究。
可是今天她来到了这里,不是故意刺探君碠然的私生活,她只是想印证一下白天卢卉卉的那番话。
她站在俱乐部门口,看着灯火通明的里头,男声女声,笑语嫣然,心头百味杂陈。
突然,一个穿着打扮娇贵人时的女人来到她身后。
“你也是慕名而来的?”女人开口,嗲软的嗓音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让杨芷馨不由自主打个寒噤。
她下意识摇头。“不是。”
女人又瞄了她一眼,才道:“那就别挡在门口。”女人越过她,走进俱乐部大门。
杨芷馨只来得及瞄一眼里头衣香鬓影的华丽盛况,然后,大门又关起来了。
她忍不住双手环胸,一股冷意自心底浮起,窜过四肢百海不该来的,她跟这里的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转身想走,又有些不舍,一步一回顾,奸半晌才走离大门,正想放弃,直接回家时——俱乐部大门二度开启,一个男人送一名女子出来。
她看不清女子的样貌,但男人的形影却是她十足熟悉的——君碠然。尽管他穿着一身合宜的西装,以冷酷为面具、尊贵做保护,她还是看穿了他眼底深处、被层层掩饰的受伤与厌恶。
突然,她心好痛。要君碠然这样的男人为了五斗米折腰,一定很伤他的自尊心,尤其他的本性其实并不强悍,反而格外敏感而纤细,只是经历种种锻链后,他强逼自己茁壮。
君碠然送走女客,看见杨芷馨,冷漠的面孔像寒霜遇上火盆,瞬间消融。
“芷馨。”他跑过来。“你怎么来了?”他没生气,既已决定爱她,她便是自家人,有权利了解他的一切。
她定定地看着他,努力扯动嘴角想给他一抹鼓励的笑,却发现她的肌肉已经麻痹,怎么也动不了。
他误以为她遇上麻烦了,关心地拉起她的手。“怎么了?征信社又出问题吗?先进去再说。”他愿意带她进去,进那个他一直不愿外人窥见的堡垒。
她摇头,喘了好久,嗄哑的声音才磨出喉咙。“征信社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见你,所以就找来了,对不起。”
她怪怪的,他知道,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你讨厌外人窥视你的隐私。”
“你又不是外人。”
对啊!她是他师父的女儿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一直记得他说过的话,那么推算起来,师父之女等于妹妹喽!
“你要不要进去坐坐?”他邀她。
“你是在工作,又不是在玩,我进去恐怕会妨碍你,我还是回家等你好了。”“也好。”他揉揉她的发,就像他以前常做的,一种鼓励的仪式。只是在她心里,那已经从情侣间的亲密,变成兄妹似的疼宠了。
“再见。”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停车处走。
君碠然还是觉得她怪怪的,几大步追上来。“你是不是不舒服?那把去银行领师父保险箱的行程延后好了,明儿个我先带你去医院。”
他真细心,永远可以察觉出她的需求,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碠然,如果我不是爸爸的女儿,你会不会爱我?”
“傻话。”他笑着敲了她额头一记。“你若不是师父的女儿,我上哪儿认识你,又怎会爱上你?”
原来他们连相识都是托父亲之福啊!她不禁深叹口气,没有父亲,她恐怕什么事也做不成。
“小心开车。”君碠然送她坐进车里,替她关上车门。
她心头突然有个冲动,摇下车窗,对着他问:“碠然,今天,若上帝给你一个愿望,你最想要什么?”
他想了一下,他要她,要与她共组家庭、生几个娃娃,他好喜欢娃娃,可是这些他得用双手去争取,那才有意义。
那么他心底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好半晌,他温柔的眼神变得似水晶般疏离冷漠。“我想要知道,爸妈到哪儿去了?他们真是为了躲避债务而抛下我们五姊弟吗?”对于父母的失踪,君家五姊弟各有其处理方法。
君碠然不知其他几位兄姊、弟弟是如何克服这种遭背叛的感觉的,但他始终有恨。为什么要走?天大的事都可以一起商量,他们是一家人啊!难道亲缘的牵扯只有这么浅?
可一方面,他又觉得恨自己的父母是件很无情的事,不管父母傲了什么,他们终究是父母,也将他们五姊弟养到这么大了,恨自己父母让他更觉痛苦。
他一直没变,纤细敏感依旧,只是压抑着不表现出来。
杨芷馨从他颤抖的身躯里看出了他的痛苦,然而,她帮不上忙,她的力量太薄弱。不过有一个人办得到——卢卉卉。
一个念头浮上她心湖。如果她真爱君碠然,是不是该全心全意渴求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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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君碠然到处翻箱倒柜找东西,从君家到杨家,找得他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奇怪,怎么不见了?”这是他整日挂在嘴边的话。
杨芷馨刚买了晚餐的菜回来,看到他满头大汗,好奇地问道:“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就是师父寄给我的那把银行保险箱钥匙啊!我明明记得把它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等着今天和你一起去银行把东西领出来,却突然不见了。”他纳闷地喃道,没有停止寻物的动作。
原来他在找保险箱的钥匙啊!她愧疚地低下头,因为那把钥匙就在她的胸口上。她把它用一条金链子穿起来,当项链戴了。
她不知道父亲寄了什么给他,只知他再继续将情感寄托在一个已逝的人身上,对他的将来是没好处的。
所以她首先收回了钥匙,再来就要切断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了。他应该摆脱过去,以重生之姿迈向未来,再加上卢卉卉的帮助,她相信他将拥有一个光辉灿烂、又幸福快乐的后半生。
“也许你忘在家里了呢?”不敢看他,她拎着菜,快速穿过他身边。
“不可能的。”他喘口气,找得快累死了。“况且,我也找过家里啦!”
“有没有可能掉在哪里了?”
他停下翻找的动作,审思片刻,慎重地摇头。“不会的,那钥匙关系着师父,我怎可能随便丢,除非……”他沉下声音。“被人拿走了。”
没错,他猜对了,拿走钥匙的正是她,不过她是死也不会招认的。“谁会拿那玩意儿?”
“砸毁征信社和企图挖掘师父坟墓的人。”
“你是说那个花心大萝卜?他早被警察捉走了好吗?”
“他或许有意丢汽油弹烧了你家,但我相信他绝非砸毁征信社和挖坟之人。”
“你又这么说,人家警察都说他招供了。”
“警察只想速速结案,他们调查得根本不仔细。我有个直觉,这一连串的事故,答案都在那个银行保险箱里的东西上。”
想不到他是相信直觉之人,她忍不住好笑。“你哪儿来这么怪异的直觉?”
“因为从不与银行打交道的师父,竟会上银行租个保险箱放东西,又将保险箱的钥匙寄给我,这太离奇了。所以我相信其中必有隐情。”
说到底,他满心只为师父嘛!她有些想问他,今天做出这件事的若非她父亲,他还会不会如此看重?
只是,以这种方法测试他,非她个性所愿为,因此她闭上嘴巴。
但君碠然却不愿就此打祝“我一直在想,以师父的为人和他处处低调的行事法则,得罪人的机率该是不大。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接了某件天大的案子,因此招惹上这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