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蒙蒙的睁开眼睛,知道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他从她的身上顺势下来,一只手轻轻撩着她汗湿的碎发,自己紧贴着她,伸手想把她搂进怀里,“我不知道你……”是处子。
盛知豫用力推开他,绷着脸支起身子满地找衣服。“我要去沐浴。”
梅天骄慢慢坐起来,看着赤裸裸的她,满眼怜惜。“我去叫丫头婆子来伺候你,你别急。”
她胡乱点头,颤抖的手随便的把衣裤往身上套。
他叫了人,走过来帮她把带子系好,又低下头在她散乱的长发上吻了一吻。
她避开他赤裸的身子,歪歪斜斜,仓皇的奔进净房。
他走回床边,从床头抓了件长衫披上,看着染了点点鲜红的床褥,这才示意婆子和丫头进来,把床铺被褥枕头都换上新的。
井然有序的收拾后,婆子丫头屈膝退了出去,他从另一个方向进了净房。
净房里隔着重重的帏幔,他听着盛知豫这边的声响,也很快跟着起身,几个小丫头伺候他擦干身子和头发,换上衣裤,出了净房。
这时盛知豫已经出来,也换上新的衣裤,坐在床上,垂着睫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梅天骄笑意满脸,往她身边挪了挪。“你习惯睡里还是外?明天可不用早起,不过我们还是要歇下了不是?”
她两腿缩进床里,掀起百子迎福绣花丝绸被盖在身上,面朝里,蜷成一团的闭起了眼晴。
他看着盛知豫的后脑杓,轻轻往前挪了挪,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发间,“是我弄痛你了吗?我不知道你……”
她腾地翻身过来捂住他的嘴。
“我不说,我不说,不过你总得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拾起她散在枕边的发丝,慢慢搓揉着,一只胳臂伸直,让她躺在上面。
盛知豫顿了顿,在他的眼里只看到一片好奇,没有别的,枕着他的胳臂好像给了她安全感,她慢慢的找到措辞。
“那人把我娶进门,为的是怕舆论指责他行事失度,他中意的是一个青楼女子,我,不过是那块遮羞布,他该和我圆房那晚,睡的是姨娘的院子,后来迫于婆母压力来过我的院子,但是,他都做出那样的事来,我也不稀罕他!”
“他不稀罕,我稀罕,你什么都好看,我都喜欢!”他胳臂用力,把盛知豫拉进怀里,热烈的吻着她的面颊。
他的小妻子鲜嫩如一支刚抽出芽的柳枝,静谧而柔软,温暖而甜蜜,是他捡到的宝贝,能拥有她是他的福气,那个嵇子君就只是个有眼无珠的。
梅天骄痴迷的看着渐渐入睡的小妻子,轻轻说道:“咱们不管那些过去的事,你有我。”
黎明的曙光透进帘子,梅天骄轻手轻脚下了床,看她一脚伸出被子,忍不住偷偷抓着她的脚摸了摸,再赶紧放下,温柔的替她掖好被角,转身去净房更衣洗漱去了。
盛知豫醒过来时,春芽说爷吩咐过,让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于是她翻身很干脆的又睡了回去。
第二天,她仍旧枕着梅天骄的胳臂睡着,那晚他折腾得她腰酸背痛,一早梅天骄哄她起来,说要带她去逛一逛王府的园子。
衣服打点好,吃了早饭,冬黄进来,屈膝禀报皇上的旨意到了。
“我以为这旨意还要等上几天才会到。”梅天骄揽过盛知豫,回到院门口上了敞轿,很快来到正堂。
正堂里,鱼天胄坐在上首,丫头已经奉上新茶,他正掀着茶盖撇茶沫,见两人进来,不疾不徐的喝了两口茶才放下茶碗。“我领了诰封的差事,给足了你面子,接旨吧!”
梅天骄让人摆好了香案,鱼天胄拿过明黄告敕,展开后抑扬顿挫的念起来,盛知豫听着他那什么……才德兼备,维护正道,彰世间公义,以褒其德之类的华丽词藻,其实真正钻进脑子里的只有鸣王王妃四个字。
鱼天胄念完,梅天骄双手过头接过告敕,又磕了头,才起身。
两人起身后,盛知豫接过那告敕让婆子供到祠堂去,屈膝告退。
梅天骄和鱼天胄说了一会儿的话,“皇上说放你十天的假,你就好好享受你的新婚假期吧!你放心,我这些日子都不会来找你的……”他眨眨眼,拱手告辞了。
梅天骄回到了正屋,在穿堂的檐廊下看见歪坐在美人靠上闲看紫薇树的盛知豫。
穿堂的清风凉爽怡人,他撩袍坐下,满面笑容的搂着她靠向自己,挥手让伺候的丫头婆子下去。
“在想什么?”
她把他当成背靠,“我只是觉得怎么好像就要和你过起日子来了呢?有些恍惚,有点不敢置信。”
“你不只要与我过今儿个的日子,明日、明明日……一直到我白发苍苍,你都要和我一道过日子。”
“每天、每天都要踏实的过。”听起来是个不坏的将来。
盛知豫偎进他怀里,共看紫薇树旁的蔷薇花架,花灿烂……
番外篇一 鱼雁
深秋。
盛知豫坐在灯下缝衣服,也不知怎地,梅天骄的衣服鞋子常磨损,给他缝制的衣服、鞋子都要特别结实。
针线房婆子做出来的衣物他总嫌弃没她做的好,因此,他的贴身衣物和鞋子几乎都由她一手包办。
梅天骄歪在榻上看兵书,有些分神,昏黄的灯下,她的脸仿佛蒙了一层珍珠光晕似的,又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滑润,让他直想啃一口。
“别做了,夜里做针线容易把眼睛熬坏了。”
“就剩下几个针脚。”
“我记得在白河别院我要上京时,你给我做了两身衣服带上来。”他的眼神忽然有些悠远。
她一时没意会过来,她把线打结,咬断线头,突然想到什么,针一下戳了手,血珠子从指头泌了出来,她吃痛,轻喊了声,蹙起眉头。
梅天骄丢下书,几个大步走过来,拿起她的手指想往嘴里放。“这么不小心!”
“别,一下就没事了。”她拿了块小布头按压住指头,果然一下血就止了,她把衣服针线放在篮子里,眼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你发现那衣服里我放了什么东西?”
“嗯。”她做的衣服向来贴身舒适,里面有没有异物,一穿就知晓。
“看了?”她越发不自在。
“嗯。”
“我都没有收到回信。”她想起来,她在那两件衣服里放了信,就……很平常的叮咛嘱咐,也不见什么缠绵悱恻,但,无论如何,写信给某个人,总盼能收到回信,而他,一直以来就好像忘了这件事。
他外面的事多,忘了这点小事也是当然,她心里虽然难免有小疙瘩,但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也早释怀了。
“我回信了,我放在府中的某个地方,如果你想看,你得找找。”
瞧他那神秘劲,盛知豫正想啐他,他动作却更快,俯下身,噙住她的唇,绵密的亲吻,让她从头发到脚趾都瘫软下来。
“咱们早点安置吧。”他声音沙哑,气息不稳的说道。
“你话还没说完……”
他已经抱着她放在床上。
隔日,梅天骄一样卯时就出门上朝去了,她也没能多睡,梳洗过,让涧水挽了简单大体的发髻,这才走出院子,坐上敞轿去议事厅听事。
这是她每日的章程。
一个婆子递上牌子,禀报各处应季要换的字画、屏风、家具……盛知豫翻看以前将军府的旧例,略微修成王府格式后,准了。
接着司花的管事入内禀报各房各院的摆花,暖房今年要外买的花卉,水阁的水草要重新整饬,她看了旧例,没有出入,就照准了。
等所有的管事都来回过事,她唤来外院管事,“去库房捡两支百年的人参给老夫人送去,让办事的人问问,老夫人最近是不是睡得好、吃得香,身边有没有缺了什么?”
外院管事毕恭毕敬的长揖告退下去。
她一直以为新开府的王府家务,不会太繁琐,结果不管不知道,管起来,大大大小的琐碎事,一件接一件,一点也不轻松。
坐着敞轿往回走,回到院子后,她屏退所有的人,卷起长袖,打开妆奁的屉子,一项项仔细的翻找,找完妆奁再找衣柜……几乎把屋子里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最后从梅天骄平常看的书本里找出两张小纸条。
她呆了半晌,找这么久就两张字条?
她拆开字条读着。
……今日领了重开恩科的差事,直到月上柳梢才回府,冷清的府邸,想起你百般的好……想起与你在一起那晚满天星光的小月亮,充满野趣草香的山坡……
……许久没有吃你亲手做的酥油鲍螺,整个人都馋了起来……
居然是这些琐碎,她不由得摇头。
晚上,梅天骄回来,睡前告诉他,她回了信。
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以后,梅天骄悄悄的起了床,把屋里头也给翻了一遍。
翌曰,他如常出门。
以往总是骑马上朝的人今日忽然改乘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