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吃点东西。”将涌上心头的不舍狠狠压回去,齐千宇神情漠然的走到床畔。
夏璇音乏力的睁著眼皮,视线先是一片昏黑,慢慢地才能聚焦,看清楚伫立在床旁的高大身影。
他亲自端早餐过来……那是不是代表著,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他还是关心她的?
美好的假设令她精神一振,尽管浑身发软,还是雀跃的撑坐起身,漾开一抹脆弱却美丽的微笑,目光盈盈地回瞅他。
她也许不晓得,她的美貌虽然承袭自她母亲,可是她那双深邃清澈的大眼,却是遗传自夏玮明。
这些年最令他感到痛苦的,就是每回凝视她的双眼时,他总会联想到夏玮明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庞!
每当这种时刻,他便会从撒满粉红香粉的梦境中瞬间清醒,美梦一瞬间转变成血淋淋的恶梦,他立刻想起死得凄惨的父亲,以及因重病而郁郁寡欢离世的母亲——
一如现在。
齐千宇眯寒了长眸,目光冷冽,薄唇挑开一弯没有温度的狞笑。“留你下来真是没多大用处,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看了就倒胃口。就算兴致真的来了,一看到你那副死样子,我连脱衣服的心情都没了。”
夏璇音唇畔的浅笑一僵,却不愿放弃任何可能打动他的机会,嗫嚅的说道:“你……你想……那个吗?我……我愿意……”
“哈哈。”齐千宇嘲讽的笑两声,眼神挑剔的上下打量她。“你今天照过镜子了吗?看过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糟?我随便找个酒店小姐都比你强。”
她脸色霎时一白,双手揪紧了被子。
“怎么,还是太久没男人碰你,你太寂寞了,所以想找我上床?”
“不……不是这样……”她羞赧又备感羞辱的咬紧下唇,拼命摇头否认。
齐千宇冷笑一声,单膝跪在床沿,手劲粗蛮地拉高她的双手,不顾她惊惶喊疼,俯身吮上她的唇。
“不……不要!”夏璇音用力挣脱他的桎梏,狠狠推开那副曾经令她迷恋不已的温暖胸膛。
齐千宇抬起手背往唇上一抹,冷锐的目光只有嘲讽没有半丝热情。“是不是太温柔了?想要再粗鲁一点?怎样的方式让你比较爽?”
好可怕……这真的是他吗?为什么?仇恨真的会扭曲一个人的心吗?这不像他……这不是他会说的话!
这根本不是他!
夏璇音捂住双耳,拒绝再听他说那些淫秽伤人的话,泛开水雾的双眸也紧紧闭起,拒看那张残酷可怕的俊脸。
看见她浑身缩成一团,单薄的双肩剧烈颤抖,齐千宇心口一窒,即将脱口的冷嘲热讽,涩硬的咽回喉间。
双拳猛地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翻身下床,踩著暴躁杂乱的脚步,有丝狼狈的离开了房间。
灿烂的灯光下,流泄著慵懒的爵士琴音,女歌手坐在华丽有格调的舞台上,用字正腔圆的英文,诠释起一首首经典的爵士乐。
施佑霖走进包厢内,看见齐千宇靠坐在沙发边,领带扯松了,钮扣开了数颗,浆挺的榇衫皱得像咸菜干。
没发现他的到来,那个双眼迷离、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男人,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端起手中的酒杯,送到嘴边啜饮。
“一个女人就能把你搞得像个废物,齐千宇,你的能耐就这样吗?”施佑霖在圆桌对面的小沙发落坐,拿起桌上那瓶快见底的威士忌,嘲讽的瞟上两眼。
齐千宇睐向脸上挂著讥笑的施佑霖,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他,只是扬起苦涩的浅笑。
施佑霖收起笑意,凝重的望著他。“你不是认真的吧?难道你真的可以忘记那些仇恨,再回去跟夏璇音当夫妻?”
“不,我做不到。”长眸低垂,齐千宇沙哑的说。
“所以你想怎么样?继续用你的折磨论,光明正大的把她留在身边,每天沉浸在自欺欺人的游戏中?”
闭起灼烫的眼,齐千宇抿紧薄唇,默然不语。
他没想过会这么难。
当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看见她痛苦落泪,他的心便无可自抑的充满了懊悔。心里有道声音,总会在关键时刻冒出来,要他停止继续伤害她,可他总是故意忽略那道声音,非得伤到她痛,而他比她更痛才肯罢休。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却又停不了手。这矛盾的情绪,令他每每在失控之时变得更残忍,更粗暴。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居然可以这样伤害一个女人,让她痛到绝望,痛到眼中再无一丝光亮……偏偏她还是不肯走,不肯放弃他。连他都快恨起自己了,她对他却依然执迷。
到底,在她心中他有多好?让她怎样也不肯清醒……
第6章(2)
“到此为止吧。”施佑霖一脸平静的说。“你对夏璇音不全然只有恨,但也不全然只有爱,矛盾是一种会摧毁人的病,使你变得反覆不定,到最后只会把你搞疯。”
“你说的我都明白。”齐千宇面色沉痛地睁开眼。
“既然明白,为什么不能做个了断?你越是拖延,越是舍不得。你想折磨她,到头来却只是折磨了自己。”
是啊,他到底想折磨谁?根本是把自己困在笼子里,自己折磨自己。明明下定决心要伤害她,羞辱她,可是每到紧要关头就不由自主的缩手,甚至兴起内疚自责的念头。
太可笑了……他的自欺欺人太可笑。
他以为自己可以对她无动于衷,却在每回见到她受伤时露出的脆弱眼神,心也跟著痛。到头来受伤最重的人,反而是他。
那天清晨,看著一棵棵的樱花树倒下,翻腾在他脑海的,是她曾经伫立在樱花雨中的美丽身影。
她随时随刻对他漾开的甜笑,充满依赖与恋慕的眼神,彷佛全世界只看得见他一人存在的弯弯美眸……
齐千宇又闭起双眼,呼吸紊乱的伸手轻扶额侧,努力平息翻腾的心海。
“如何,想清楚了吗?”施佑霖静静望著他半晌,不改嘲弄的口吻问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再次睁开眼时,齐千宇恢复了先前的漠然无绪。
“什么帮助?”施佑霖嘴角挑得更高,总该不会是要由他出面去赶人?
“帮我找个女人。”
“女人?”
齐千宇端起酒杯,垂下冷辉湛然的长眸,声嗓再平静不过的补充:“够美,够野,够浪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其实,他一直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切断她的依恋,只是他始终没有选择那样做。这个方法简单却绝对有效,纵然十分俗滥,但只要她深爱著他,就一定无法忍受他拥抱另一个女人——那才是对她的爱最狠、最绝的羞辱。
听见楼下传来女人娇脆的笑声,吃了感冒药而昏昏沉沈的夏璇音翻起身下了床,顺手拿了条披肩将自己包住,脚步虚浮的扶著墙面步下楼梯。
还没踏进客厅,暧昧的调情声已先荡入她的耳里。
“千宇,你好讨厌……不要咬那里……会痒,呵呵。”女人的嗓子娇嗲媚人,时而轻哼,时而喘息,十分享受似的不停呵笑。
夏璇音一手紧揪著胸口,双腿不住发抖的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凌迟。
客厅里,齐千宇和一个容貌娇艳的女人衣衫凌乱的坐在沙发上,热情地拥抱亲吻彼此。
齐千宇吮吻著那女人的下巴,大掌在她纤细的腰间来回抚摸,女人的双手紧攀住他厚实宽大的背,媚眼如丝的望著他,眼神充满rou\\yu\\的崇拜。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因为激动和愤怒,夏璇音喘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深沉的痛楚。
“讨厌,这里怎么会有别的女人?”娇艳女人毫不害臊的瞟了夏璇音两眼,双手勾上了齐千宇的后颈,噘起红唇娇嗔抗议。
齐千宇淡淡扬眸,毫无感情的睐向夏璇音。“只是个赶也赶不走的花痴罢了,别理她。”
“哎呀,她这样气呼呼的瞪著我们,好破坏情调哪。”女人抱紧了齐千宇,丰润的红唇含住他的耳垂,挑衅意味浓厚的瞟向夏璇音。
“那就进房间吧。”齐千宇吻上女人的颈侧,愉悦的扬开笑容,充满情\\yu的炽热眼神性感迷人。
震惊而惶然的看著这yin\\浪的一幕,夏璇音深深咬住下唇,直到苍白的唇瓣泛开血丝,尝到了血的腥甜。
“齐千宇,你不能这样对我……”她两眼空洞的望著他,看他旁若无人地亲吻那女人,一脸沉浸享受的抚摸那女人。
“千宇,她在跟你说话。”女人媚眼半睁的轻推齐千宇一下,丰满的ru\\\\房已经半露在领口外,她也无意遮掩,反而刻意挺起上身引诱他的目光。
齐千宇不耐烦地撇过脸,神情厌恶的回视夏璇音。“你说够了没有?没看见我在忙吗?有多远就滚多远,少来烦我。”
夏璇音像疯了似的扑上前,用力扯开齐千宇抱住那女人的双臂,就算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脑袋昏昏沉沈,依然无法阻止她去拉回属于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