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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她忍不住对藏澈问出这一句,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他给自己什么答案。

  只见他勾唇一笑,一颗小梨涡,淘气地逗留在他扬笑的嘴边。

  “就冲着你可以为‘浣丝阁’那些不相干的人尽力争取,不惜与我争执对抗的份上,为了你这个不相干的人,我想或许自己也可以冲动这一次,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此刻,元润玉的脑海里烙印着藏澈说完,转身离去,没再回头的修长身影,她站在河边,回头看了跟随她而来的问惊鸿一眼,咬唇弯起一抹明媚的笑弧,再回首面对河面时,已经没有丝毫疑问,扬起纤臂,将手里的黄铜钥匙扔进河里,再无留恋。

  就在同时,从他们马车刚才过来的方向,天空窜起了黑烟与火光,人们大喊着“走水了”,相较于人们奔走的骚动,元润玉与问惊鸿却十分冷静,仿佛一切与他们毫无关系。

  “鸿儿。”

  元润玉唤他,却没回头,知道问惊鸿已经走到她的身后,她的嗓音极轻,低头看着河水汤汤,心里仿佛有些东西,如同这东逝的水般,再难挽回,“今天,先到来的人,怎么不是你呢?该是你的,不是吗?”

  说完,她抬起娇颜,仰望着蓝天,面上仍是笑,却显得有些悲伤。

  问惊鸿走到她的身畔,探掌牵住她的手,在最初的一瞬间,感觉到她似有一丝挣扎,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乖顺,让他执握着,但这种像是要拒绝他一样的情况,这些年来在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

  他想起今天耽搁住自己前来的原因,如果不是半途遇上雷舒眉那个疯丫头,一路被她缠着,让他才想如何甩掉她的时候,她不知道哪根筋又出了差错,在路上看见一个地痞恶霸正带着手下,恐吓一个带着孙子做干货小生意的老妪,要姥孙两人快快离开,把他们的好摊位让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都还未及反应之时,一只带耳细颈酒壶已经飞砸上那个带头恶霸后脑袋,当那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恶霸转过头时,已经是头破血流,鲜血直下颈脖。

  他听见雷舒眉轻嘿了两声,转头低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一脸喜出望外,简直是比得了金山银山还要高兴千万倍的表情。

  看着她乐呵的表情,在那当下,他胸口涌起了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而他不敢置信的原因,是在这段时间三不五时就被她纠缠的相处之下,让他知道这丫头的手脚有多笨,走在平地上都会因为莫名原因跌倒的她,竟然随便从一旁的摊上取过一个酒壶,就能砸到恶霸?!

  “这一招我练了很久很久,真的!真的……”他可以看得出来,她很努力没有高兴得跳起来,在对上他简直想砍人的瞪视时,别过晶亮的瞳眸,呐呐道:“可是,真的没有想过能砸中。”

  意思就是她不过想拿恶霸试试看自己练习的成果?!

  有一瞬间,问惊鸿真的很想扔下这个疯丫头不管,但是,却被恶霸一行人视作她的同伙,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跟那一群人打起来,那时他心里想的是等他解决这一群人,下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她雷舒眉!

  想他问惊鸿从小被称为惹祸大王,但是,若要论惹祸的本事,雷舒眉这女人根本就是成精,教他自叹不如了!

  最后在他终于撂倒那一群恶霸,趁着官兵尚未赶到时,将她带离混乱现场,并将她一个人扔在大街上离去之前,听见她在他身后拚了命的大喊:“下次换我出手救你,一定,你听着,我说一定!问惊鸿,你听见了吗?”

  有一度,他真的很想停下脚步,回头问她这个笨手笨脚到鬼都要见愁的疯丫头,究竟是哪来的信心?!

  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回头地离去,却没料到抵达那座宅院时,会见到他家小总管与没有比雷舒眉更讨喜多少的藏澈在一起。

  那瞬间,他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问惊鸿握着元润玉的大掌紧了一紧,“玉儿,回京之后,让我娘尽早进行我们的婚事,我想早日与你成亲,好吗?”

  “嗯。”元润玉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转眸看着身畔的未婚夫君,她以为自己的回答或许会有迟疑,但是,她意外的没有。

  她觉得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梦再甜再美,都不若此刻握住她的男人手掌温暖,“鸿儿,我们回京吧!”

  “都烧光了?”

  一连几日,京城的天阴雨绵绵,华贵的府邸内,主人院里的书房中,式式样样,就连笔墨纸砚,都是极讲究的,而此刻,它的主人穿着一袭平素最爱的月白袍服,四十岁开外的俊逸脸庞没有明显的皱纹,但是两鬓却皆已霜白,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手下,一脸的阴鸷冷酷。

  “是。”在金陵的火灾发生不久,探子与同伴商量之后,便连忙赶回京城禀报主人,此刻,在面对白衣男人时,探子的脸色青白不定,“听说是附近的孩子在玩烟花,飞进了院子里,里头干草多,到了火势大起来的时候才被发现,火势散得太快,还烧死了我们当时在附近留看的两个同伴,在那个时候,附近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已经死无对证,小的不知道……”

  白衣男人像是从这番话里察觉了什么不对劲之处,扬手打断探子的话,“朱丹香呢?被动过吗?”

  “似乎是有被动过,但小的不能肯定……”

  “该死!”白衣男人一脚将探子给踢倒在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为什么不能肯定?你当本侯是三岁孩子?”

  “小的不敢!”探子连忙跪好,拱手道:“启禀侯爷,因为那把大锁被烧得不复原形,小的实在验不出是否有被开动过,宅院走水时,现场有很浓厚的檀香味,后来官府勘查之后才知道,那座宅院里有一间屋子,所有桌椅柜子都是紫檀所制,而且,都是上质的檀木,烧起来香透十里,当天晚上,整个金陵城都是檀木的香味,那香味一直到隔天才消散了些,等小的带犬只又追朱丹香的气味时,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犬只追到了金陵河畔一处就不再前进,只是小的等人知道朱丹香一旦染上,三天三夜不染他物,也不会消散,再加上整个金陵城到处弥漫檀香味,所以,说不定是犬只弄错了……”

  “是它们弄错,还是你们弄错?怎么在本侯看来,你们的脑袋比犬只笨多了!”白衣男子冷笑了声,“你怎么不对本侯说,那个可能持有钥匙的人开过门锁,后来一把火烧了整座府邸,最后畏罪跳河自杀了,所以犬只才会到了河边就无法继续追下去了呢?”

  “这……也不无可能。”探子吞了口唾液,头垂得更低了。

  “混帐!”白衣男人没想到自己随口扯的话,竟然没有被反驳,想他十几年就养了这些蠢材,这十几年来,金陵那里没有动静,他也疏忽了,竟然只留了一群草包手下在那地方!

  如果,“她”还在他身边,依“她”的能力,必然是细心打点调教,或许今天事情的结果会有不同……

  白映秋咬牙,想他竟然没用到去想起那个女人,不由得勃然大怒,如果不是这时门外总管进来传报,他只怕已经又是一脚踢到探子脸上去了!

  “侯爷,娘娘要侯爷进宫一趟,说是有要紧事与您相谈。”总管见气氛紧绷,小心翼翼地说道。

  “要紧事?她能有什么要紧事?”

  白衣男子冷笑了声,想他这个亲姐成天能想的,不就只有如何得到皇上的宠爱,让自己的儿子可以再更上一位?!

  但是,她要是有本事能得到帝王的心,早就在十多年前,那个男人为她美言荐位,让她得帝王青睐,如愿以偿诞下小皇子时,她就应该能够得到才对,但这么多年来,她除了母凭子贵,得到妃位之外,再多也没有了。

  白衣男人……当今的秋阳侯爷白映秋,痛恨地眯细了眼,想他当初如果不是轻信了亲姐的鼓吹,他如今又何必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在他的姐姐白迎春眼里,以为没有那个得到帝王一心宠爱信任的男人,她就能够得到帝王的爱,只要他这个弟弟能够在朝堂上掌握权势,她操控后宫与帝王的心,日后,就是他们自家的天下,享不尽的荣华,以及无上的权势。

  只要除去了那个男人……元奉平,一个年仅十七岁就樱下状元金花,年未二五,就已经平步青云,官拜至刑部尚书,被先帝特允大内行走的绝美男子,至今,如此功绩,仍未有人可以超越。

  这样一个聪明卓绝的人……当初他与他的姐姐究竟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会以为只要这个人不在了,他们姐弟就可以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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