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她脸色惨白,想起她唯一挂念的亲人,心底一凄。
就在千钓一发之际,有道黑影极快的一掠而至,环住她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着她飞出山谷。
孟德曦感觉自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起,万幸自己还留有一条命在,可真感激极了。然而她一站稳,转头正想道谢,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心口一震。
是他!在庙里的那个男人……
“哪里伤着了?”他问道,忙不迭检查她的手脚,在发现她仅是些皮肉伤后,松了口气。
孟德曦该挥开他的手,骂他放肆的,但因为他救了她一命,令她错愕得说不出话。
怎么会那么巧,莫非跟在后面的马车是他的?他为什么要跟着她?
而且,他看起来像是真的很担心她……
突然间,前方传来马儿的嘶鸣和巨大的轰隆声,两人同时望去,刚好看到马车摔落山谷里。
“你的马车毁了,看来非跟我借马车不可了。”
“我又没说要跟你借……”孟德曦微蹙秀眉,不喜欢他擅自替她作决定。
看她似乎不乐意,他笑了笑,对上她略微不悦的眸,略带嘲讽的埋怨,“德曦,你果然把我忘了。”
孟德曦倒抽了口气。“你认识我?!”
是这样吗?所以他是刻意出现在庙里,还跟在她马车后头?
“我们曾经……马车我是借定你了,下回再聊。”他似想跟她谈谈“旧情”,却在看到她的婢女、侍卫朝他们跑来时改口,转身离开,和那些人擦肩而过。
“公主,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所有人围住她急问,桃香更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孟德曦怔然,耳边听不见其他声音,只充斥着那个男人充满谜团的话。
他是谁?到底是谁?一副他们早已熟识的样子,亲昵的唤她闺名,理直气壮的责怪她忘了他,但如果他们真的相识,为何她会对他毫无印象?
她凝望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沉默许久。
第2章(1)
虽然从山崩里幸运逃生,孟德曦却在回宫后染上风寒,卧病在床好几天。
孟德轩很担心她,时常来探望她,还亲自喂她喝药,让她不免责怪自己生病,害他耽误朝政,也无法亲自迎接黎王。
这时孟德轩才说,黎王早在她病倒那天就来了,和她回宫里相距不到一个时辰,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上三天。
轩儿几度想对她说什么,但因为她喝了药就犯困,便没多问,睡得昏昏沉沉时,竟还梦到救她的那个男人站在她的床榻前,实在奇怪。
第五天,她总算退了烧,只剩轻微咳嗽,她躺到骨头都酸了,便下床到庭院走走,刚刚获知被落石砸伤的马夫没有性命危险,她松了口气。
许是生病时只吃得下粥,现在她病好了食欲也来了,用了补药膳食还不够,还嘴馋的要桃香去端点糕饼甜食,然后一个人坐在池塘前等待,看着鱼儿在水中悠闲的游来游去,心情也惬意了起来。
约过一刻,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以为是桃香来了,没有转头便道:“桃香,有栗子糕吗?”
对方没有回答她。她怔了下才发觉不对,这不是桃香走路的声音,太沉了,比较像是男人的步伐……
“是谁偷偷摸摸躲在本宫后面不出声?”
她大喝一声,想转头去看是何许人物,却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是谁敢对本宫放肆?!大胆!”她直觉认为有刺客闯入,但堂堂雁国长公主,怎能畏惧一个刺客?所以她依然大喝出声,清柔的嗓音带着强势力道威吓。
“真凶哪,不愧是雁王最敬重的朝曦公主。”
孟德曦听到陌生男子的促狭笑声,一乱失了方寸,却很快冷静下来,不慌不忙道:“你是谁?躲在背后暗算人的行径算什么!”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见过公主。”
孟德曦这时才发现这声音有点耳熟,下一刻,当那名刺客走到她面前行礼时,她目瞪口呆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是你!你竟然擅闯皇宫!”
他勾起狂放不羁的笑,盯着她吃惊的神色道:“你忘了你向我借过马车吗?我是来跟你讨马车的。”
孟德曦想起了山崩当天,侍卫后来在山谷下找到坠落的马和马车,当时仍下着细雨,她畏寒难耐,完全不想冒雨骑马,所以当他派人将马车驾来时,她没多想的就上了马车。
她真不该上车的,才让他有纠缠她的藉口。
“甭说笑了,你根本无意讨马车,皇宫也不是能让你随意擅的闯地方,你最好马上解开我的穴道,立刻离开,我还能饶你一命。”孟德曦痛恨受他束缚,咬牙命令道。
当然,她可以大喊救命,吸引宫中侍卫来救她,但她实在不想在他面前拉尖嗓门大喊大叫,这让她觉得颜面无光。
听到威胁,他无动于衷,仅是仔细审视她,发现她脸色红润,双目晶亮有神,笑开道:“看来你的病真的都好了,很有精神。”
孟德曦惊喊出声,“你怎会知道我病了,难道你一直在监视我?!”
他表情莫测高深,并未回答。
“如此放肆无礼,你不怕被砍头吗?”她沉下脸道。
“公主想砍我的头?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他挑眉反问。
孟德曦想起那天的危急的情况,顿时语塞,再开口时,一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已跃上果敢犀利。“我不对身分不明的人道谢。”
他盯着她,见她没有一点退怯,大笑道:“德曦,你变得越来越有公主的架式啊!也对,都过十年了。”
什么过了十年?
孟德曦不想再被他耍着玩了,她直截了当问道:“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从庙里一路尾随接近我,到现在甚至闯入皇宫,到底有何目的?你既说我忘了你,何不堂堂正正报上名来,别让人一头雾水!”
“若说目的,的确是有的。”他道,端详着她那双眼,带有一股冷悍,他靠得极近,仿佛想将自己清晰的映照在她的眸子里。“我是来要你履行约定的。”
“约定?”孟德曦心突然一跳,不知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还是他靠得太近,脸上都被他喷洒出的微热吐息熨烫了。
她想叫他离远点——但那有可能会被认为是害矂,她不能示弱。
“我们约好了,德曦,是你忘了。”
他更贴近她,与她眼对眼,亲昵的指控让她心头一抽。“放肆,本公主的闺名不是你能叫的。”
他低低一笑,角唇扬起自嘲的弧度。“也对,你曾经说过我配不上你。”
她有说过这种话?孟德曦并不认为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至于我是谁,你那么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再多给点暗示。”他抬起头,不驯的黑眸隐隐泛起一丝柔情。
“你曾经救过我,是因为你,我才会想活下来的。”
孟德曦听得更加茫然,在她的生命中,她救过许多人,她不知道他是谁?
“还想不起来吗?我心都快碎了。”他无奈懊恼,却又眷恋不已,忍不住捉起一把垂在她胸前的发丝道:“我的公主,这十年来,我可是一直想着你,想念你笑起来的模样,想念你身着白裳,朴素又高雅的模样,恨不得马上飞来你身边……”
这番暧昧的话,听得孟德曦心跳加快。
他说什么?他想她?整整十年了?
等等,他在做什么?
她震愕的看着这男人不知何时捉起她的发嗅闻着,还凑上了唇,她终于忍无可忍的脸红爆发了。“大胆狂徒!你竟敢调戏本宫!”
这一幕刚好被端来糕点的桃香看到,她惊叫出声,“你是谁?!想对公主做什么!”
桃香的声音很快引来附近两名侍卫,孟德曦趁此机会大声求救,“有刺客!还不快抓住这恶徒!”
侍卫听令,立即拔起刀想将他拿下,这时候雁王驾到,见状连忙阻止。
“住手!他是黎王,休得无礼!”
他是黎王?!
侍卫们立刻收回刀,孟德曦狠狠一震,震得她头暈眼花,下一刻,她的穴道被解开了,对上那张笑得跋扈可恶的脸,更是气上心头。
“开个玩笑而已,公主何必动怒。”
这是开玩笑?孟德曦双眸瞠大,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卑鄙无赖的男人就是她大为欣赏的黎王!
“原来堂堂黎王会扮成刺客,做出对人点穴的无礼之事,本宫真是领教了。”她冷凛道,气势威严,令旁人不敢作声。
孟德轩虽是一国之君,可对他这位皇姊就是没辙,他不禁横了黎王一眼,责怪他玩得过火了。
黎王双手交抱胸前,竟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我是怕你逃走,才会点你的穴。”
“你还有话说?!”孟德曦瞪视他,那是她的错吗?
孟德轩赶紧当和事佬,“我有重要的事想向皇姊商议,咱们……呃,还有黎王,一起移驾到殿内喝杯茶吧……”顺便消消火。
“不,直接在这里说。”黎王停住不动,对着孟德曦浮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