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有时候越是在意的人就越会小心谨慎,越是小心谨慎,就越是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姑娘在意枫子,故而对他不会言无不尽,对在下则不然。”
曲清音拾头看了看黑色的天,无声地笑了下,呢喃道:“也许是吧。”
有时候,当一件事情就快有结果的时候,人反而是会怕的。
人算不如天算,可谁又知道天算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江湖变化快,世上奇葩多,这是曲清音再次看到水素云时的想法。
或许是被昨晚的救命之恩影响,水大小姐竟然死死地赖在吉吹雨的身边,动作之大,纵然是浪荡成性的吉吹雨也有些无法消受这份美人恩。
“你是柳大侠的朋友,一定也跟他一样厉害,而且昨晚你又救了我,现在谁也不知道那淫魔会不会又去而复返,我跟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曲清音己经在旁边看了半天戏了,忍不住插了句话,“从本质上来说,我觉得吉吹雨跟阴魔是同一种人,女人都应该离他们远远的才是上上之策。”
吉吹雨笑着默认了她的奚落。
水素云反唇相讥,“那你怎么不离吉大侠远远的?还不是害怕阴魔。”
“那水大小姐就错了,不是我不离他远远的,而是他不肯离我远远的,这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你以为自己是天女下凡吗?浪子吉吹雨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对你另眼相看?”
“让吉吹雨对我另眼相看,不代表我就一定要美若天仙。”
吉吹雨适时开口,“在下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水素云脸色倏地一变,“是柳大侠拜托你的?”
他点头,“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脸面。”
水素云轻咬下唇,目光森冷地看着曲清音。
曲清音若无其事地砸着手里的杏仁,一颖颗吃着。
吉吹雨若有所思地扫了水素云一眼。
“吉大侠,我去给你炒几个下酒菜。”水素云说完,也不待人回应便起身离席,飞鹰堡的护卫急急跟了上去。
吉吹雨朝砸杏仁的人扬眉一笑,道:“你说待会端上来的菜能不能吃?”
她凉凉地说了句,“饱暖思淫欲,你说呢?”
吉吹雨哈哈一笑,“说得好!”话锋一转,他又道:“看在水堡主的分上,望你手下留情。”
曲清音不置可否,“我会斟酌。”
接下来,两个人各得其乐地安坐一方,等着水素云的菜上桌。
没多久,水素云就端了几道菜出来,不得不说她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厨艺还是可圈可点的。
“没想到水大小姐的树艺如此不凡。”吉吹雨对于女人总是不吝于赞美。
她有些得意地睨了执箸而食的曲清音一眼,“当然,我娘说女人总要有儿样拿得出手的小菜才可以。”
“这样说的话,男人只要娶个厨子就好了嘛。”曲清音讽道。
闻言,吉吹雨低头暗笑。
“你——”
“实话就算不怎么中听,但是有时候你最好还是听一下比较好。”曲清音难得诚恳。
“你自己不像个女人,就不要嫉妒别人。”水素云终于挤出话来。
“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做也罢。”的清音的话永远那么平淡而犀利。
“我怎么了?阴魔劫我不劫你,这就代表你根本一无是处。”
曲清音伸指揉了揉眉心,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我觉得绝大多数女子还是愿意跟我一样一无是处的。”
吉吹雨忍笑忍得双肩乱颤,不说曲清音无语,他也是无语至极的。
水素云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话不合适,心下有些窘迫,可又不愿在曲清音面前失了气势,只能嘴硬地道:“你又知道了?哼。”
“正常人都是这么想的。”
水素云大怒,她话外之意这不就是说她不是正常人?
可偏偏听明白了她的话外意,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双眸喷火地瞪着曲清音。
“你不许吃我做的菜。”恼上来,她将菜从曲清音面前拿开。
曲清音无所谓地放下筷子,继续去砸自己的杏仁吃。
吉吹雨从她面前拿了一粒砸好的杏仁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杏仁有这么好吃吗?”
“适当多吃点没坏处。”
吉吹雨目光微闪,笑道:“是这样吗?”
曲清音朝他微微一笑,“你何妨试试。”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姑娘既这样说了,在下肯定是要试上一试的。”
“乖孩子通常都不会出事。”
吉吹雨深以为然,“有道理。但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
“我没打算嫁个厨子,但我还有点银子,厨子大约还是愿意给我做点吃众的。”
“我还以为姑娘今日不打算吃饭了呢。”
曲清音云淡风轻地进:“都说秀色可餐,可有时候让人瞧了都有些食不下咽的。”
此话一出吉吹雨看她,水素云瞪她。
曲清音泰然自若地喝完了自己杯里的那半杯茶,起身,“我现在要去找厨子给我做吃的了,失陪。”
因为下过了雨,夜里的风透着几丝凉意,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在这样的凉爽之夜攀屋越脊而过,跃入了一处四方小院,朝着左边的屋子闪了过去。
房门虚掩,轻轻一推便开,黑影一闪而入,重新掩了房门。
室内一片昏暗,隐隐约约可见床帷内侧卧一人。
黑暗中一双透着欲火的眸子死死落在床上,指间弹出一缕劲风,点了床上人的睡穴,而后闪身入了床帷之中。
暗夜之中,欲望横流,女子香滑软嫩的身子让人销魂蚀骨,他狠狠地刺破了象征着贞操的那层阻碍,快意地驰骋,肆意地吸纳着她的元阴之气,又恣意踩躏着她的香馥身躯。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黑影闪出屋子,跃上屋脊融入浓浓夜幕之中。
一条纤细的身影在他离开后悄然出现在院中一角,双眸冷然地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又朝他出来的屋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重新隐入暗影中。
天明时分,一夜买醉的吉吹雨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客栈,在中庭遇到了负手立在廊下欣赏旭日晨曦的曲清音,他笑着上前打招呼。“姑娘好兴致。”
“没有吉大侠的兴致好,昨夜又是温柔乡里话情深。”
吉吹雨不羁地一笑,“这几日倒也风平浪静。”
曲清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两个人到院中坐了,等着店家将早饭送进来。
未料,早饭未到,左厢房中便响起一道尖叫,如春雷乍响,似当头棒喝。
吉吹雨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的人。
曲清音面色不变,只淡然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从无害人之心,但……”她余意尽敛。
吉吹雨己是心里通透,目色几番变幻,嗓子有些涩,“他来过了?”
曲清音点头。
“你就看着……”他的手抓在石桌边缘。
“我早说过我不会以身犯险。”
吉吹雨哑然。
“你可知咋晚客栈的人都一夜好眠?”曲清音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他神悄一肃,目光投向左厢房,“是她?”
“我亦说过,水堡主宠出她这样的性子来,必定是要罕死的。”
吉吹雨一时无话,半响才道:“难怪今早店家迟迟不送早饭进来。”四下也如此安静。
曲清音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她给飞鹰堡的护卫吃了掺有迷药的酒菜,只怕能在午时醒来便已不易。”
吉吹雨瞠目,这么狠!难怪她就那么看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吉吹雨。”
“嗯?”
“你难道真的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吗?”
吉吹雨闻言,脑中猛地闪过一抹灵光,难以置信地拍桌站起,指着左厢房,磨着牙道:“也是她?”难怪他按捺不住出去寻芳,还以为是自己寂寞难耐,原来……
曲清音又抓出一把杏仁开始砸,一边砸一边摇头叹道:“你明明知道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可惜却做不到啊。”
吉吹雨瞪着她手里的杏仁,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此时的左湘房开始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手指有些抖地指着那些杏仁,无法置信地道:“它们能解?”
曲清音捏起一粒杏仁,道:“这是南方的甜杏仁,味甜,不比北方杏仁,略苦。我喜欢南杏仁,吃起来口感好。”她看似答非所问,实则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吉吹雨深深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自作孽啊。”无论是他还是飞鹰堡的护卫,只要有人在,事情总不至于会落到这步田地。
曲清音也叹了口气,“只是这杏仁吃得一多,清肠会有些过,所以我每日也就略进一些罢了。”
此话一出,若非时机不对,吉吹雨差点就要笑出来。
“我们要进去看看吗?”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问面前的人了。
曲清音冷哼一声,“我自来便没有那种菩萨心肠,走跳江湖的人,有今日没明日,单顾自己已是不及,如道遥公子那般爱多管闲事的毕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