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躺着范东雨,而他跟她一样,全身光溜溜的,差别只在彼此反应上的不同。她知道自己露出完全惊愕的表情瞪着他看,而他第一时间也是相同的表情,但他的表情却在下一刻转换得比她来得快。
他不断地快速眨着眼,一眨再眨,彷佛想要借着这个动作再清醒些,又彷佛认为只要再眨眼,闭眼再睁开的瞬间,她就能够消失不见。
很可惜,她的存在并不是一场梦,而他自己更不是个万能魔术师,能用一个眨眼动作,就将她给变到天涯海角去。
一切都发生了,那感觉甚至还真实的残留了部分在她身上,她不知道男人在事后会不会仍有些感觉,但至少她是有感觉的。
拚命的眨眼似乎仍嫌不够,他伸手用力搓揉着双眼,可怎么也揉不掉眼前另一人的身影,最后他只能狠狠的倒吸一口气,彷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般。
他这一连串的反应就像是慢动作播放一样的清晰,而让熊靖雪忍不住喷笑则是在夸张的动作之下,他的反应完全是认真的,他真的被这一切吓着了,虽然她也是,但他也未免太过了,演八点档是吧?
「你一脸被我蹂躏、玷污的样子真的很到位,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只差没对着我大喊还我清白吗?」真的太好笑了。
这种事情男人与女人相比,更别说完全没经验的她,她才是该露出「被蹂躏」、「被玷污」表情的那一个,但现在看来,这角色被他抢走了,还抢得凶呢!
「妳、妳……我、我……」虽然眼前出现的不是受伤及愤怒的脸庞,她甚至还笑着呢,可这并不能立即消化他受到强大冲击的情绪。
「你现在应该惊惶失措的喊叫,然后不知所措的一直退开,再摔下床去,接着开始哭泣。」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范东雨没有惊惶失措的喊叫,虽然他确实退开了,但他并没有摔下床去,只是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了些,更没有哭泣。
相反的,在这动作间,他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与声音。
「我的老天,妳还是不是女人啊?都什么时候了,妳居然还笑得出来?」虽然感到十分抱歉及愧疚,但此时他就是忍不住恶狠地瞪着她。
他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不消说身体还残留着激情后的满足感,光是看着她脖子上那些大小不一的红色吻痕,他就知道自己不只是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甚至做得比所能想象中的还要透彻。
而这一刻,他虽然开始收拾着表露出的震惊,但更巨大的震憾感这才正从心底无限扩散开来,只因为昨夜里,在他的床上,在他的身下,在他的动作间……他甚至记得她情动妖娆的姿态,还有那飘进他耳里的媚人娇吟声。
不是喝醉了吗?现在记忆回笼了又是哪招?
「所以你这是要我哭给你看?」熊靖雪知道自己真不该态度过分轻佻的,跟好朋友意外上了床,这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情,但见他如此反应着,她就是忍不住想笑,她真的吓坏他了。
「不是……我的……」天啊,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
若她用泪水来面对他,他知道自己肯定会更加不知所措,泪水不适合她,但这样笑着却又太诡异了,难道她不在呼吗?
「有什么话,都等我们穿好衣服再来说吧。」熊靖雪知道他现在脑子里肯定是乱烘烘的,所有的思绪像是打了结的丝线,一时之间无法快速解开来,因为她也是如此。
更别说现在两人身上什么衣服都没穿,只靠着同一张被子为彼此遮掩春光,这要人怎么静得下心谈话呢?只怕说没几句话之后,就尴尬得要死了!
※※※※
第4章(2)
这里是范东雨的套房。
他背过身闭上眼,让熊靖雪先穿上衣服。
在拾回散落一地的衣物穿上之后,她看见落在床单上的红色,但她很快的转身朝着大门口的方向移动,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她背对着他说:「等等到我那里吧,我想喝杯咖啡,你也来一杯吧。」
走出了一扇门,在走入另一扇门里时,握着钥匙的手在发抖,熊靖雪忍不住对自己暗自苦笑着。
或许是一开始的冲击感没能在第一时间里被吸收,所以她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取笑他,但现在情绪开始转换,「事实」真正的被大脑吸收,她的情绪反应这才开始显露出来。
「没事的,意外总是不断的在发生,现在发生的,不是令人悲伤的,不过是尴尬了点,说开来就没事了。」她低声的安抚着自己,那音量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但它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因为它不得不发挥,要不朋友这层关系只怕是再也维持不了了,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她知道她会逼着自己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冷静的心绪。
熊靖雪给自己的时间十分苛刻,不过就是泡两杯速溶咖啡的时间。
而另一头的范东雪也是,在穿好衣服之后,也只是洗了把脸,就来到对门里去,他一样要求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冷静。
熊靖雪将咖啡摆上桌,招了手要他坐下。
两人很有默契先啜着咖啡,同时找着开口的契机,那气氛真是无比尴尬。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在认为适当的时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相同的话。
他一心想对她说声对不起,而她也是。
在发现对方竟是与自己完全相同的心境时,他们同时扬起唇瓣笑开了。
「天啊,我这辈子真的没有这么尴尬过。」
「其实我刚才也有股想把大门锁起来的冲动,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尴尬得都想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后面那句话,她当然只是开开玩笑,只是想用夸张的形容表示自己的尴尬心情,但这倒是让范东雨万分的紧张了。
「得跳下去的人不该是妳,妳应该要将我扔下去才对。」他知道昨晚她也醉了,但醉不醉是一回事,这种事情吃亏的人是她,而该死的人是他。
「我们谁都不会从那阳台上跳下或被扔下,我们都喝醉了,甚至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谁先起了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调整心情,让一切恢复原有的状态之下。」察觉到了他转换心情,熊靖雪知道现在是将事情好好谈开的最好时机,也明白他对她有多深的愧疚感,但他真的不需这样的,真的。
她的意思是……不打算改变朋友的这层关系吗?她打算假装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意识到她的想法,范东雨摇着头。
「不对……不行,妳不能要求我假装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做不到。」
一直以来,他一直没有向她坦诚过他真正的心思,她是那么地漂亮、聪明、成熟、独立、有想法,与她相处的时间都十分地愉快,这样的女孩子谁不想着她该要是自己的女朋友呢?若她是,那将会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他一直要自己慢慢来,一步步地侵入她的生活,再一步步的将她的一切占为己有,他计划用几年的时间来完成,但现在意外的发生打破了他原有的预想。无须怀疑,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由他开头的,因为深藏心底卑劣的妄想一直强烈存在着,所以才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不再听从理智的使唤,占了她的便宜。
是他打破了自己原有的计划,现在他必须修正,或许可以借着这次的意外,顺道修正两人之间的关系,成为他想要的样子。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假装得来啊!
闻言,范东雨表面上佯装镇定,但心底其实十分期待着,期待她同意跨出朋友的界线之外,给彼此另一个提升关系的机会。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她的话明显没有说完,他必须耐心一点。
「说真的,我很庆幸昨天晚上那个人是你,你长得帅,身材又好,说起来我并没有吃亏,但请原识我昨天真的喝得太茫了,无法断定你体力好不好的问题,不过光凭你前面那些优点,我就不吃亏了。」熊靖雪刻意的将话说得极其自然,同时不忘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那羞窘欲死的真实情绪。
「我的体力,用过的都说好。」范东雨微蹙着眉心强调着。
凭着部分回笼的记忆,他相信自己的表现不会太差,但现在不是想着他表现如何的问题,而是她刚才所说的「不吃亏」。
为何用不吃亏的字眼?难不成她想着继续维持着好朋友这层关系,即使两人上过床仍不变?
思及这极可能出现的答案,范东雨心底的愧疚与期待已渐渐让一股无名的愤怒给取代。
「哈哈哈……是是是,你做口碑的是吧?」
范东雨瞪着她,由她的态度已大致能确定心底的那个答案了,但生气又能如何呢?今天这事情的发生,两人后续的关系及态度怎么做调整,那决定权如化也不会是在他手里,因为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情,谁也强迫不了她,这就是他所认识的熊靖雪。