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又有些人想到她曾说过藏起一些女人,但究竟她藏起了哪些女人,却没有任何人现身说法,只怕这会成为永远的谜。
“六扇门”一直介于官府与江湖之间,而身为六扇门总捕头的袁阔海也是一脚江湖一脚官府的人。
这天晚上,柳枫摇着扇子走进六扇门,直闯袁阔海的屋子。
袁阔海并不惊讶,自在地倒了杯洒,饮下,“逍遥公子深夜来访,有何货干啊?”
“玲珑刀。”柳枫只说了三个字。
袁阔海举到嘴边的酒杯停下,“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她的行踪吗?怎么会跑来问我?”
“就是因为我现在找不到她了,所以只能来找你。”
“我怎么可能知道。”
柳枫撩袍往他身边一坐,自顾自地抓过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转着杯子道:“要藏起那些女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并且还能让江湖人三缄其口绝口不谈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朝廷了。所以,我只能找你。”
“你找错人了。”
“有没有找错人,你我心知肚明。”
两个人沉默地喝了一会儿酒。
袁阔海放下手里的杯子,道:“我没什么能说的,如果她真的如传闻中一样是你的红颜知己,那么你就不应该找不到她。”
柳枫闻言点点头,“不能说,是吧?”
袁阔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语。
柳枫一口饮尽杯中酒,“我不为难朋友,你说不能说,我就不问。”说完,他起身就走。
在他的脚即将走出屋门之时,后面响起袁阔海的声音,“京城最大的那户人家。”
背对他的柳枫微微一笑,大步迈出门槛,“谢了。”
夜风很凉,可他的心情却很好,他知道她不是故意躲他,如果不是故意,那必定便是人为。
既是人为,那他就必须要去找她。
没多久,柳枫伫立在一处红墙绿瓦外,这里就是京城最大的那户人家一皇宫。
可是,她真的会在这里吗?
柳枫突然有些不确定,但是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无论如何都该寻个答案出来。
皇宫大内戒备很森严,但是对于像柳枫这样的绝顶高手来说,来去便如履平地一般。
当柳枫找到这座皇宫的主人时,他正在灯下批阅奏章。
灯影忽闪之后,殿内多了一人,但皇帝似乎没有惊惶失措,或者立即喊人护驾。
他只是放下手里的奏章,起身负手,走出御案,在柳枫面前四五步的地方停下,平静地道:“逍遥公子柳枫。”
“草民参见皇上。”
皇帝忽而微笑起来,“她说你一定会找到这里来,朕不信,还跟她打赌,如果你找到这里来,朕就不反对你跟她的婚事,如果不能,她就得听从朕的指婚。”
柳枫笑了,“幸好草民来了。”
皇帝却叹了一声,“朕的皇姑只有音儿这一个女儿,朕原本是想为她寻一个忠厚老实又可靠的男人做丈夫,可是她却不小心入了江湖。”
柳枫承诺,“草民会护她周全。”
“朕相信你的话,可朕还是会担心,所以朕才决定亲自看一看。”
“应该的。”
“看到你,朕就放心了,可朕还是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如果你真的有心,你们真的有缘,朕相信你们总是会相见的。”
柳枫不禁苦笑,“皇上……”
“好了,你想知道的朕都已经告诉你了,朕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柳枫没辙,只好告退。
外面的风似乎更凉了,几片枯叶从枝头飘落,让这深秋的夜更加的凄冷,站在空无一人的京城大街上,他情不自禁对月轻叹一声。
那位年轻的帝王显然是喜欢清音的,可借清音却对深宫内苑没有兴趣,这种情况下被稍微刁难一下,实在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样的深夜,似乎还是应该找个地方喝点烈酒暖暖身子比较好。
于是,柳枫又回到了六扇门总捕头的房里。
袁阔海还在喝酒,桌上也多了几坛酒,看到他的时候,笑着举了举手里的杯子,“你回来了。”
柳枫笑着走进去,“你知道我会回来?”
“是,无论你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你都会回来。”袁阔海替他倒了杯酒,推过去,“不过,我想你应该得到你想耍的答案了。”
柳枫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在椅子上坐下来,“得到了也没得到。”
“喔?”
“现在向你打听一些东西,应该没问题了吧?”
袁阔海一笑,“看你想问什么了?”
“当今皇上有几个姑姑?”
“嫡亲的只有一个。”
“说说看。”
“皇上的这位姑姑早年嫁了一名探花,夫妻恩爱,可惜驸马早亡,公主是重情之人,带着驸马的牌位就去了驸马的家乡,据说公主命薄,未过几年也离世而去,只留下一个女儿。”
柳枫扬眉,“这就是全部?”
“对,全部。”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是低调的公主。”
袁阔海亦笑,“是呀,几乎不为人知。”
柳枫抓起一只酒坛,道:“来,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好。”
第10章(1)
秋风冷,秋叶落,细雨飘扬冬又来。
艳红在这样银色的世界里显得特别的醒目,厉飞燕的性格也像她喜欢的衣服颜色一样热烈而奔放。
她的马在一座庵前停下,刚好有人撑着一柄纸伞从山门走出来,不期然间,双方四目相对。
厉飞燕瞪圆了眼,惊呼一声,“曲清音!”
从庵里走出来的正是已经在江湖消失很久的玲珑刀曲清音,只见她一身紫衣,外罩一件白裘披风,发饰精致,仪态端庄,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踏雪赏梅的大家闺秀。
曲清音朝她点点头,“厉姑娘。”
看到她就这么打算从自己身边走过,厉飞燕扭身大喊,“你不知道他在找你吗?”
“知道。”她声音轻淡地一如天上飘落的雪花。
厉飞燕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知道他在找你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躲着?”
“我没有躲他。”她只是在等他找来。
“你如果没有躲他,他怎么会找不到你?”厉飞燕对她的说辞一点也不信。
“人跟人之间的相遇有时是要讲缘分的。”这也是她答应皇帝表哥的事,时间约定是一年,一年之内她不能主动去找柳枫。
厉飞燕看她又开始移动脚步,当即一拉马头跟了上去。
曲清音停下脚步,抬炙看着坐在马背上的红衣丽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厉飞燕挑眉,“本姑娘喜欢不可以吗?”
“可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
“那是你的事。”
曲清音不由得失笑,“说得也是。”
厉飞燕飞身下马,牵了缰绳和她并肩走在细雪飘飞的路上。
“你住在这里吗?”
“嗯。”
“你这几个月一直在这个地方?”
“对。”
“其实,我现在还是很讨厌你。”厉飞燕的表情有些纠结。
曲清音笑笑,没接话。
她一边走一边说:“我喜欢柳枫那么久,可他始终对我不假辞色,可是你却那么现所当然地站在他身边,看了就让我不爽。”
曲清音还是但笑不语。
“他们都说你一定对柳枫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才能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是吗?”
厉飞燕实事求是地道:“我虽然不喜欢你,也知道你不能算是个好人,但是你看着真的不像是妖女。”
“妖女能看出来吗?”
“当然了,那些邪魔歪道身上都有股邪气,可你没有。”非但没有,还充满正气,毕竟玲珑刀可是一把除恶之刀!
“厉姑娘。”
“嗯?”
“你知不知道,坏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春起来比好人还像好人。”
厉飞燕反问:“你是那种人吗?”
曲清音笑了,“这倒是个好问题,我虽然不能算是好人,但似乎也没坏到那种地步。”
“那就是了。”
曲清音笑着摇摇头,她倒是小看了这位厉家庄的大小姐,她看似刁蛮任性不讲理,却也有憨厚实诚的一面,就是口没遮拦,说话直了些,容易得罪人。
想来,厉飞燕没少因为她那张嘴招惹麻烦。“你不用跟着我,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厉飞燕面露惊讶之色,“你……”
曲清音继续道:“你想让他找到我不是吗?”
她飞快地侧过脸,哼了一声,“我才不会这样做呢,他找不到你才好。”
曲清音笑而不言。
厉飞燕扭头看到她脸上的笑,有些恼羞成怒,大声道:“我真的不会!”
“我知道了。”
厉飞燕飞身上马,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道:“我说了不会就不会,你爱离开不离开。”然后一甩马鞭,走了。
看着那抹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雪景中,曲清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位厉大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
抬头看看天上不断落下的细雪,她又轻叹出声,不都说逍遥公子知交遍天下吗?竟然找了几个月也没找到她,实在是杳些高估他了。
算了,不想了。
这雪下了几日,依然没有停的迹象,走在这银白的世界里,让人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凄冷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