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奶娘离去后,乔依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她能谅解奶娘的说辞,但这个小女娃从一开始就对她敌意甚深,看来要让孩子接受她,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
“王妃。”温奶娘才刚离去没多久,又有一名丫鬟进入小偏厅内,向她恭敬行礼。“太后派人来传话,请您入宫一会儿。”
“母后要见我?”乔依人错愕地睁大眼,才大婚隔天,太后就要见她?该如何好好当个王妃,她都还没摸出个头绪来,万一等会儿在太后面前出糗了,该怎么办才好?
只不过太后都已经派人来传唤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整理好心情,带着小絮随身侍候着,接着坐上王府马车,跟随宫里来传话的太监进宫,约莫两刻钟后就到达皇宫外墙。
进入宫墙后,乔依人走下马车,身后跟着小絮,随着太监在偌大的皇宫内行走,一路上看着数不清的华美殿阁座落四处,配上精心照顾的花草树木,处处都是绝美景致。
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来到一处宫殿前,进入宫门,走上绿瓦穿廊,最后进到一处以红漆为底、佐以金色花鸟图腾漆绘的大宫殿,而这座宫殿的主人孙太后已经坐在三层殿阶的主位上,等着与乔依人见面。
乔依人走到殿阶下,照着教养嬷嬷在婚前所教的方式,恭谨地跪身行礼。“臣媳乔依人,拜见母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正式嫁入皇家之前,她也听过不少消息。据说这位孙太后当年身为皇后时,因为迟迟没诞下皇子,只好收养了生母早亡的五皇子,并立为储君,又过了好些年后,才终于生下十七皇子欧阳名哲。
而欧阳名哲出生后,先皇并没有更改储君,依旧由当年的五皇子继位。本来孙太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无法当上储君一事,感到有些怨怼,但当今圣上早早就开始建立自身人脉,无论登基前后都对孙太后颇为敬重,始终将她当成亲生母亲侍奉,久而久之,她也只能接受事实了。
如今一瞧,这位传说中的孙太后虽然已经五十多岁,还是保养得宜,浑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贵气。只是她表情严肃了点,没有看到新媳妇的喜悦,就连语气上也偏冷淡,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好了,快起来吧。”
“多谢母后。”乔依人起身。
待她起身后,站在孙太后身旁一位打扮端庄素雅的妙龄女子才对乔依人行礼。“孙雨眉见过耀王妃。”
乔依人瞧着她,问:“这位是……”
“她是哀家的侄女,入宫陪伴哀家已有几年了。”孙太后偏头瞧了孙雨眉一眼,神色就明显和蔼许多。
乔依人仔细一想,才想起这位孙姑娘正是孙太后娘家旁系堂弟的女儿,因为家道中落,所以才来依亲,进宫几年,听说也颇得孙太后的眼缘。
“见过孙姑娘。”乔依人对孙雨眉点头致意,发现孙雨眉长得挺标致的,虽不是特别美艳,但看起来很顺眼,也比她温婉有气质多了。
第一章 好个“干瘪四季豆”(2)
“来人,赐座。”孙太后威声命令。
两名太监随即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殿阶下的右侧,放妥之后就请乔依人入座,紧接着又有一名太监搬来一张小茶几,在几上放了茶水与点心,让乔依人食用。
孙太后瞧着乔依人,双眉始终轻蹙着。其实她本来属意让孙雨眉嫁入耀王府,亲上加亲,但孙雨眉双眼泛泪地说想继续陪伴在她身旁,舍不得离开她,她也就心软了,才会要皇上另外帮欧阳名哲安排婚事。
皇上挑的乔依人,她虽不太满意,但还可以接受,如果这个新媳妇能尽快生个儿子出来,那么她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依人,昨晚一切……可好?”孙太后的语气带有些许试探。
“呃?”乔依人心惊了一下,娃娃脸上泛起一丝心虚。“还可以,请母后不必担忧。”
昨晚发生的事挺丢人的,加上那个袭胸事件,她怎有办法启齿?为免太后担心,她还是选择不提好了,也免得多生事端。
岂料她避重就轻的回答,却惹得孙太后重重地击了一下椅背,大怒道:“哪里可以了?名哲昨晚夜宿青楼之事,今日一早就在京内传开,连哀家都知道了!”她瞬间变脸,恼火地质问:“才新婚之夜你就留不住人,你是怎么做人妻子的,往后又该如何在王府内立足,这教哀家怎能不担忧?”
要不是听到传言,她又怎会在大婚的隔日就急急召乔依人入宫,好好地“教导”一番?真是说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乔依人尴尬地神色一僵,没想到昨晚的事已经搞得人尽皆知,立即低下头。“是臣媳无能,让母后担忧了。”
虽然太后生气是一定的,但跑去青楼的人不是她,而是太后的儿子啊!为何偏偏是她挨骂,真是太让人气闷了。
“最好如此,能嫁给名哲当王妃,可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要是不好好珍惜,当心点,想取而代之的多得是。”孙太后冷哼道。
“是,臣媳谨遵教诲。”她有些委屈地回答,知道事实明明就不是这样,若真有这么多人想嫁给欧阳名哲,耀王妃这个位置根本不会落在她头上,而是让其他官家千金进门了,反观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站在殿阶上的孙雨眉微露同情眼色,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个“福分”,要不然此刻坐在下头挨骂的,恐怕就变成她了。
“知道就好。”孙太后再轻哼一声,紧接着倒是感慨地叹了口气。“唉……咱们名哲儿时可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常常被先帝夸赞,说将来肯定大有可为,谁知会交上一些狐群狗党,都被那些狐群狗党给带坏了!”
孙太后哀叹完,又板起脸色,严正地“叮咛”乔依人。“依人,哀家对你的要求不多,尽快替名哲生个儿子,让他后继有人,这就是你此刻最重要的责任!能顺利完成这件事,哀家也就不会再多苛责你什么了。”
“是,臣媳自当努力。”乔依人顺从地答道,娃儿脸上不禁浮现一抹为难。
不得不说,在经历洞房花烛夜那一场羞辱之后,她连跟欧阳名哲共处一室都很难想像了,更别提什么生孩子的事了。
况且,她的真心话其实是——
要她心甘情愿地替那个混帐生孩子?下辈子再看看有没有一丁点可能吧!
乔依人回到耀王府后,直到已经入夜,也不见欧阳名哲回来,她这时才从府内丫鬟支支吾吾的话中得知,欧阳名哲三天两头不回府已是常态,十天半个月里有几日待在王府内,就已是非常不得了的事。
对于欧阳名哲的荒唐放荡,乔依人虽然生气,却不想去理会,因为她也管不了他,反正多生气只是伤自己的身子,而他依旧玩得畅快,她何苦多折磨自己呢?
所以她也决定了,反正,她和他就各过各的吧,他在外头玩他的,只要她没看到,没碍着她的眼,他永远不回王府也不要紧。
早在出嫁前她就下定决心了,虽然身为耀王妃非她所愿,但事已至此,她还是会尽己所能地当一个好主母,管理好王府上上下下,不让人看轻。
所以她收起活泼好玩的性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一些,她想没人生来就会当主母的,只要认真学习,到最后总会上手。
没有一般新嫁娘的甜蜜娇羞,从大婚后的第三日起,乔依人便开始花时间认识府里内内外外、大大小小的事,但或许她真的不是管家的料,总搞得自己头昏脑胀。
而在她努力适应的这段期间,温奶娘还是每日带欧阳秀芙来向她请安,只不过小女娃始终摆着臭脸,不曾收下她的礼,也一直不愿接受她,让她非常无奈。
这些挫折她都认了,默默吞下,但她发现,她有心振作,却有人宁愿她像欧阳名哲一样,什么都别管,只要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当个空壳子王妃就成——
“王妃,府内的帐册已由小的打理多年,从未出错过,您突然要小的交出帐册,难道是怀疑小的吗?”
就在乔依人院落的花厅内,府内的总管事伍总管正一脸不平地质问,吓得乔依人和小絮两人傻愣着,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只是要小絮请伍总管来一趟,问问他这些日子王府的收支用度都是谁在管理,在知道是伍总管后,她进一步要求想看看帐册、了解情况,并试着学习管理帐务,谁知伍总管一开始还尊敬有礼地回话,在听到她想接手帐务后,就开始大变脸,好像她说了什么很不应该的话似的。
伍总管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头发有些花白,他见乔依人面露错愕,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赶紧解释。“是这样的,小的管理王府多年,颇受王爷信赖,王爷也不曾过问此事,突然听到王妃要审阅帐册,小的一时才会激动了些,请王妃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