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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师,我求你件事。”

  “不答应,除非你好好活下去,要不,你说什么我都不答应!”像是早就料到这人的意图,他冷笑了两声,斩钉裁铁的拒绝。

  “偶尔……”被喊做静夜的男人,苍白似雪的脸庞勾起浅笑,无视对方的拒绝,兀自地说下去。

  “不必经常,就当作是替我看照莲实,我已经施术让他忘了一切,关于我这个人,他不会记得,只要他心里对我垩念没那么深了,不再喜欢我那么多了,就会慢慢想起来,雨师,别怪我对他狠,让他把我给忘了,我不想……不想他记念着我,渡过漫漫的长生,但是,我怕自己现在的能力有损,他不久就会破掉我的蛊魅之术,记起了这一切,我怕届时他会责怪自己害了我,会做傻事,你替我帮他安排一个新的身分和名字,替我看着他,就当作是帮我,护着他些,但我想……即便几年想不起来,几十年想不起来,至多百年吧!他必定会想起……至多百年吧!我不信自己在他心上,能再被挂念得更深了……”

  往事过目历历,犹如昨日鲜明,却不料恍惚之间,已经近两百年的光阴,如流水东逝,再无复返。

  “……但你说错了,静夜,而且,是大错特错,你相信吗?至今,你一手抚养长大的莲实,在他心里,仍惦着你呢!”

  雨师闭起双阵,泛起一抹带着对好友的讽刺笑容,身上的颜色慢慢转为通白透明,然后一片片羽化又合,再现形时,已经是一条银白色的蛟龙,随着风云腾游上天,转眼间,在天边渺成了一点银白光芒,终至消失不见。

  而在这个同时,在人们的眼里,看不见腾飞在天上的银龙,只见风卷雷霆,顷刻间,瓢泼的大雨,扑天盖地而落,下足了一天一夜,难以消歇……

  雷鸣山庄不动院——

  一日又一夜的大雨,终于在清晨时分消停,水气仍重,薄薄的云雾随着东方朝阳的颜色,渐渐地转红,然后消散开去。

  成束阳光从窗棂透进来,藏澈看着躺在床上不动的人儿脸色,在光亮之中,比起昨日更红润了些许,呼吸也更匀了些,他心里觉得好笑,竟然只是这一点进展,就让他由衷地感到开心。

  但是,他没有耐心了。

  他想看她清醒过来,亲耳听到她说话。

  在今天之前,藏澈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但是,这不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更不是蛰伏静待时机,而是挂在他心上最重要的女子性命安危,哪怕是早一日,早一刻,早一瞬都好,看着她静静躺在这床上一动也不动,教他心疼不舍,也心急难忍。

  想到那一天,她故意对他隐瞒受伤之事,不想耽误时间只为了让他可以安然脱困,他仍旧觉得生气,但是,他的心里却也明白了,在她的心里,他很重要,比起她的性命,他更重要。

  “玉儿,别睡了,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般唤她,想起凤彼舞所喊的鸣爹一□断定,说她必定能活,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哪来的自信,但是,他却也清楚,如果不是凤彼舞求得这位鸣爹的帮忙,他与玉儿只怕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一思及那一夜的情景,他的心下仍旧是寒颤不止,只想看到元润玉真正地睁开眼睛看他……或许,是因为他心里太渴切这件事情被实现了,所以,当他看见她缓慢地睁开美眸之时,那一瞬间,他觉得老天爷把天底下最美好的礼物送给了他,心里的喜悦,就像潮水般涌溢而出。

  “玉儿。”他唤她,柔软的嗓音再不能更轻。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沉,沉得醒不过来的梦,在梦里,我走了很远的路,越走脚步越轻,我就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你喊我……”她从被褥里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却被他的大掌给一把握住,她虚弱地笑笑,哽咽道:“听你喊我,我舍不得死。”

  这一瞬间,元润玉的心里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她一生一世,以一命,就换他这一瞬间的深情凝眸,竟是一点也不会感到后悔。

  “认识你那么久,就这句话听起来最合我心意。”他笑说。“我跟你说过那么多话,你就只有一句合意?”元润玉哭笑不得,明明看着她的眸光如此温柔,说的话却还是一如以往的损人。

  “我喜欢你。”藏澈冷不防地开口,看着她顿时一脸像是被雷给劈到的震惊表情,忍不住莞尔失笑。

  “你……你就不能……”不能给她一点心理准备,或许说得含蓄一点吗?元润玉结巴了半天,脸红得发烫,说不全一句话。

  “很好,气色看起来好些了。”藏澈长指抚过她像是涂了胭脂般的嫩颊,笑得更深,“这句话,这辈子我差点就没有机会对你说出口,所以,我不想再遮遮掩掩,也不想再迂回曲折,我喜欢你,元小总管,我不必问,你必定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被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元润玉羞得无地自容,拉起被子想把自己红透的脸蛋给遮住,不过被他给按下,她气呼呼地抬眸瞪他,“你都说不必问了,又何必问我,就……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了。”

  “哪样?”他非逼她说出来不可。

  “就跟你一样嘛!”

  “什么一样?”

  元润玉知道他在逼她说出那一句话,他想亲口听她说喜欢他,其实她也是想说的,但是话才到唇边,就像是含了一块烫食,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连呼吸都喘起来了,那句话还是出不了口。

  这一刻,想到他刚才直截了当的告白,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皮说不定只有这男人的十分之一厚,要不然同样说一句话,怎么状况会差那么多?

  最后,元润玉又羞又恼,伸手把他给揪了过来,将红通通的脸蛋埋进他的前襟,闷着声说道:“……我喜欢。”

  “喜欢谁?!”藏澈勾起了笑,大掌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依然是不轻易饶过,非要逼出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除了你没别人了。”

  “再说一次,认认真真的说一次给我听。”

  “我喜欢你,藏大总管,我就喜欢你。”她自他的怀里抬起美眸,似有一瞬欲言又止,想对他说起那一夜的事情,但是想到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吞了口唾沫,最后决定把话给咽回去。

  藏澈总觉得她的神情透出一丝古怪,才正想开口追问之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骚动,然后,在一阵敲门声过后,外头传来了桑梓的声音——

  “瑶官,你快出来,宫里派人来了,李总管带了皇上的旨意过来,听说,是想要召元小总管进宫面圣……”

  第9章(1)

  后来,元润玉才知道,原来当年在元家的血案之中,有一个仆妇的女儿被误认成她,所以,皇帝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

  后来,在龙佩出现之后,帝王一开始并不相信,持有龙佩的人是元奉平的女儿,相反的,这些年,哑婆在离开白映秋之后,将矿牢打理得极好,在帝王的心里,起初不悦于哑婆让人拦了消息,后来,冷静一想,反倒盘算着哑婆能从持有玉佩之人口里逼问出元奉平的下落。

  直到沈晚芽交出了当年随着玉佩一起收藏的信,以及后来问惊鸿让人去书坊取了元润玉与爹亲之间用以互相联系的书画,帝王解开了那一串他当年与元奉平一起创造出来的密语,得出了一句话。

  玉儿在宸虎园,甚好,盼爹至。

  最后,帝王才下令出动人马,及时在藏澈与元润玉被追上之前,将敌人剿杀殆尽,并以极好的宫廷丹药养住元润玉一口气,要不,也等不到凤彼舞开口说她家鸣爹有起死回生的妙术了。

  在一片沉寂肃穆之中,元润玉在李公公的引领之下,走向了“养心殿”,一路上,李公公笑呵呵地对她说,皇上已经等了她许久,一会儿进去别拘着,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喊皇上“云叔叔”就好,要是太过见外,就是存心生分,惹他家主子心里难过了。

  李公公从宫门口就一路领着元润玉进来,这从来就不是御前的总领太监该做的事情,但帝王亲令,如此殊荣,让元润玉的身分备受瞩目。

  元润玉再无心思,也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单纯,对于帝王的破例恩荣,像小时候一样毫无知觉地领受,她对于李公公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小时候,只见过几次,总是笑咪咪的,对她爹的态度尤其客气,从来,宫里要是来了旨意或赏赐,都是李公公亲自领人送到元府。

  来到了“养心殿”门口,李公公停住了脚步,退到一旁,把端在手里的承托交给她,其上摆着一只精巧的酒壶,低头笑道:“元姑娘,奴才只能在此留步,皇上给了交代,要单独接见你,请进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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