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儿!”这时,赵后恼怒的声音传来。
魏世炎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他的母亲,听见母亲的声音,他酒醒了,色胆也没了,急忙起身站好,恭敬的向赵后弯腰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赵后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便走向崔迎喜,崔迎喜已经爬了起来,并暗中将腰带里的药粉重新塞好。
赵后见她没事,转身看着魏世炎,“你可知道她的重要性?”
崔迎喜是她用来钳制戚仰宁的利器,在戚仰宁还未有任何回应之前,这女人不能有一丝毁损。
“母后,儿臣只是......”
“住口!”赵后沉声一喝,“你耽溺美色,难成大器,要不是有本宫帮着,你一辈子别想坐上储君的位置,如今情势四面楚歌,本宫镇日悬心,你却只想着这档事?”
魏世炎乖乖听训,不敢吭声。
“还不出去?”赵后一声令下,他连忙旋身离开。
“崔姑娘,”赵后转过身,脸上挂着一抹未达到眼底的笑,“没吓到你吧?”
“没事。”她拍了拍身子,泰然自若地道:“皇后娘娘,我已经为您把过脉,凤体无恙,何时才能让我回侯府呢?”
赵后勾唇一笑,“甭急,既然进宫了就多住几天吧。想想,寻常百姓哪来这样的福分跟机会?”
“娘娘有所不知,民女还有生意要做,离开太久恐怕……”
“你是想安国侯了吧?”赵后挑眉一笑,语带玄机,“放心吧,本宫会让你见他的。”
说罢,她走了出去。
数日后,赵后设宴,邀戚仰宁拨冗赴宴。
戚仰宁来到凤来宫,宴上只有赵后、魏世炎,以及被软禁的崔迎喜,两人分坐对面。见她无恙,他心上大石稍稍放下。
上膳后,赵后亲切招呼,“侯爷别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府上。”
戚仰宁未动筷,两只眼睛直视着面前的崔迎喜。须臾,他转而看向赵后,不卑不亢地说:“皇后娘娘今日不是为了请微臣吃饭的吧?”
赵后冷静的一笑,“侯爷真是快人快语,豪爽。”
“娘娘趁微臣上朝时将侯府医女带进宫来,为的是什么?”他直视着赵后,“太医所的御医们那么不经用吗?”
赵后听了,忍不住失笑。
“安国侯,你对我母后说话的态度是不是太放肆了?”魏世炎不悦地说:“我母后是看得起你府上的医女才让她进宫,你别不识好歹。”
“欸,”赵后微微皱眉,出声制止了魏世炎,“太子此话差矣,侯爷是性情中人,只是直言,并非无礼。”
“娘娘明察。”戚仰宁拱手一揖,续道:“不知娘娘今日能否让微臣将崔迎喜带回侯府?”
赵后脸上漾着一抹高深笑意,“不急,本宫喜欢崔姑娘,想多留她几日,侯爷放心,本宫不会亏待她的。”
说着,她笑视着崔迎喜,“崔姑娘,你倒是给侯爷说说,本宫待你如何?”
崔迎喜不傻。她虽不知深宫内院的斗争有多可怕,但这氛围有多么紧张,她不至于感受不到。
“侯爷,娘娘说得一点都没错,迎喜在宫中受到娘娘极大的照顾,请侯爷宽心。”
她这话也不假,赵后确实礼遇她,就连魏世炎想非礼她,都是赵后出面制止,不过那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一旦她失去这价值,真不知道赵后会如何对付她。
至于她是否能毫发无伤的离开凤来宫,那就全看戚仰宁了。
“侯爷听见了吧?”赵后笑视着他,“本宫可没诓你。”
“微臣谢过娘娘,崔迎喜来自山野,不谙宫中规矩,还盼娘娘海涵。”
“侯爷客气了。”赵后续道:“崔姑娘冰雪聪明,侯爷不必为她担心,倒是本宫有些担心侯爷你。”
“微臣愚钝,还请娘娘指点。”他说。
“不敢,本宫只是给侯爷一个提醒,”赵后目光一凝,“做人做事可千万不要选错了边,站错了位置,否则后果难以想像。”
戚仰宁淡淡一笑,“谢谢娘娘提点,微臣虚心受教。”
这话几乎可说是挑明了讲,这表示赵后等人已开始动作,他也得加紧脚步了。
席间他并未与崔迎喜说上话,宴毕,他随即告辞离开凤来宫,行经一幽暗处,暗处忽然传来声音——
“侯爷。”
他一听,便知那是他安在凤来宫的探子——碧心。
碧心之前一直在浣衣局,偶然得到赵后注意及赏识,便将她从垸衣局调到凤来宫干活儿。
“崔姑娘在凤来宫可有危险?”他朝碧心低声问道。
“侯爷尚可安心。”碧心说道:“前日太子殿下意欲非礼崔姑娘,遭到娘娘训斥。”
闻言,戚仰宁浓眉一蹙,一把火直冲脑门。
这教他如何安心?如今迎喜在赵后手中,要杀要剐都由她,他哪能安心?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碧心答应一声,很快便离开了。
戚仰宁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暗自思量。今日赵后已把话挑明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也好,他便见招拆招。
数日后,董三通派来暗卫一名,并带来了好消息。
五皇子魏世真日前奉明帝之命,前往视察连同华城在内几座主要大城的官仓,未料却在途中遇袭,幸好戚仰宁早已派暗卫暗中保护,方能及时出手相救,并逮到了数名杀手。
这些人由董三通亲自审问,惊讶的发现他们竟是来自大内的禁卫军成员,这帮人为魏世炎及赵威干了许多杀人放火的勾当,其中华城官吏一家十五口的血案便是他们所为。
董三通将数名禁卫军押进京城,并关在暗卫位于京城的秘密会所,戚仰宁立刻前往。
那些被逮的禁卫军发现自己落在安国侯手中,惊惧不已。戚仰宁对他们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又诱之以利,终于成功的说服他们做为他的证人,必要之时在明帝面
前指证赵后一干人的犯行。
掌握人证及物证之后,戚仰宁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一直潜伏在侯府之中的温落香。
稍晚返回侯府,他直接来到温落香的院落,只见房太医也在。
戚仰宁早已将房太医查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他是赵后的人马,一直以来都担任赵后及温落香之间的传话人。
一发现他,两人话声戛然而止。
“宁哥哥。”
“侯爷。”
他仿若无事的走进去,“房太医真是劳心了,多亏有你一直照顾着落香的身体。”
“不敢,老夫只是尽棉薄之力。”房太医拱手一揖,“老夫不多叨扰,先行告辞。”
戚仰宁勾唇一笑,“房太医请留步,有件事本侯需要你解释一下。”
房太医露出不解的表情,温落香也是一脸疑惑。
“侯爷请讲。”房太医蹙眉。
“你给落香吃会造成她血虚气弱的药多久了?”
闻言,温落香及房太医陡地一震。
“侯……侯爷何出此言?”房太医神情略显惊慌。
“是啊,宁哥哥,房太医怎可能让我吃毒药?”温落香心中慌乱,但仍力持镇定。
“好,那我这么问吧。”戚仰宁直视着房太医,“谋害老侯爷的毒药是你给落香的吧?”
房太医一惊,表情更显惊惶恐惧,“侯爷为何这么说?老夫怎、怎么会……”
“宁哥哥,你是怎么了?”温落香赶紧开口,“房太医怎会给我毒药?我又怎么会毒害老侯爷呢?”
戚仰宁冷然一笑,“温落香,别在本侯面前演戏了。”
迎上他冷冽的目光,再听见他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叫自己,温落香心头一撼,顿时说不出话来。
“当年养父过世前提到你,又说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叫我小心,当时我以为你是一出生就被送走的戚家骨肉,没想到养父要我小心的就是你。”
“宁哥哥,这是误会,一定是误会。”温落香不是很明白他的话,但仍矢口否认。
“这不是误会,我已派人将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他冷哼一记,“事情本不该拖到现在的,可恨我相信你便是戚家骨肉,当年彻查时漏掉了你,要不是迎喜为你把脉后察觉有异,我还不曾怀疑过你。”
“宁哥哥,我不是……”她犹想做困兽之斗。
“要我找来你当年在赵家时,负责照顾你的老婢吗?”戚仰宁目光一凝,眼中迸射出摄人的锐芒。
闻言,温落香心头一惊,知道大势已去。
他冷冷地道:“想你当年来到侯府时不过十六,竟有那种伤及人命的胆子,难怪赵后会将你安在侯府之中。”
“宁哥哥……”眼见辩解不了,温落香噙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的眼泪太虚伪。”戚仰宁不为所动,“你的这句‘逼不得已’留着跟赵后说吧!”
“侯爷,这事老夫并不知情……”房太医急于脱罪。
“房太医,”戚仰宁打断他的话,“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若想活命,唯一的方法就是指证赵后。”
“指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