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打草惊蛇,他以李默之名与傅耀祖见面,待会儿只要傅耀祖拿出来的宝石真是他送给佟明雪的,便立刻逮人。
“傅爷,东西可带来了?”牙郎问道。
“当然。”傅耀祖迫不及待的从腰间取出一只锦囊,拉开抽绳,小心翼翼的从锦囊里拿出一颗剔透却鲜红的宝石。
一见到那颗宝石,任天铎已经几乎可以断定那正是他送给佟明雪的订情之物。
“傅爷,能让我看看吗?”
傅耀祖点头,谨慎的递给了他,并叮咛着,“你可小心,别掉了。”
任天铎接过宝石,唇角一勾,“怎么?你不知道这颗宝石坚可击石,就算掉在地上也不会有任何的裂痕跟缺损吗?”
听见他这么说,傅耀祖愣了一下。
“你不是这颗宝石的主人吧?”任天铎深深一笑,“如果你是,就会知道它的特性及质地。”
傅耀祖终于警觉有异,“你……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这颗宝石的主人。”任天铎说罢,吹了个口哨。
瞬间,有数名男子从桥的那端快速往亭子移动,惊觉中计的傅耀祖无处可逃,很快被擒。
“你说你是宝石的主人,难道你是……”他此时已隐约猜到对方的身分,看来,他便是城守大人那神秘的女婿。
任天铎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的身分,转头跟李默使了个眼色。
李默点头,立刻命令属下,“把他押回去。”
“是!”
一行人正要走过木桥,忽见桥的那端出现了两名陌生男子挡住去路,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奉傅天抒之命前来追回傅耀祖的韩栋及林群开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追,沿途不断与各地熟识的珠宝商人及牙郎联系,请他们帮忙注意是否有人有意出售单一的稀有宝石。
来到洛水城,他们经由熟识的商人口中得知有一名牙郎正准备中介一个外地人出售单一宝石,并约定今天此时在万寿园的迎春亭碰面。
两人追来此地一探究竟,没想到竟看见傅耀祖遭数人强掳。
他们当下判断这可能是一场骗局,毫不迟疑决定出手。
“把他交给我们,还有你们从他身上拿到的东西。”韩栋语带警告。
遭押的傅耀祖一见到两人,顿时一惊,“韩栋?林群开?”
听见他喊着两人的名字,任天铎一行人误以为他们是傅耀祖的同党,李默等人立刻拔刀护主,几个箭步便冲上前去。
霎时间,几道人影飞来腾去,刀光剑影,教人眼花。
打了几回合,双方并未分出胜负,见两人身手了得,李默等人竟占不了半点便宜,任天铎不禁起疑。
傅耀祖若有两个如此厉害的同伙,为何要单独行动?莫非这两人不是他的同伙,而是跟他一样,都是想捉傅耀祖的人?
忖着,他沉喝一声,“李默,停手!”
听令,李默等人收了剑势,往他的方向退了几步,但仍是警戒之姿。
任天铎趋前一步,客气道:“两位兄弟的身手很俊,不知二位与这贼儿是何关系?”
韩栋跟林群开听见他称傅耀祖“贼儿”,不禁一怔。
若他们是想设计傅耀祖,为何会说他是贼?
“他是永春城镇金堂傅家的大少爷,我兄弟二人是镇金堂的伙计,”韩栋问:“不知阁下又是谁?”
“你们是镇金堂的人?他是镇金堂的少爷?”任天铎困惑不解。
镇金堂不就是佟明雪在信中提及的那家首饰店吗?这个偷走宝石的人竟是镇金堂的少爷?
“别说那么多废话,快把他及宝石交给我们!”冲动的林群开喝道。
“放肆!你们知道我们家主子是谁吗?”李默恼怒回呛。
“我管他是谁?宝石快交还给我们!有人等着这颗宝石回去救命呢!”
闻言,任天铎已约略看出整件事情的样貌。
等着这颗宝石回去救命的便是明雪信中所说的那个女疑犯,但他实在不解,为何堂堂一个镇金堂的少爷要偷走客人的宝石,以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兄弟,这颗宝石我不能交给你。”任天铎平心静气地道:“因为它是属于我未婚妻的东西。”
“什么未婚……欸?!”林群开陡地一震。
“你说的未婚妻是指明雪小姐?”韩栋也很惊讶。
“正是。”任天铎淡然一笑,“在下任天铎,是洛水城监事。”
韩栋跟林群开两人圆瞪着眼,张大着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搞了半天又打了半天,原来对方竟是佟明雪的准夫婿?
“在下接到未婚妻的来信,得知宝石被掉包偷走,于是设下陷阱想请君入瓮,没想到这么顺利便钓到大鱼,”任天铎一笑,“两位又是奉谁之命前来追拿镇金堂的大少爷呢?”
“镇金堂的二少爷,傅天抒。”韩栋说。
“傅……天抒?”任天铎微怔。明明是兄弟,为何两人名字却完全没有关联?
“天地的天,抒怀的抒。”韩栋补充说明。
任天铎心头一震,那不正是他失踪二十几年,所有人都认为已经不在人世的弟弟的名字吗?
“任大人?”见他神情有异,韩栋疑惑的看着他。
他回过神,尴尬又怅然的自嘲一笑,他也真是的,天底下有相同名字的人不在少数,对方姓傅,怎么可能会是他弟弟。
“我正准备在逮到他后,立刻起程前往永春城,若两位不嫌弃的话,咱们就一起上路吧?”任天铎盛意邀约。
韩栋跟林群开互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一切由大人做主。”
韩栋及林群开一返回永春城,便奉任天铎之命前去通知傅天抒。
“韩栋,群开,”一见到两人,傅天抒等不及的问:“你们可有追到我大哥?”
“我们不只追到了傅耀祖,还意外遇上了明雪小姐的准夫婿。”韩栋说。
傅天抒一愣,“怎么会?”
“说来真巧。”林群开抢着跟他说明这趟奇遇,“原来明雪小姐的准夫婿正是洛水城的监事大人,得知他送给未婚妻的宝石遭到掉包,便立刻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偷走宝石的人上勾,他逮着傅耀祖的时候,我跟韩栋正巧也追到……”
“我来说!”韩栋推了林群开一把,抢着继续说下去,“他们以为我们是傅耀祖的同党,我们以为他们是骗子,结果就打了起来。”
他们跟洛水城的监事大人打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傅天抒担忧的想。
“监事大人后来发现是误会一场,然后就和我们一起回来永春城了。”韩栋说。
他微怔,“监事大人也来了?”
“是啊。”林群开笑说:“要你立刻到衙门去的就是他。”
“咱们快去吧!”韩栋催促着,“真妹妹还等着咱们去救她呢!”
傅天抒一笑,“你总算说到重点了,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韩栋及林群开用力点头,三人立刻赶往衙门。
赵慕真遭押已经好些时日,因为城守大人下命禁见,因此他已经好久没看见她了。
虽然城守大人的大牢不是什么恐怖黑牢,但她一个姑娘家被关在那种地方,一定既害怕又孤单吧?一想到她是为了自己而甘心入狱,他的心就日日夜夜的揪着。
来到衙门,衙役将三人领至公堂。堂上无人,三人稍等了片刻。
须臾,城守大人与一名面生的男子自堂后出来。
“傅天抒拜见两位大人……”傅天抒恭谨地一揖。
而就在此刻,城守大人身侧的任天铎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傅天抒。
他便是镇金堂二少爷?为何他与傅耀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却反而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他也叫天抒吗?虽说天下同名者不在少数,但事实上,眼前的傅天抒却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见的天抒。
发觉城守大人身边的男子正定定的看着自己,傅天抒内心感到疑惑,于是也巧妙的、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他想,这男子应是城守大人的准贤婿,也就是韩栋所说的洛水城监事大人。
洛水城是国境内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年纪未及三十的他能在洛水城任职监事,可见绝非泛泛之辈。
“傅天抒,你应该知道掉包宝石的人是谁了吧?”城守大人问。
“回大人的话,傅某已经知道。”
“监守自盗的正是你傅家的大少爷傅耀祖,他是一人犯案,还是另有帮手?”
“大人,我大哥虽是自家人,但这绝算不上是监守自盗。”他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反驳,“我大哥并未在镇金堂拥有职衔,亦不过问或参与镇金堂的管理及经营,严格说来,他是傅家人,却不属于镇金堂,自然也就称不上是监守自盗。”
他将傅耀祖的犯行归类于个人行为,与镇金堂无关。
这是事实,刻意强调无非是为了维护镇金堂的名声及店誉,更间接的否定了城守大人所谓“帮手”的推论。
“傅二少爷,”任天铎开口问道:“你何以断定他没有帮手?此时押在牢中的女子有没有可能就是他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