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他不接她电话时,她就应该想到的,只是那时她正慌乱无措,没有想到而已,但是现在亲眼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他的冷漠比什么都更让她难过,就像他抓着冰锥直刺她的心脏,不但痛还很冷,冷得她浑身打颤,冷得她泪流满面。
韩酌发现,自从那天跟慕容新锦去餐厅吃饭以后,半个月以来,他的心情一直都停留住那种恶劣的状态上。
那天晚上,他在她家楼下坐了一整晚,到了天开始发亮时,他才发动车子离开,也没僻朽多作休息,稍微打理好自己的衣着就跑去工作了。
以往她在他家时,他总是喝了她帮他泡的咖啡才去工作,那天他打理好自己的仪容以后,坐在饭厅等着,却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和让他觉得味道刚好的咖啡,他这才意识到她不在他身边。
带着恶劣的心情去工作,走进办公室,他向他的秘书下达的第一个指令是,帮他泡一杯咖啡。
这让他的秘书稍稍有点错愕,毕竟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要求秘书这么做了,他的秘书也很快地调整情绪,像两个多月前一样,为他泡了杯咖啡,端进办公室给他。
而他在看文件时,一时不察端起来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立刻侵占了他的味蕾,刚才喝下去的全喷出来了,看得他的秘书目瞪口呆。
到洗手台漱口时,他想起了什么,恨得牙痒痒的,慕容新锦那傻子一整天都没打电话给他。
接下来的时间,他总是看两三眼文件就看手机一眼,如此重复,直到后来他不耐烦了,一把抓过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在手里把玩,谁知还是一直没有动静,连一则简讯都没有,他黑着脸,第一次在午饭时间就罢工回家了。
这么一等,他等了她半个月,等得他火气都差点没了,才等到她打电话给他,正想接通时,他心里的劣根性又冒出来,都半个月了,她才知道要打电话给他?他就偏偏不接,他幼稚地等在门边,等着她来找他。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这半个月来就只有现在他心情最好,但谁知她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等得他忍不住打开了门。
结果她跟他说什么,你好?她都跟他睡了两个多月了,才半个月没见他就跟他装生疏,他等了这么久,她跑来跟他说的话就只有关于那报导的事,搞什么!谁要等这么久去知道一个早就知道的消息?
关上门后,韩酌停留在玄关处,盯着一直没有动静的门,他暗暗咬牙,慕容新锦,你有能耐就别给我进来!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钥匙声,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再次开门,看看她怎么样了。
而这时他的手机发出了声响,是慕容新锦传来的简讯,韩酌盛怒的心情总算被抚平了一点点,他的嘴角勾起,算她识相,还知道要哄哄他,然而下一秒,他就气得想把手机砸了。
对不起,我们才相识两个多月,我就给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虽然那篇报导真的不是我写的,但是毕竟也有我的名字在上面,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不会让你惹上麻烦的,再见。
韩酌恶狠狠地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手机屏幕盯出洞来,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她敢?好啊,她不出现就不出现啊,她以为他没了她真的不行,非她不可?
韩酌大步走进书房,继续看他看了许久都看不下去的文件。
第8章(1)
接连几天,慕容新锦真的没再找过韩酌,韩酌一开始还在心里想着,你再嘴硬啊,你说不找就不找,别指望我会去找你。
这么想着,半个月又过去了。
在没见到她的半个月里,韩酌的生活正常地运行着,工作也挺顺利的,他一切都好,只是在某些时候,他的心会突然被那么一点失落包裹住,正笑着的嘴角停住,笑脸微微僵硬,而后退去。
他是病了吗?到底怎么了?韩酌开始认真地思索。
她说的话是真的吗?她是真的打定主意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那……那他怎么办?说不出的恐慌袭上心头。
韩酌把裴辰逸和薛睿渊都叫出来,宁愿到最吵闹的地方,不愿去想让他心慌的事。
晚上十一点半,正是欢场最精彩的时分。
热闹的大厅里,七彩霓虹灯闪烁不停,强烈节奏感的电音舞曲震耳欲聋、响彻大厅。
欢场除了包厢之外,还有和普通夜店一样的舞池,这吵杂的地方以往韩酌是不踏足的。
慕容新锦不在他身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身影总会浮现在他脑海中,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令人发笑的小动作,关于她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鲜活地被他回忆着。
睡醒时,韩酌下意识摸向身侧的位置却摸了个空,他独自呆呆地在家里对着四面墙,安静地度过一天后,他再也不愿窝在家里了。
她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没什么不习惯的,没有出现什么没饭吃,或者不知道某件衣服放在哪里的状况,他只是突然间意识到他家真的很安静,少了她娇柔的声音说些傻话让他发笑,少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暗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连空气里原本芬芳而舒缓神经的味道也似乎淡了一点,他似乎想她了,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不过是说了一句她不喜欢听的话,不过就是跟她闹别扭,有必要这么久不理他吗?
从那天晚上到现在都已经过几天了?韩酌越想越气愤,特别是想起自己终于眼巴巴等到某人找上门,那女人却说了一堆废话,还跟他放狠话,说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就真的不再出现了。
薛睿渊跷着二郎腿,用手叩了叩圆桌桌面,「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听澈说最近都没见你来了,你真的看上之前那女人,栽了?」
三十秒那件事早就在他们这圈子里传开了,现在人人都知道韩酌有了一个新宠,为了满足她的求知欲,他甘愿当众被罚三十秒,这种香艳的风流韵事,他们一辈子都自愧不如、望尘莫及。
裴辰逸在一旁沉默不语地坐着,然而他也正饶富趣味地看着韩酌,他也想知道,他这兄弟是不是真的转性了,从此一生为一人。
韩酌觉得很无言,这两人果然是损友,他最近就是因为慕容新锦才这么烦躁,他们立刻就戳破了他的心思。
他捏了捏鼻梁,似乎很累的样子,笑得有点讽刺,「我想不承认都不行,我似乎真的看上她了,栽在她手上了。」
裴辰逸最近也因为老婆闹着不要肚子里的孩子而烦恼不已,偏偏人家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郁结到只要听到「看」这个字就想发飙,「还真委屈你了,看上人家。」说的话讽刺意味颇重。
韩酌不怒不恼,他低头摇了摇手里的杯子,酒液晃了晃,有点像某人的目光,他笑了笑,「我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看上谁,早就存了这辈子不会结婚的想法,谁知道现在出了变量。」
薛睿渊和裴辰逸无意打断他的话,他的话其实有一部分也算是符合他们的心情,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那个想要把她捆回家、从此一同生活的人?这个夜里感伤的人可不只韩酌一个。
「看上她我一点也不委屈,虽然她除了胸部大了点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出色的,但是如果要我后半生都跟她一起过,甚至在我的配偶栏上写上她的名字,我不但不会觉得委屈,反而会觉得庆幸吧。」
韩酌抿了口酒,醇厚的酒精质感在他口腔里发散,流到胃里暖暖的,把他的心也煨暖了,像极了她给他的感觉,「她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要跟她一直在一起的女人,虽然认识她的时间并不久,但她给我的感觉像是我早就认识她了。」
薛睿渊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莞尔一笑,「听说这种感觉叫做爱情。」
他眼神涣散,像是在回忆什么,「认识多久很重要吗?有的人你认识她十几二十年也没有感觉,有的人你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但她根本不明白,我难得那么喜欢一个女人,她却为了一点小事冷落我半个月,等到她蹦蹦跳跳来到我面前了,我还乐得像他妈的发神经了似的。
看她在门外许久都不开门,我还帮她把门打开了,谁知道她就站在门外,跟我说那报导不是她写的,我他妈的当然知道不是她写的啊,她就是胸大无脑,那么明显的特质我要是看不出来,那我大概真的瞎了,她还真把我当成她自己了。」
裴辰逸缓缓笑开,「频率不对,慢慢调教。」
话刚说完,薛睿渊也笑了,韩酌低笑出声,「是该好好调教。」
裴辰逸举杯,「祝如愿。」
薛睿渊回过神来,笑着举杯,韩酌则是将事情想清楚之后,豁然开朗、风采依旧,「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